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灞橋,柳色蔥蘢,景緻甚佳,卻也充滿離別氣息。籃色,...
闞棱要走了,以昭武校尉的身份前去幷州戍邊。
說直白點算是充軍流放,給個昭武校尉的身份算是蒙冤的補償,多點體面。
臨出發的時候,謝逸和杜惜君特意趕到灞橋送行。
等候多時,終於見到一行百名騎兵出現在在灞橋之側。
闞棱此去,並非孤身一人,而是有百名騎兵護送。當然了,名爲護送,實則有監視押送的職責。
一直到幷州交接給大都督府長史李績之後,再另作安排。
瞧見謝逸和杜惜君,領頭的校尉似乎早有預料,恭敬向蔡國夫人、淮陽縣伯見禮後,悄然避退一旁,將時間和空間留給話別之人。
這是謝逸和杜惜君第一次正式和闞棱見面,會面亦是話別。
“闞大哥”再見義兄,杜惜君眼眶泛紅,經不住便要落淚。
“惜君還像小時候一樣,哭鼻子。”闞棱的一句玩笑,頓時緩和有些悲傷的氣氛。
“見過闞兄”
闞棱轉身看着謝逸,悠悠道:“謝學士,我是不是稱你一聲妹夫更合適”
呃
一眼被看穿真實關係,杜惜君不由臉紅,謝逸則訕笑道:“舅兄客氣,如蒙不棄,稱在下三郎便是。”
“謝三郎,惜君倒也沒看錯人。”闞棱目光灼灼,似乎對謝逸非常瞭解。
“哪裡,舅兄謬讚了,說起來,還得感謝舅兄數次救命之恩。”
闞棱擺手道:“自家人,何必言謝倒是那次在陝州,險些害了惜君,幸好有你在,否則我到了地下,也無言面對義父。”
謝逸道:“也多虧舅兄及時出手。惜君身上的傷口若再深幾分,可真的神仙難救了。”
“總之沒事好”闞棱道:“我此去幷州,不知何年才能再見,你好生照顧惜君。莫要虧待她,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呃
謝逸不由“慶幸”,幸好杜伏威十幾個義子只存此一,要是都在給杜惜君做靠山,自己絕對壓力山大。
“闞大哥。三郎對我很好,你莫要擔心。”杜惜君連忙上前維護郎。
“果然是女生外嚮,胳膊肘朝夫家拐,不過你自小在謝家長大,倒也是應該的。”闞棱道:“我去過淮陽,在令尊令堂墳前上過香,感謝他們收留惜君。”
謝逸笑道:“何必言謝,要不我怎麼有幸抱得佳人呢”
“好了,看你們這般恩,我放心了。”闞棱道:“身在長安。你們務必要多加小心。”
“舅兄放心,我心裡有數。”
闞棱似乎不放心,叮囑道:“除了官面上的明槍,你還得小心暗箭,我這一走,再有樂遊原那等兇險”
“說起來,舅兄可知那些是什麼人”謝逸對此頗爲好奇。
闞棱搖頭道:“當時算是同道中人,但並不知其底細,陝州皇帝遇刺,大概是他們的手筆。所以你要小心。”
“好,我會的。”謝逸輕聲道:“舅兄,小弟再問一句,你還恨嗎”
聽到這個問題。闞棱明顯遲疑了,沉吟片刻才輕聲道:“不過數日時間,哪裡能輕易放下多年積怨
李孝恭當年害人不淺,我難消心頭之恨;至於李世民,尤其是他的兒女,不該受到牽連。畢竟當初之事是李淵所爲。李世民能爲義父平反,敢不殺我,倒也算有些肚量了勇氣,也許時間久了,也便不恨了。”
“舅兄能這樣想最好不過,雖說岳父當年確實願望,但有些事情”
闞棱輕聲道:“你不必介懷,這件事本來與你毫無關係的,爲了惜君,你能做到這個程度也算不容易。
說實話,我也不希望惜君一直活在仇恨之中,不見天日,如今這樣,挺好的。”
“那舅兄往日的那些朋友”
闞棱道:“我的人大概已經回江淮去了,但是旁人我干涉不了,也不便多說。”
“理解。”謝逸大概能猜到,闞棱混了這麼多年,肯定有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如今縱然願意“歸附”大唐,也不會輕易出賣這些人。
“長安沒有你看到的那樣平靜,仍舊暗流涌動,不安定,你們的安危”闞棱道:“以後我遠在幷州,鞭長莫及,這樣吧,我給你們找幾個人做家將,我也放心些。”
謝逸驚喜道:“如此甚好,我正苦惱家中缺乏保衛力量,舅兄真是及時雨啊,不知都是些怎樣的豪傑”
“你放心,以我的名義能請得動,但先前與我並無瓜葛。”闞棱明白謝逸的顧慮,如果是先前的反唐分子,他不敢介紹給謝逸。
謝逸會心笑道:“那多謝舅兄了。”
“一個名夜北,擅長輕身功夫和夜行和追蹤;一個名叫雪殤,是個劍客,劍術高明,是綠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當年我曾有恩於此二人,絕對信得過,謹慎起見,你再考察確認一番。”闞棱隨後低聲耳語,將聯絡邀約的方式告知謝逸。
謝逸牢記心中,隨後道謝:“多謝舅兄”
“你我何須言謝”闞棱悠悠道:“你年輕有才華,前程似錦,大有可爲;但朝堂險惡,更甚於綠林江湖,所以除了自保的力量,也該佈置經營一二必要的退路。”
“舅兄所言甚有道理。”謝逸對此深以爲然,這次的教訓相當深刻,必須吸取教訓。
“通過夜北和雪殤,你可以再招募人手,你家裡有商行,可以通過商隊拓展道路和力量,不過都需暗中進行。”
闞棱叮囑道:“這些事情已經要信得過人的着手經營,切記謹慎,伴君如伴虎,莫要引得李世民誤會。”
“舅兄教誨,小弟謹記於心。”謝逸道:“舅兄此去幷州,苦寒兇險之地,還望多保重。”
“放心好了,當年在江淮和李績處的不錯,這次他既然願意出面作證,想來不會虧待於我。”闞棱道:“倒是你們在長安好好照顧惜君,希望下次再有機會到長安時,我真的當舅舅。”
聞聽此言,杜惜君臉上拂過一絲淡淡的紅暈和黯然
謝逸則篤定道:“舅兄放心,一定的。”
“嗯,那這樣,四時記得代我祭奠義父,莫要折柳了,此別過吧”闞棱抱拳告別,踏步而去,翻身上馬,目光看向遠處的灞河岸邊,突然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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