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頭劈來一刀,以李世民馬上打天下的身手,或許能躲開;最不濟,房玄齡拼命以身救駕,擋下一刀……
可能性很多,可誰也沒想到,電光火石之間,淮陽縣子謝逸會突然伸出一個黑色的棍子,一根材質奇特,奇奇怪怪的棍子。
程知節遠遠看到,以爲是發射武器的機括,可是……定睛再看,什麼也沒射出來。
謝逸也發現了這個尷尬的問題,電警棍放置太久,電量流失而得不到補充,早就發射不出瞬間高壓電,更談不上將人電暈。
糟糕,救駕不成,反搭上卿卿性命,尷尬了!
不過……
陰沉的天色下,警棍頂端隱約閃過一絲微弱的電光,刺客握刀的手突然有些發抖。
刺客褐色的眼珠從李世民身上移開,詫異地看着謝逸和黑乎乎的電警棍,有些驚訝,很是不解。
此爲何物?隔空襲來,何故會讓人手臂酥麻,瞬間有脫力的感覺,長刀幾乎脫手。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酥麻,刀沒能落下去,再想砍出第二刀已然不能了。程知節死命飛撲而來,一劍格開刀刃,擋在李世民身前。
刺殺想要成功,要麼武器先進,武力超羣;要麼趁人不備,突襲得手。
很遺憾,這羣刺王殺駕的刺客不具備前者,後者也隨着時間流逝,而不再是優勢。
剛纔的刺殺是突然動手,災民混亂也在頃刻之間,以至於侍衛們疏忽,來不及作爲最佳防禦。
駐守在遠處還有一部分禁衛軍,以及陝州刺史府的差役,被四散的流民阻攔,不能在第一時刻趕到君前護駕。以至於防禦薄弱,險些被刺客突破。
此刻災民已經四散逃開,官軍趕來護駕,刺客優勢全無。
失去了那一次可能傷及,甚至幹掉李世民的機會,他們的行刺徹底宣告失敗。
刺客行刺的決心很堅定,卻也極爲理智,發現不妙後,立即下達了撤退命令。
驚魂時刻,有驚無險。
出於謹慎,程知節並未大肆追擊,藉着夜色和混亂,大批刺客很快逃逸在荒野之中。被侍衛阻攔或受傷者也都服毒自盡,無一活口。
死士,意料之中的結果。
“陛下受驚了,臣護駕不力,罪該萬死!”一向大大咧咧的程知節此刻無比正經,跪下向李世民請罪。
“是朕一意孤行,不聽卿言,朕亦未受傷,卿何罪之有?”依舊雲淡風輕,處變不驚的李世民似乎並不生氣,表現的很大度。
雖說事實確實如此,但李世民能痛快承認錯誤,沒有怪罪程知節,實在殊爲難得。
“陛下,臣罪該萬死。”
這次請罪的是陝州刺史崔知溫,皇帝在他的轄區內遇刺,無論是治境不嚴,還是失察,他都罪責難逃。
出乎意料,李世民沒有發火,悠悠道:“先彆着急請罪,儘快緝拿刺客,調查其身份和主使者,然後再說吧!”
“是,臣立即辦理。”崔知溫戰戰兢兢,忐忑不已,快速離去辦差。
“玄齡,傷亡情況如何?”
房玄齡躬身道:“陛下,隨行官員大都無礙,死傷二十多名侍衛……”
“傷者儘快醫治,亡者厚葬撫卹。”李世民吩咐一聲,轉身看着謝逸,好奇道:“逍遙,適才多虧你出手護駕!”
一旁的程知節和房玄齡也都投來感激的目光,若非謝逸出手,他們一個護駕失職,罪責難逃;一個以身護駕,或永垂不朽。
“陛下言重了,此乃臣的本分。”謝逸謙虛回答,適才可謂偶然之舉,卻是救駕之功,當然不能錯過。
“救駕有功,你不必謙虛。”李世民目光落在電警棍上,好奇道:“此爲何物?是何種兵器?”
