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爲三姑娘想得透徹。”翠竹出乎意料地插了嘴,淡笑着看向孟毓曉,“自從肖姨娘出了事,府中知情的人多少都要責怪太太幾句,就連老夫人都埋怨了好久,太太心裡邊一直自責,又怕三姑娘心裡難受,不敢告訴你,便叫人將肖姨娘留在外院,日日請大夫治療……”
翠竹還欲繼續往下說,趙氏微微擡了擡手,將她制止住了。
“我本是掌家主母,出了這樣的事情,挨老爺和老夫人幾句埋怨也無可厚非,翠竹你也用不着跟三丫頭說這些。”
孟毓曉安靜地在一旁看着這主僕二人的一唱一和,對二人說的這些事倒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女兒昨日見着肖姨娘也被她嚇了一大跳,好端端的,怎麼就成這副模樣了,想來太太近日裡要照顧這樣的人,定是操了不少神。”孟毓曉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處處顯示着對趙氏的擔憂,叫她看不出來自己對肖姨娘的好奇。
“肖姨娘這事也是怪了,當日我在翠竹園發了一通脾氣,叫人打了她幾下,當時傷她傷的並不重啊,竟沒想到你去秀女坊沒幾日,下人便來說她魔怔了,我這才叫人將她關起來。”趙氏倒是毫不避諱地回答了孟毓曉的問題,只是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後又碰上你和四丫頭回府,老夫人擔心肖姨娘的事情會叫人看笑話,便下令不許園中人提起,故此,這事便一直瞞着衆人。”
趙氏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偷偷打量着孟毓曉,企圖從孟毓曉臉上看到一二點異樣的神情,然而令她失望了,孟毓曉至始至終都十分的淡然,直到趙氏說完,孟毓曉才輕輕開口。
“太太也不用爲了此事太過操勞了,所謂惡有惡報,善有善報,肖姨娘這般大抵是虧心事做多了吧。”
孟毓曉說的輕巧,腦海裡回憶的卻是肖姨娘那日離開翠竹園時看向自己的神情,一個心裡還有恨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突然間就瘋了呢?
“好了,這件事說與你知道便是了,你也不用太往心上去,左右肖姨娘的病我會繼續請人調理着,說不定養段時間便好了呢。”趙氏擡頭,淺淺一笑,稍稍安慰了孟毓曉兩句,“倒是你今日去國舅府可出意外了?”
“沒有,國舅夫人和唐小姐都十分喜歡毓媗,相處得很是融洽。”孟毓曉笑着搖了搖頭,面不改色地同趙氏撒着謊。
“沒出事就好。”趙氏微微抿嘴,雖是笑臉,神情卻有些凝重,“昨日我也與你說過了,咱們孟公府同國舅府終歸只能是這面上的客氣,你……”
“太太放心,毓媗分的親裡外的!”孟毓曉開口打斷了趙氏的話,淡笑着說:“毓媗再不懂事,斷然沒有胳膊肘往外拐的理,何況太太和娘娘對毓媗有恩,毓媗並不是那般不知道知恩圖報的人。”
“你知道這麼想就好了。”趙氏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又伸伸手,朝着身後的翠竹示意了一下,翠竹趕緊遞上來幾個拜帖。
“你今兒纔出門去國舅府,後腳就來了不少下帖的,都是請你和毓嫺過府一聚的,我爲你們挑了一些,還剩着這些,你自己選選,可有私下交往密切的?”趙氏說着將手裡的帖子放到桌面上,推到孟毓曉面前。
孟毓曉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三個帖子,稍作遲疑,便笑着將帖子推開了一些,“這幾日熱得很,我一熱身上便乏得很,便哪裡也不願意去了,煩請太太將這些都替我推了吧。”
“我倒是忘了你這毛病了,最是怕熱,既如此,我便都替你回了。”趙氏微微點頭,十分寵溺地看了一眼孟毓曉“索性你在府裡再養幾日,這天也就涼了,八月十五你佳寧表姐大喜,我們定是要過去賀喜的,公主府裡頤和郡主又單獨給你和毓嫺下了帖子,這個怕是推不過。”
“這個自然,佳寧表姐大喜,我們理應前往祝賀,別說中秋佳節的時候天已經不這麼熱了,即便是酷熱,毓媗也會去的。”
“嗯,出府的首飾衣服這幾日我會叫人爲你們準備着,你二人這些日子便不要出府了,沒事多在一起讀讀詩書、撫撫琴什麼的。”趙氏臨了又叮囑了幾句,才放孟毓曉離去。
從趙氏院子裡出來,孟毓曉長舒了一口氣。
每次跟趙氏周旋一番,就好似經歷了一場大考一般,渾身虛脫。
孟毓曉老實本分地帶着身邊的人在翠竹園裡宅了兩日,纔在一個散了熱氣的傍晚,帶着巧雲去了惜墨堂。
惜墨堂裡十分的熱鬧,這些白日裡熱得不願意動的丫鬟們這會子倒是精力十分的充沛,見了孟毓曉過來,連忙擁着進了屋。
“我正尋思着晚上往你那去一趟,你倒是先過來了。”孟銳見了孟毓曉便直接開了口,隨即又甩甩手,叫那些不相干的丫鬟們先退下去,“先前你叫我查的事情,我倒是查到了一些眉目,還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你肯定感興趣!”
孟毓曉剛剛坐下,聽了孟銳的話雙眼一亮,自己今日過來本來是想來打聽一下肖姨娘的事情的,卻沒想到孟銳好似有更有趣的事情同自己說,既如此,孟毓曉便將自己內心裡關於肖姨娘的疑惑暫且先壓了壓,側身看向孟銳道:“你發現了什麼?”
孟銳抿嘴賣了一個關子,“我找到了翰郡王名下的那幾間鋪子了,然而這幾家鋪子卻不是掛在他的名下經營的,幫他打理鋪子的人你我都認識。”
孟銳說到這,丟給了孟毓曉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孟毓曉怔了一下,腦海中立馬跳出一個人,呆呆地望着孟銳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周牧澤?”
孟銳抿嘴一笑,得意地點了點頭,“沒錯,正是他!我們一直在想他背後的人到底是誰,竟能將糧食生意做的順風順水,如今,可算是叫我們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