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一條不算太合格的工科狗,但張德到底也是受過工業化操練的,很清楚合格的勞動力有多麼的重要。而最基本的工業勞動力,就是要解決識字率。
以古代中國這麼牛逼燦爛的文明,識字率直到封建王朝結束,也沒達到過百分之五。所以說,光掃盲,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搞的。
老張當然沒那麼能耐,他要是能心靈控制,那肯定妥妥的小菜一碟。然而現實的情況是,張德連要從世家大族那裡打破教育壟斷權,還要藉着李董的虎皮去幹。當然了,他和李董都有這個迫切的需求。
李董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國家智庫都特麼是五門七望的賤人,而老張從來不指望五門七望出來的賤人能夠去操持賤業……
可見,當合格的皇帝和當合格的工科狗,都是比較艱難的。
“宣紙……你特麼逗我?”
張德還是有點兒覺得神奇,貞觀年,到底是怎麼搞出宣紙這個概念股來的?如果他以前那位文科生領導沒吹牛逼的話,宣紙應該是開元年以後纔有的,這特麼差了一百多年啊。
“陛下要賞你。”
陸德明心情不錯,撫須笑道。
“不是已經御賜‘宣紙’之名了嗎?”
“商賈小利,焉能當賞賜?”
老頭兒很是不屑,然後正色道,“有個好差事,你肯定喜歡。”
“不幹。”
“老夫還沒說,你就直接說不幹?”
“得了吧,上次給了個校書郎,才做了一天。我都成官場笑柄了。”
自己完全不是當官的料,當年伺候領導那麼舒服,也就混了個科長,特麼還是光桿司令。
唉,工科狗就是這點不好,要麼日天,要麼被日。日天的都是老子就是牛逼不解釋,有能耐你叫別人幹這活去!被日的就是老張這種了,水平有點兒,但又不是那麼硬扎,沒背景不說,連個背影也不讓留在工作崗位上。
“真是個好差事,爲師一說,你肯定喜歡。”
陸老頭兒看樣子肯定從李董那裡撈着好處了,要不然能做說客?
老張眼睛一斜:“先生,陛下許了你什麼?”
“正議大夫。”
“……”
怪不得,正四品的散官,臨死之前,肯定能混個銀青光祿大夫,到時候整個蘇州都要羨慕嫉妒恨。
剛纔還說老子商賈小利呢,這尼瑪跟皇帝做買賣老頭兒比誰都溜啊。
“那好吧,先生,陛下這回又有什麼花樣?”
“司農寺諸園苑監丞,正八品。”
“正八品下好吧?別以爲我不知道。”老張小小地反駁了一下,然後沉默了。沒辦法,這個官職……唉,怎麼就給這個官職呢!媽的,放上輩子,房管局局長當然是個肥差了。
想了想,老張問陸德明:“先生,這差事,本來不是歸內府分派的嗎?難不成要閹了我?”
“胡鬧!監丞而已,區區八品……”
老頭兒一臉風輕雲淡,然而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實在是情難自禁。皇帝不僅僅是給了他好處,連帶着兒子都沾了光。還在外地任職的那幾個就不說了,光陸飛白,就撿了個萬年縣主薄。
辦成這事兒的是房喬,源昆罡興奮的嗷嗷叫,自己人吶!
也就是說,陸飛白屁也沒幹,就特麼成了一京官。而且不像別的京官,擔驚受怕渾身難受。他老爹十八學士,世叔十八學士,師哥大理寺少卿,師弟樑豐縣男,師弟的叔叔是定襄都督府都督,師弟的小弟是盧國公家的工資,師弟還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
總的來說,沒有壓力。
雖然京縣主薄也就是個八品,然而含金量是大大地不同,只要有背景,只要不是隻有背影,你就能超神,三年做縣令,五年成六部主事,沒有任何問題!
“大郎,你也是知道的,宣紙乃是你所獻,爲師幾人乃是首倡封孔聖爲王。修建文宣王廟,重中之重,馬虎不得。須信得過之人才能把持工期……”
陸老頭兒其實本心是讓張德能再多混個功勞,完全沒想到撈錢上面去。
然而老張壓根對做官攢功勞不感興趣,腦子裡想的就是:老子這特麼要發啊!
開發房地產,這得多賺錢?特麼賺了甲方賺乙方,賺了政府賺百姓,只要心夠黑,大唐首富不是夢!
“大郎,爲師之言,乃是……”
“先生不必多說了!”
“大郎再考慮考慮……”
“我答應了!”
“唵?”
張德的小宇宙都開始燃燒了:鋼筋!水泥!鋼筋水泥!
“先生待弟子如所出也,德感激涕零……”
“大郎仁心也。”
然後在鄅國公府化作廢墟的日子裡,沒人去理會什麼狗屁“二張相爭”的戲碼,都特麼盯着李董新發布的最高指示:關於孔聖封文宣王的若干決議。
這是帝詔,跟外朝半根毛的關係都沒有。說白了,功勞都是皇帝的,和百官的絕大多數人都沒什麼聯繫。
唯一有點聯繫的,就是幾個東南來的老頭子。
而老頭子們還特別緊,當然是嘴巴特別緊,完全就沒泄露消息。等長孫無忌知道的時候,爲時已晚,天大的功勞沒摻和一腳,讓一向賊不走空的齊國公覺得虧出血來了。
至於另外兩大天王,也就房喬靠着運作陸飛白進萬年縣,然後沾了點小光。至少帝詔上是會有房喬名字的。
杜如晦比長孫無忌還要慘,他被皇帝強制摁在家裡續命,暫時沒辦法接觸大新聞。
然後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張德找到了李奉誡還有李震,跟他們說了一些事情,然後倆姓李的就回家找自己的爹去了。
回京彙報絞殺涼州盜匪卓越成績的李大亮,在家裡聽到兒子這些日子乾的事情後,感慨萬千:“吾兒眼光勝爲父多矣。”
李奉誡眨巴着眼睛:爹,啥意思?
然後東市新開了一個檔,不做南北財貨,不賣各色東西,只掛了一個招牌:保利營造。
從此,京城操持賤業的勳貴少年,又多了兩個姓李的。
草料場,張德抖了抖衣襬,坐在上首,扶着椅子手把,拍了拍這新做的柘木交椅,然後道:“陛下已經定了章程,文宣王廟工期最晚明年三月初一。別人我就不管了,但在座的都是兄弟,我這個做哥哥的,不能光自己吃肉,就眼睜睜地看着弟兄們連口湯沒得喝。”
“哥哥仁義!”
“哥哥,我們都聽你的!”
老張雙手一擡,虛按道:“文宣王廟怎麼蓋,我說了算。能不能撈油水,看你們自己本事。京城營造的大匠都去找了嗎?”
“哥哥放心,我等出馬,焉能不應!”
“那就好,明日吾將文宣王廟的圖紙先交由陛下過目,若是妥了……”老張頓了頓語氣,咧嘴一笑,“孩兒們就等着開撈吧!”
“多謝哥哥!”
一衆少年都是眼睛放光,眼見着程處弼安菩都撈了個盆滿鉢滿,哪能不眼熱?這會兒早就打了雞血,就等着張開血盆大口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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