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突厥人處在深深的震驚之中。¥,
震天雷響,也徹底震懾了他們本來不算堅定,自信心不足卻又張狂的內心。
一時間,大部分人都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此物叫作震天雷?果然是震天如雷啊!”
謝逸對此只是笑而不語。
“敢問謝長史,這震天雷究竟是何物製成?只有這些碎小的鐵片和一個黑疙瘩怎麼就有這麼大的威力?”
火藥已經燃燒,除了些許燻黑的痕跡之外,毫無殘留,突厥人根本看不到,自然也不知道。
想想真是可笑,此等威力強大的新式武器絕對稱得上是國家機密,如此重要的問題,怎麼可能對外透露呢?
謝逸肯定不會說,準確來說,突厥人壓根就不該這麼問,這是最起碼的規矩。但此事,他們卻忘記了這個很重要的忌諱規矩,該怎麼說呢?
他們無知嗎?
顯然不是,應該是被震天雷的強大威力給震懾到了,甚至到了有點傻的地步;或者是突厥人想要試探什麼?那是以爲謝逸傻嗎?
無論如何,當此之時突厥人的這個行爲都不合時宜,可他們偏偏這麼做了,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過謝逸很清楚,在未來一段時間,突厥人一定會通過各種方式來打探震天雷的原料和製作工藝。不只是突厥人,薛延陀、吐蕃、高麗,甚至大唐境內的很多人,但凡是得到消息,都會想辦法打探一二。
當震天雷的威力展現出區以後,天下人一定會認定,只要掌握了此物,就可以掌握天下。
事實似乎也確實如此,還好自己這一路都有李治作陪,有個皇子盯着。李世民總該能放心一些吧?
不過回到長安之後,還是得儘早將這塊燙手山芋交出去,別的發明可以留着自己賺錢,但是火藥這種東西。皇家之外的人沾染上那就是個死。
身爲人臣,萬萬不可走哪取死之道。
“謝長史,不知我定襄大軍合適能夠配備此等武器,有了震天雷,薛延陀、回紇人救沒什麼好怕的。只需幾萬人馬便可徹底保證大唐北疆平安。”
“遲早是要配備的,震天雷往後會是個我大唐所有軍隊的標配,不過現在……暫時主要集中在關中和幷州軍。”
謝逸笑道:“哦,對了,此番牛進達大將軍率軍前去鬆州阻擊進犯的吐蕃人,也攜帶有震天雷。
郡王也看到了,吐蕃人在我大唐天軍面前有抵抗的能力嗎?有能負隅頑抗多久?”
這是個假設性的問題,謝逸對此比較打探,牛進達能不能取勝他並不知道。這個不大好說,文成公主和親那事也不知是戰勝還是戰敗後的結果。
一般來說。公主和親都是戰敗時的無奈選擇,但李世民那麼要強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服軟?大唐的公主只能是下嫁,文成公主這事要是沒什麼變故,那麼鬆州之戰最起碼不會輸的很慘。
其實也無所謂,現在管不了那麼多,鬆州遠在千里之外,定襄這邊短時間內根本收不到消息。如此說法只不過是個威懾罷了,大唐周邊最近這幾年最厲害正是吐蕃人,甚至連突厥人都不得不服。
震天雷能夠輕易撂倒吐蕃人。他們突厥又能如何呢?同樣的不堪一擊是必然的。
果不其然,阿史那思摩聽到這句話之後,確實有這樣的感覺。與此同時,他還想到了更多事情。突利失來遊說他的時候,一個很重要的前提是吐蕃人也出兵了。
吐蕃最爲強大,也最讓大唐頭疼,他們的機會正是因爲吐蕃出兵鬆州,關中兵力空虛這樣一個前提。
現在吐蕃如果被早早擊敗,那麼大唐兵力回援關中是很快的事情。關中兵力充足。又有幷州的李績作爲側影,再佔有地利和人和優勢,別人能從唐軍手中得到什麼便宜呢?
儘管只是謝逸這麼隨口一說,並沒有合適,但阿史那思摩是相信的。畢竟震天雷的威力是擺在這裡的,這東西大唐軍中肯定已經有了,至少是秘密裝備,總不能是謝逸臨時造出來的玩意吧?
