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舅舅家裡一住數日,即決定前往浙江西湖看看,那時的西湖沒有現在的高樓大廈,沒有這麼多遊客,但是依然是美麗的。
遊歷了西湖美景,接着又在附近的越地山陰禹穴間,遍覽江南山水之勝。往來忽經數月,覺得如此混游下去將一事無成,得找個事情做,才能滿足主僕二人的生活費用。
另外,我到明朝來是想有所作爲的。而想有所作爲,首先就是要通過科舉考試,獲得功名。而想獲得功名,首先得有個落腳的地方。
我一個現代人,在這裡舉目無親,能去哪裡落腳呢?忽然想起父親在世時有個好友,是丹陽人,姓薄,名宇涼,出了貢,現任河南開封府通判。
還有父親一個門人,姓符,名清,字秋雲,是舉人,在山東東昌府莘縣作宰。不如此去看他們,遨遊山水,也是快事。
想到這個主意,別了越地,買舟至浦口,僱了牲口往開封府進發。不則一日已到,下了店,即去往謁。門人進去稟了,我就向周圍的人打聽了一下這個人是品行。
一聽,才知道那薄通判,年已望六,其爲人,目有炎涼,心懷刻薄;其爲官,喜收暮夜之金,能吸窮檐之血。爲此履任以來,從無親往朋來。
大概是看在我乃富御史之婿,見了名貼,即叫請進內衙相會。我進內,禮畢,坐定。未敘寒溫,薄老先問:“令岳大人一向萬安?”我說:“托賴福庇。”
他又說:“令先君與學生,爲莫逆之交,不意仙遊,使學生嘗抱人琴之感。又因一官匏繫,寄跡他鄉,致與賢侄又久疏世誼。今幸獲賜教,欣慰鄙懷!”
我就說:“先君在日,久叨知愛。不幸小侄怙恃繼失,家道飄零,一向寄食外家親朋,父執交概疏闊。今因家居無聊,遊學中州,使侄獲瞻山斗,何憐如之。
“且入境即聞老年伯政聲匣野,民歌五誇,不勝慶羨。”薄老即吩咐將我行李搬進宅內,遂設宴款待一番,情緒迥出尋常,我甚是感激。一住數日,即欲辭行,薄老死命苦留,說道:
“賢侄豈比外人,雖然荒署慢賢,亦豈有到此即去之理!且請寬心,況尚有事請教。”我見他留意至誠,只得住下。又隔了數日,只見薄老欣然進書房來,說道:“恭喜,適見邸抄,令岳已欽召進京矣!”我一聽,覺得奇怪,說執交概疏闊。今因家居無聊,遊學中州,使侄獲瞻山斗,何憐如之。
“且入境即聞老年伯政聲匣野,民歌五誇,不勝慶羨。”薄老即吩咐將我行李搬進宅內,遂設宴款待一番,情緒迥出尋常,我甚是感激。一住數日,即欲辭行,薄老死命苦留,說道:
“賢侄豈比外人,雖然荒署慢賢,亦豈有到此即去之理!且請寬心,況尚有事請教。”我見他留意至誠,只得住下。又隔了數日,只見薄老欣然進書房來,說道:“恭喜,適見邸抄,令岳已欽召進京矣!”我一聽,覺得奇怪,說道:
Www▪ тт kдn▪ C ○ “家嶽宦遊之念又澹,何忽有此舉?薄老道:“乃詞林姓倪者,特薦的,只是學生有一事奉懇。”我說道:“有何教論?”
薄老道:“不佞歷俸已深,今值計典之期,欲請老侄入都,轉懇令岳,介紹圖一升轉,不知老侄肯用情否?”我說:“老之事,小侄該效微勞。但近來與家嶽不睦,不屑去求他。”
薄老就說道:“這又奇了,老侄乃令岳之贅婿,情同父子,卻爲何不睦?”我便將岳父寵用刁仁,賭氣出門的話,告訴了。薄老聽罷,就懷疑我是丈人逐出來的,無所依歸,來此就食的。便應道:“原來如此!”又說些閒話,便進去了。
自此一連兩三日,不出來陪,家人們伺候並供給,也十成其七。是什麼緣故?後來才知道,原來此老勢利肚腸,以前的情全是奉承我丈人的御史官職,並不是念平昔的世交。
因聽見說我們翁婿不睦,知是奉承來無益的了。所以就轉過臉來,諸凡冷淡了,這叫做箭無虛發,勢利的人往往皆然。
我見此人如此品行,如此光景,也就會意了,不覺長笑一聲,賦律詩一首。詩曰:
蒼涼長劍倚秋天,孤客高吟寄短篇。
世事人人誆個是,寒暄處處盡皆然。
不愁老馬終悲□,豈效歌魚近乞憐。
風浪幾經餘勁骨,笑聽籬下大聲傳。
想到這,次日即束裝辭行。薄老假意留了一番,即送出程儀二兩。我不肯接受,說道:“老伯請收了,小侄此來,不過念故舊之情,實非圖苟且,以作抽豐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