房玄齡亦驚訝道:“是啊,適才謝縣子只是舉起此物,好似未見兵器相交,卻能阻擊刺客。且其形制,材質特別,見所未見,當真神奇。”
“陛下,此物並非兵器,而是……法器!”謝逸略微沉吟,給出一個“驚悚”的答案。
“法器?”衆人皆是一驚,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謝逸點頭道:“沒錯,此物乃騎青牛的老仙翁所賜,當時仙翁曾有演示,只需按動此機括,便可釋放如雷電般的力量,將兇犯擊倒,讓其暈厥。
只是法器放置近乎一年,法力散失,卻無加持,所以力量大不如前,只能釋放出微弱雷電之力,能讓刺客手臂酥麻,暫時無力……”
“果真?”君臣幾人臉上滿是驚愕,只覺太過匪夷所思。
“臣絕無虛言,陛下若是不信,可找一位身強體健的侍衛來試試,相信法器中還有微弱法力。”謝逸信誓旦旦,睜着眼睛說瞎話。
“好!”李世民手一揮,便有一名侍衛上前,親身體驗之後,描述與謝逸所言基本一致。
衆人這纔將信將疑,李世民看着謝逸的眼神深沉而悠遠。他原本不大相信所謂的“騎青牛的老仙翁”,認爲只是謝逸編造出來討好自己的言辭,但是此刻……他的觀點動搖了。
一個從未離開過陳州的少年,突然獻上大唐沒有的高產良種,還身懷絕世文采,精湛醫術,此刻又拿出此等神奇“法器”,救駕有功。
李世民拿在手中看了半天,確定此物形制與材料從未見過,還能釋放出雷電一樣的力量。
雷電,在這個年代可不就是神力嗎?
莫非真是仙翁所賜,謝逸所言千真萬確?李世民心中不禁多了幾分下意識的信任。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大唐……自己……謝逸是上天派來襄助大唐的福將?
明明匪夷所思,卻事實俱在,在無法用所知常理解釋的情況下,便會不由自主選擇相信,哪怕說辭玄之又玄。
只是片刻的心理活動,謝逸在李世民心中的分量又重了許多。
簡在帝心,不外如是!
“逍遙,此法器可還能再現神力?”
謝逸搖頭道:“恐怕不行,法力消散,無法加持,往後便只是一根棍棒而已。”
“凡人無神仙法力,確在情理之中。”李世民輕嘆一聲,轉身對身邊幾位近臣道:“對行刺之人,你們有何看法?”
“這……”房玄齡搖頭道;“無一生擒,死者身上亦無線索,暫時尚無頭緒,還需追捕調查…”
謝逸悠悠道:“刺客或許不是中原人!”
“爲何?”
“臣適才有留意到,衝到近前,被臣攔住的那名刺客眼珠並非黑色,而是褐色……像是西域的胡人。”
“褐色,胡人?”李世民眼神一動,轉身道:“玄齡……”
房玄齡謹慎道:“陛下,現在下結論還早,還需詳細調查一番。”
李世民略微沉吟,點頭道:“好,你來主持,崔知溫協辦,看能不能在陝州挖出點蛛絲馬跡。”
“臣遵旨!”
謝逸聽得分明,聽李世民話中意味,大概已經有懷疑對象了,卻不知是哪一個?也真是的,你李二也算仇家滿天下,出門在外還如此大意,真是……說什麼好呢?
謝縣子這邊正無力吐糟,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道煙塵疾馳而來,幾名侍衛在不遠處下馬,匆匆奔到李世民身前。
“陛下,御營遭襲!”
什麼?李世民和一衆臣子頓時大驚失色,萬萬沒想到,這邊帝王遇刺的同時,營地也遭遇襲擊。
“情況如何?朕的子女可都還好?”李世民神色大變,着急追問。
“回陛下,魏王父子無恙,晉王和晉陽公主殿下受到些許驚嚇……河間郡王府二郎君重傷,還有……”
報訊的侍衛沉聲道:“謝縣子家的杜夫人爲保護晉王和晉陽公主,身中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