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天下不亂,這是王君度很久以來的最大的夢想,併爲之奮鬥的目標。
現在似乎終於看到了希望。
齊王李佑和長史權萬紀的關係已經緊繃起來,到了崩潰的邊緣,這對自己而言絕對是個很好的消息。
當李佑和權萬紀徹底翻臉,如果再打了長史,甚至是……呵呵,尤其是皇帝派駐齊州的欽差大臣如果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場面……
李佑到時候還有別的選擇嗎?
想到這裡,王君度就有種莫名的開心。
隱忍二十年的仇恨總算要有結果了,這種感覺想想都讓人激動,即便是死,也能對泉下的族人有個交代了。
當然了,如果真正鼓動李佑挑起事端,能否成功也未可知。但對王君度而言,只要此事爆發,就算是成功了。
有生之年,若能看着大唐被顛覆最好;若不能,製造些父子兄弟相殘的局面,讓李世民也感受一下衆叛親離,兒子忤逆的悲劇,也算是一種安慰。
事在人爲,能不能成功那就要看命數了。
王君度下意識想到了謝逸,這個命中註定的剋星,這一次還會不會壞了自己的大事呢?
不知道爲何王君度心中浮現起一種不妙的≈⊥,感覺,但很快就將這個念頭壓下去,謝逸在齊州也是好事。
讓他成爲齊州事件的導火索,也算是一雪前恥了。
打定了主意,王君度吩咐道:“讓他們開始吧,李佑殺權萬紀的同時,對謝逸動手……”
“是!”
“讓他們把這齣戲演好了,成敗在此一舉。”
“主人放心。”
……
齊王李佑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昝君謨、樑猛彪被權萬紀禁止出入王府。根本沒機會相見。與此同時,李佑也不能出入城池,外出遊樂行獵。
李佑的鬱悶被昝君謨、樑猛彪看在眼裡,加之他們被權萬紀斥責,心中生出不滿,竟然意圖行刺權萬紀。
事情就發生在齊王府門口的街道上。權萬紀傍晚從王府出來回家時,突然遭遇了行刺。幸運的是被王府的侍衛及時發現,不管齊王殿下和權萬紀之間怎麼樣,侍衛們是不知道的,在撕破臉皮之前對上面的任何人都很尊敬。
發現權長史被行刺,侍衛們當即出動,前來救援,權萬紀倖免於難。突然被行刺,權萬紀自然是大動肝火。當即調動侍衛抓捕刺客,最終還請動了齊州刺史徐孝德幫忙,出面抓捕刺客。
在一番全城搜捕之後,刺客終於被抓住了,只是這結果卻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刺客不是別人,正是昝君謨、樑猛彪等人,如此局面頓時讓人大跌眼鏡。昝君謨、樑猛彪二人什麼都沒交代,但是明裡暗裡都似乎在訴說一個事實。
試想一下。昝君謨、樑猛彪是什麼人?那可是齊王殿下最寵愛的猛士。兩個草莽之士敢於行刺王府長史?還是在王府之外的街道上這般明目張膽?背後要是沒有人指使,誰相信呢?
至於幕後主使者。還用問嗎?齊王李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過權萬紀也沒有很武斷,更沒有冒然做出判斷,但也沒有就這麼算了。在沒有理會齊王李佑的情況下,直接寫奏疏送去長安。
雖然權萬紀什麼都沒有,什麼判斷都沒有,但看在李世民眼中。真相似乎只有一個兒子李佑謀殺自己的長史。
這還得了?
