“山茶向來出得晚,如果能在四月底通到水,應該還能收上一批春茶。”瑾軒沉思一番之後說,“不知道官府修這些渠道,什麼時候能夠引來水。”
“東家,這纔是大問題啊!”管事的立馬焦急地起了身,往前兩步,湊到瑾軒面前,“這兩日我見山下四處都在修建渠道,但是這山腳周圍卻不見有人動工,所以託人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朝廷規劃的水渠根本就不通到咱們這裡啊!”
“不通?”瑾軒也愣了一下,隨即看向管事,“你可問清楚了,爲何不通?”
“我都打聽過了,人家說這次引水,主要是解決中稻的播種問題,所以這些溝渠首先將水送到水田裡去了,畢竟周圍能被引來的水也不是特別的多,若是在這之後還是沒有下雨,他們纔會考慮再延伸溝渠。”管事的十分激動,顯然是着急了。
“是不是錢的問題?”瑾軒擰眉又問。
“我也想過,可是給縣衙送錢沒人敢接啊。”管事的說着兩手一攤,露出一幅絕望的神情,“我私下想着,或許是因爲我們沒有提前打通的關係,便包了些銀兩往縣衙去,豈料那縣太爺竟然連銀子也不收,就把我打發出來了,我無奈之下,只好跑到隔壁縣,私心想着咱們這山在兩座縣城中間,要是多給些錢財,或許能求隔壁縣加一條溝渠過來。”
瑾軒輕輕點頭,示意管事的繼續往下說。
“可是那縣太爺也不收我的銀子,不過他倒是同我說了實話,他說如今靜西王同欽差大人親自下來賑災,這些溝渠如何修都是王爺手下的人事先便測繪好的,他們也改不了,叫我如果要求,便去驛站求王爺和欽差大人去。”
管事的話說到這便又停了一下,隨後擡頭眼巴巴地望着瑾軒說:“東家,我這一輩子都沒走出這片山頭,若不是跟着東家做生意,只怕連縣太爺我都認識不上,您說我上哪去找王爺和欽差大人去?”
瑾軒聽着管事的話,眉頭也隆的好高。
方纔管事說話他都聽清楚了,王爺的下屬辦事也沒出問題,着實,糧食自然比茶葉精貴,王爺這第一批溝渠只考慮水田,不考慮自己的茶園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這茶一年到頭也就只賣個春茶,若是這一次趕不上,就算下次有了,時間也過了,那時候溫度一高,茶芯子剛出來就會綻開,根本就成不了茶。
“我私想着東家好歹在京城做了這幾年的生意,定然也認識一些京城裡的人,可有在欽差大人或者王爺手下當差的,託他們傳個話,若是能跟欽差大人或者王爺見上一面,我們便有救了。”管事說完,一臉期待地看向瑾軒。
瑾軒卻是愁眉苦臉的,自己這些年在京城,真正的目標是孟公府,這些年除了孟銳,也沒結交什麼其他的權貴,就算有,那些人也都在京城裡,這會子要幫忙他們也幫不上。
靜西王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貴,不是一般人能結交的,偏偏這回的欽差大人是文宣世子,這人又是初入朝政,更是找不到關係能結交,若說真有認識的,也就只有……
瑾軒悄悄地看了一眼孟毓曉,很快便又將目光移開了去,不行,絕對不行,哪怕是損失這一座茶園,也不能叫毓曉去找靜西王,她若是真去了,自己便真的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東家……”管事的還在等着瑾軒答話,輕輕地喚了一聲。
孟毓曉一直坐在旁邊不曾說話,但是也能體會到瑾軒的爲難,看瑾軒一直深思不開口,孟毓曉忍不住放下了手裡的茶碗。
“這事我來安排!”瑾軒瞟到了孟毓曉的動作,大抵猜到了孟毓曉要幹什麼,趕緊搶在她之前開了口,他心裡已經打定了注意,這茶園和毓曉,他必定選毓曉。
“明日我會去縣城探探情況,先等我消息。”瑾軒眉眼深邃地對管事說。
“好好。”管事的立馬興奮的答應,就好似這渠道已經修到了家門口一般,在他看來,就沒有東家辦不成的事。
孟毓曉悄悄看了一眼瑾軒,知曉他是故意不讓自己開口的,便識趣地沒有做聲,只是內心裡也爲他擔心。
從幾次的相處來看,王爺雖說是個好人,卻是個原則極分明的人,斷然不會因爲瑾軒的某些話或者些許錢財隨意改變計劃,所以瑾軒想要找機會說動王爺幾乎是沒有可能。
管事的說過這事之後便退下了,瑾軒看了一眼外面,太陽將將落山,天空還很明朗,便決定帶孟毓曉去後山看看那些珍貴的品種。
孟毓曉跟着瑾軒去了後山,在一片斜面向陽的山坡上看了幾排高低不一的茶樹。
同茶園門口見到的那些茶水不同,這些茶樹長得十分的精神,樹冠上明顯有被人掐過一遍嫩芽的痕跡,如今又不少新芽還在繼續往外冒。
“你先前喝的白茶便是出自這幾株。”瑾軒耐心地給孟毓曉介紹着,“這牙根看着這批茶應該已經採了數十天,想來都已經炒好了,明日倒是可以讓人那些新鮮的出來給你嚐嚐。”
“嗯。”孟毓曉的心思並不在這些茶樹上,因爲回答的也有些心不在焉,瑾軒也是滿心的煩悶,見孟毓曉似乎不感興趣,便沒有再往下說。
“瑾軒大哥爲何不讓我說話?”孟毓曉直言到,手指無意識地伸向一片嫩芽,輕輕掐下,拿在手裡把玩着,“若是我,或許能見到王爺。”
玉佩的威懾力孟毓曉在西王府的時候便試過了,只要是王爺的屬下,見了這個玉佩必定恭恭敬敬,自己只要去驛站門口找對人,肯定能見到王爺。
“你不行!”瑾軒轉過身,神情嚴肅地盯着孟毓曉,好似在說什麼特別嚴肅的話題一樣,看得孟毓曉心裡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