如果說先前只是被震天雷的威力嚇到,突然間有些震驚,以至於不知所措。那麼現在,更多的則是一種理智的分析。
長安已經沒法去了,和薛延陀人的合作已經完全沒有意義。即便黃河反封凍,冰層堅固,夷男領着大軍已經到了定襄,也沒有這種可能了。
阿史那思摩甚至隱約之間還有幾分慶幸,慶幸自己沒有魯莽行事,更沒有怠慢了李治和謝逸。
老話說的沒錯,任何時候給自己留條後路都是對的,必要的。
到了這個程度,所謂的操演也就沒了意義。
突厥人以報銷一百匹戰馬的代價領略到了大唐最新式武器的厲害,一個個全都啞火了。原本囂張的貴族們現在全都閉口不言,臉上表情訕訕,此時此刻,無論他們說什麼都顯得多餘,顯得羞臊。
謝逸也沒興致理會他們,開始帶着李治在草原上騎馬追逐,打打獵什麼的,完全把突厥人當成了空氣一般的存在。
現在已經不用擔心突厥人突起傷人了,從此刻開始他們迴心悅臣服地對待李治和自己,這就足夠了。
若非還需要等待李績的那邊的結果,甚至此刻就可以離開定襄。
當然了,凡事不能操之過急,現在走會讓阿史那思摩有所猜疑,纔不容易達到的目的可不能功虧一簣。
只是不知道李績那邊到底戰況如何?他要是戰敗了,這大好的局面還是會出問題。
但願英國公一代名將的榮譽不要有什麼損傷纔好。
……
草原上震天雷響起的時候,震驚的不只是阿史那思摩和突厥貴族。
有人在老遠之處也聽到了這聲轟鳴,紫紗蒙面下的那張臉上同樣露出的驚訝神情,眼神裡寫滿了好奇。
他們聽到了爆炸聲,聽到了戰馬嘶鳴,也看到了草原上突厥兵馬慌亂的樣子,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已察覺到了些許結果。
隨後再遠遠看到謝逸帶着李治悠閒地騎馬射箭時,一切的事實彷彿在一瞬間變得明瞭了。
“大姐。看樣子剛纔那一聲威力不小,鎮住了突厥人。”年輕男子小聲說道,臉上同樣有震驚和不解的表情。
“應該是的,先前突厥兵馬軍容整齊。但那一聲巨響之後,一下慌亂了,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蒙面女子道:“也許李治和謝逸敢來草原就是憑藉此物,你看,他們現在優哉遊哉地騎着馬。彷彿什麼都不擔心,可見是胸有成竹。”
“這個阿史那思摩也忒不濟事,就這麼一下就嚇到他了?”年輕男子顯然有些不大服氣。
“應該是的!”蒙面女子搖頭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的,看樣子突厥人是不會出動出兵了,必須要發生點什麼變故才能刺激他們。”
“大姐,殺了李治嗎?”年輕男子遙遙望去,沉吟片刻搖頭道:“這個距離太遠,即便是草原上最好的弓弩手也沒有把握,反而會打草驚蛇。”
“我明白,現在沒有機會。別亂來。”蒙面女子道:“此事再說吧,想必李治和謝逸也不會立即離開草原,不過也得儘快,遲則生變啊。”
“大姐,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年輕男子突然有些猶疑,似乎有什麼比較棘手顧慮的問題。
“說!”
年輕男子道道:“我們若是對李治和謝逸動手,將來闞棱大哥會不會恨我們,尤其是……你?”