李世民看到之後幾乎是暴跳如雷,當此之時,李世民真是恨不得把李佑拉到身邊暴打一頓。
雖然家醜不可外揚,但這樣的事情關乎國朝安危,所以也不能容忍。於是乎李世民下詔讓刑部尚書劉德威前往齊州。目的就是將齊王李佑和長史權萬紀全部帶回長安,目的就是將事情調查清楚。
與此同時,謝逸還送出一份密詔送去給齊州的淮陽侯謝逸,命令他調查清楚的事情真相。
……
天色已經晚了,冬天的腳部不知不覺已經來到。
大明湖畔的柳樹已經光禿禿一片,幾乎不剩一片葉子,不過一片湖光在陽光下泛起波光粼粼,景色依舊美麗。
再加上有佳人徐慧在身畔相伴,使得謝逸在齊州的出差之旅變得很輕鬆,多了很多樂趣和滋潤。
窗前的小几上,徐慧寫完了一篇娟秀的字跡,輕聲道:“謝郎,你個錢龍公子與夏雨荷的故事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謝逸當即哈哈一笑,輕輕點頭。
徐慧瞪着顧盼生還的美眸,輕聲問道:“他們是在大明湖畔相遇的?”
“是啊!”謝逸笑道:“風和日麗的季節,這位錢龍公子在大明湖畔遇到了一個名爲夏雨荷的姑娘……”
“然後呢?”徐慧嫣然一笑,饒有興趣,繼續追問下去。
謝逸悠悠道:“這位錢龍公子是個豪門貴族子弟,生性風/流,路過大明湖的時候,遇到了夏雨荷。然後他們相愛了,然後夏雨荷還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
“是呢!”謝逸道:“可惜這位錢龍公子因爲家裡有事,匆匆離去,甚至不知道夏雨荷有了身孕。”
“啊!”聽到這話,徐慧不禁有些緊張。
謝逸道:“此事固然是錢龍公子家有要事,但還有始亂終棄……但夏雨荷似乎無怨無悔,還爲錢龍公子生下了一個女兒,因爲生在紫薇花開的季節,故而取名叫紫薇。”
徐慧嘆息道:“紫薇,很美的名字啊,可惜從小就沒有父親……”
“是啊,很美的名字,這個紫薇從小跟着母親長大,才貌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和你一樣。”
謝逸話鋒一轉道:“所以啊。以後我們生個女兒,一定像你一樣漂亮,才藝出衆。”
“也叫紫薇嗎?”
“現在似乎來不及了趕在紫薇花開的季節了。”謝逸輕輕搖頭,笑道:“如果再晚上一年,算好時間的話,倒是正好能趕上。”
“哼。繞了這麼大的圈子,還是……”徐慧粉拳輕捶謝逸胸口,問道:“後面的故事呢?”
“後面的故事往後再說吧。”謝逸搖頭道:“等我在大明湖畔遇到的徐慧有個孩子以後再說。”
“你壞!”
謝逸看着略微有些嬌羞的徐慧,本來還要有進一步舉動的時候,侍女匆匆到來,稟報道:“侯爺,夜北先生有急事求見。”
沒辦法,若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夜北向來不會在這種時候前來打擾。所以只好歉然道:“等着我,去去就來。”
“謝郎去吧,大事要緊。”
謝逸下樓的時候,夜北便遞上一份長安送來的密詔,拆開火漆密封之後,謝逸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
事情的發展有些太過突然,謝逸萬萬沒想到李佑和權萬紀的矛盾激化會如此之快。
前幾日權萬紀遭到刺殺的事情他知道,但因爲涉及到齊王府家醜。權萬紀本人有意隱瞞,所以謝逸和徐孝德知道的內情不多。
最初的時候。謝逸想到了王君度等人,但是事實卻讓人有些驚詫。事情本身沒什麼,李佑和權萬紀遲早會鬧翻,謝逸對此早有準備,只是沒想到發生的如此之快,如此突然。
刑部尚書前來齊州。這是要幹什麼?現場調查估計是不會,多半的情況下會是帶回長安審問。
因爲李佑和權萬紀身份特殊,這樣的案件調查肯定要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進行,否則沒有那個大臣敢隨意在外審問判斷涉險皇子的案子。
權萬紀肯定是坦坦蕩蕩,願意前去長安接受調查。但是李佑願意嗎?謝逸很清楚,根據自己受傷現在掌握的這些證據,李佑便吃不了兜着走,結果會是怎樣可想而知。
所以李佑豈能願意離開?只要他不想坐以待斃,便不會輕易離開齊州。所以……難道那件事要發生了嗎?
