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楊淑妃失去了記憶,她雖然對羅信有點印象,但並不清楚二人的關係。而羅信現在就好像拿着糖葫蘆,要欺騙一個三歲小女孩的人口販子一般。
楊淑妃輕輕搖頭,說:“我不能跟你走。”
“爲什麼?”羅信問。
楊淑妃那明亮而深邃的眼眸看了眼四周衆人,對着羅信說:“這裡是我的家,現在留下來的人,都是我的家人,除了這裡我哪都不去。”
羅信伸手抓了抓後腦勺,總覺得這件事情變得棘手了。
就在羅信考慮是否強行帶着楊淑妃離開的時候,邊上的藍醫仙突然開口說:“哎,那位小哥,咱們先出去談一下,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羅信不知道藍醫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過楊淑妃是他救的,他也是羅信的救命恩人。雖然恩情通過剛剛那個釀酒之法已經還得差不多了,但羅信還是依言跟着他朝着偏門走去。
當羅信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楊淑妃的聲音:“那、那個,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羅信沒有回頭,這是用一種略微有些蛋疼的聲音說:“你慢慢想吧,沒準能想出我的名字。”
羅信就快步跟上了藍醫仙的步伐,藍醫仙一出偏門,他的身體就如同裝了彈簧一樣,不需要任何準備,就在羅信的注視下,迅速彈地而起,而且一下子就飛掠到百米開外。
好快的速度!
雖然不知道藍醫仙爲什麼要這麼做,但羅信還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跟了上去。
藍醫仙帶着羅信來到一個相對比較偏僻的地方,待二人站定之後,藍醫仙這才慢慢轉過身來,上下打量着羅信。他看向羅信的眼神,就如同一個色狼在盯着身穿超短裙和V字領襯衫的美女一般。
羅信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他突然發現這些修道之人都有個共性,當他們發現自己比較感興趣的東西時,一個個都會流露出這種癡漢般的猥瑣姿態。
這樣的表情,以前羅信在獨孤星辰的臉上就見到過。
“不簡單,不簡單吶。” 藍醫仙開始繞着羅信打圈,一邊走一邊唸叨“不簡單”三個字。
等羅信被他盯得全身發毛了,藍醫仙這纔開口詢問羅信:“小夥子,你師從何人?”
藍醫仙雖然沒有身穿道服,但他給羅信的感覺應該就是個修道之人,畢竟這年頭和尚也不興喝酒啊。
既然對方是修道的,而且又是個醫師,羅信認爲,自己就算報出師門,應該也沒什麼關係,於是就對着藍醫仙說:“家師妙應真人。”
“哦,原來是‘孫十常’的高徒,難怪……哎,不對。老夫觀你身上所運行的並非道門宗法,而且你的吐納方式與常人截然不同,雖然孫十常醫術高明,但他畢竟也是一介凡人,比老夫高明不到哪去。以他的能力,應該教不出你這樣的徒弟。”
羅信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前輩愛信不信,晚輩犯不着因爲您的一句問話,而說出這種欺師滅祖的話。”
羅信這句話,反倒是讓藍醫仙笑了起來。
他笑着點點頭,對着羅信說:“小夥子,老夫活了這麼多年,你是老夫見過最奇特的人。另外,雖然老夫大限未至,但在修行方面卻一直未有進展,方纔在茅屋外,你所傳授的那種釀酒之法,對老夫今後的修行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感激不盡啊。”
藍醫仙顯得很灑脫,也沒有完全拘泥於那種形式上的禮節,就算是在感謝羅信的時候,也顯得非常隨意。
聽藍醫仙這麼一說,羅信當即笑着擺擺手:“彼此彼此,前輩不也是救了晚輩一命麼,互相抵消了。”
“哈哈哈……”藍醫仙突然放聲大笑,“你這小子的性格老夫很符合老夫的口味啊。”
羅信對着藍醫仙抱拳說:“前輩,百草門的少門主是您從何處救的?”
“河邊。”藍醫仙回答得很乾脆。
“她爲什麼會失憶?”
按照羅信的想法以及傳統慣有套路,楊淑妃的失憶肯定是暫時性的,比如說他受到了重大的創傷,或者是精神上受到了某些比較大的刺激,纔會像現在這樣暫時將記憶封閉起來。
然而,藍醫仙接下來一句話,這是像羅信這樣的想法完全澆滅:“老夫爲了救她,將她過往的所有記憶都抹去了。”
“哈!?”
羅信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這短暫性失憶,跟記憶被抹去,可是完全兩碼事!
“您、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面對羅信這樣的問話,藍醫仙反問羅信:“你覺得老夫現在的姿態像是在開玩笑麼?”
“可、可是……前輩只是爲了治病救人,完全沒有必要將她的記憶抹除啊!”
而這個時候藍醫仙卻是突然不說話了,他直直盯着羅信,對着他問:“老夫問你,你與那女娃子,究竟是何關係?”
“我、我們……”
“好,你不用說,老夫知曉了。”
羅信這還沒開口呢,藍醫仙就已經十分武斷地阻止羅信說話了。
“不是,我們其實……”
“好了,你們二人的私人關係,老夫沒什麼興趣。老夫就實話明說了吧,老夫在河邊將這女娃子撈起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閻王殿裡走一遭了,是老夫強行將她從地府裡拽出,這七魄除去其一,所幸丟掉的只是過往的記憶而已。”
羅信緊緊擰着眉頭,直直盯着身前的藍醫仙。他不說話,卻是用一種“你蒙誰呢”的表情看向藍醫仙。
“咳咳。”
藍醫仙這才反應過來,羅信絲也是散修之人,這樣的假話似乎糊弄不過去,眼見羅信如此堅定,他有些無奈地說:“好吧好吧,老夫就直說了。其實,老夫將這個女娃娃從水裡撈上來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當時老夫用了許多方法,都無法湊效。後來發現,其實她自己心中一直有個魔怔,想來她的過往非常不堪,心中無限痛苦。你也是學醫之人,應該知道,當一個人長期夢魘,就會形成一個魔怔,如果不將這個魔症去除,她永遠都無法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