聽到這個問題,蒙面女子顯然有些猶豫了,看得出來這個問題並非無的放矢。對他們。尤其是對她而言,闞棱的態度至關重要。
殺了謝逸,等於是與闞棱結仇……這個結果,會有怎樣的後果會很嚴重。至少對蒙面女子而言是如此。所以旁人不敢擅自做主,少不得要請示他。
蒙面女子沉吟片刻,輕輕搖頭道:“現在咱們和他算是分道揚鑣,他幫着李唐我無怨懟;我報我的大仇,他也管不着,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如果可以給謝逸留條命倒也無妨……
不過李治若是死了,身爲長史的謝逸估計沒有活命的機會,李世民應該不會饒恕他的。”
“好吧……”年輕男子對此無話可說,但眼神裡似乎有些不忍,彷彿已經預見到些許很殘忍的局面。
蒙面女子眼中閃過幾分決絕,點頭道:“嗯,找機會動手吧,哪怕是李治走的時候也來得及,只要沒出定襄範圍,他阿史那思摩都脫不了干係。”
“好!”年輕男子道:“其實如果現在薛延陀大軍到來,或許也有幾分效果,不瞞大姐,我已經將李治和謝逸出現在定襄的消息傳出去,告知突利失了。
相信他們收到消息之後,一定會日夜兼程,趕赴定襄的。”
“你也會瞞着我做事了?”蒙面女子似乎對此遊戲不滿,但片刻之後便輕輕搖頭道:“罷了,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且等着吧!”
……
定襄更西北的地方,日頭已經偏西,儘管想要日夜兼程,一路南下。
但人困馬乏之後必須要休息,剛好遇到合適的水源地,所以薛延陀大軍便停了下來。如果不出意外,大軍應該會在此紮營休息。
突利失陪着夷男策馬站在一處小丘上,指着遠處道:“父汗,我們已經過了白道,在往前不遠就是若真水,只要過了那裡,距離定襄就不遠了。”
“嗯,一路倒也算是順利,快的話明天傍晚就能到定襄,待我們的兒郎到達之後,看阿史那思摩還有什麼可說的?”
大概是一路相當順利,夷男此刻並未有絲毫的猶疑,相反顯得相當自信,還有幾分寶刀未來的銳氣。
“嗯!”突利失輕輕點頭,心中暗想若非顧念着在薛延陀大軍中的地位和權力,他刺客應該留在定襄纔對。也怪那個阿史那思摩,如果不是他固執,也許根本沒有這些麻煩。
就在此時,有親兵疾馳而來,稟報道:“王子殿下,有急信送來,說是有關定襄軍情,讓務必立即交給你。”
“拿過來!”
夷男好奇道:“發生何事?”
“父汗莫急,待兒子看看!”突利失接過羊皮紙,看到上面的漢字時,頓時激動不已,興奮道:“父汗,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哦,什麼好消息?”夷男看到兒子的表情,下意識也跟着興奮起來。
“有消息送來,說李世民最疼愛的嫡出幼子李治去了定襄,還有去年去我們薛延陀,最爲可惡的那個謝逸,他也在定襄。”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突利失的聲音幾乎在顫抖,顯然是激動不已,甚至激動的有些過分。
“真的?”夷男也迅速明白過來,這確實是個好消息,抓住了謝逸便可一雪前恥,並未無辜死去的大兒子大度設報仇,如此自己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至於大唐皇子,李世民的兒子如果能掌握在手中,那將會是一個大多的籌碼?哪怕是殺了祭旗,也很能很好地鼓舞士氣。
突利失道:“消息不假,據說是以巡閱邊軍的名義去的,也不知在弄什麼鬼名堂。不過奇怪的是阿史那思摩的態度,他竟然沒有立即將李治和謝逸扣起來,還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也不知是怎麼打算的。”
夷男笑道:“他能有什麼打算?還不是兩邊給自己留後路,他是在等我們,我們到了以後他纔會扣人的。
在此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發,萬一我們不去,他就要獨自面對長安的壓力,扣押皇子意圖謀反,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
“父汗,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們可不能耽擱,必須儘快前去草原。李治和謝逸可是兩條肥羊,至關重要,要是其間有什麼閃失或者變故,那可就不好了。
我們去的早些,不僅能扣住他們,也能防備着唐軍遊說阿史那思摩,那廝心智不夠堅定,萬一變卦就不好了。”
“有些道理。”夷男對此頗爲贊同。
突利失道:“父汗,既然如此,今晚還是不要紮營了,我們連夜出發,爭取明日午前就趕到定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