想到這裡,謝逸心中莫名有些忐忑,這件事……
齊王李佑終於要反嗎?如果是這樣,歷史的軌跡不會改變,還是會按照自己所知曉的那樣發展。
至於自己改怎麼做呢?現在就離開齊州,返回長安,呈報李佑的罪證?還是想辦法阻止,或者平定這場判斷?
該當如何呢?
一時間謝逸有些遲疑,但有一個原則是要絕對保證自己的安全。
但願李佑不會太囂張,不要太異想天開,即便是造反,最好能夠溫和一點。
……
刑部尚書劉德威很快就來到了齊州,帶來了皇子的詔書,要求齊王李佑和長史權萬紀前往長安接受調查。
接到這個奏疏,李佑頓時有些慌亂了,一時間心亂如麻。他很清楚,一旦回到長安肯定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母妃說的很清楚,父皇肯定是等着尋找藉口,前漢臨江王舊事的陰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讓他心驚膽顫。不出意外,現在藉口送到了父皇面前,他豈能放過?
“舅舅,昝君謨、樑猛彪壓根就不是我派去的,可是這件事我解釋不清楚,恐怕回到長安之後父皇也不會聽我解釋,該當如何?”一時間,李佑幾乎有些六神無主,雖然之前有些鋌而走險,甚至是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更多時候他還是個孩子,沒長大的少年郎,遇到事情首先會有些許慌亂。
尤其現在面對的是自小便在腦海裡印刻下高大形象的父皇,李世民的英武和權威就像一座大山印刻在他心底,讓李佑不敢輕易的反抗,甚至是違拗。
不過當有外力存在,給予他些許底氣的時候,情況可能就略微有些不同了。
陰弘智當然知道昝君謨、樑猛彪的行刺事件有問題,齊王府最多最忠誠的力量就掌握在自己手裡,自己和燕弘信從來沒有下達過這樣的命令。
再者,即便是看權萬紀不順眼,哪裡敢這般明目張膽地殺他?即便是想要用陰險的手段除掉權萬紀,也一定會做的非常隱秘,不會用這樣招搖的方式,公然在王府門口的大街上行刺,手段還如此低劣,實在是有些可笑啊。
驚動了王府裡的侍衛還有成功的可能性嗎?以昝君謨、樑猛彪的智商難道他們之前就絲毫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顯然不是的,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陰弘智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還算可以,對此二人也有自己的一些看法。
昝君謨、樑猛彪看起來有些粗魯,有些大大咧咧,平時辦事甚至還有幾分不着調,但陰弘智有種感覺,他們屬於那種粗中有細之人,甚至是更爲靈巧的聰明人。
前面一次因爲調笑侍女惹怒權萬紀時,陰弘智便發現了些許問題,似乎他們二人的行爲略微有些不妥。似乎是故意讓權萬紀看到,故意惹怒長史,然後呢?目的在何處,不就是爲了挑起齊王李佑和權萬紀之間的矛盾嗎?
他們的目的達到了,某種程度上,這是陰弘智希望看到的局面,所以即便是看在眼裡,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沒想到昝君謨、樑猛彪這樣的不安分,這纔沒過幾天時間竟然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直接行刺權萬紀,徹底激化了矛盾。此舉不僅僅是挑撥齊王和長史之間的關係,更是將長安的皇帝李世民牽涉近來。
現在父子之間開始相互猜忌,刑部尚書已經來到齊州,目的自然是再明確不過,現在齊王府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這話說起來一點都不危言聳聽。
尤其是陰弘智本人還有很多的想法和報復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雖然李佑前往長安不見得會有多麼慘痛的下場。畢竟虎毒不食子,李世民不見得會對兒子怎樣,但是李佑的前程將會大受影響是必然的。
至少不會再有就封一方,手握大權的時候,那麼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好機會,陰弘智顯然不想失去這樣絕好的機會。
所以他的心思自然就比較陰險歹毒,自然就要將外甥算計進去。
陰弘智沉聲道:“殿下莫要着急,情況沒有那麼糟糕,這樣吧,先讓權萬紀啓程前去長安,殿下先找個理由拖延,然後我們從長計議,總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