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睜開雙眼,本以爲自己牀邊應該坐着一個美貌的女子,看到自己清醒過來欣喜若狂,然後予以香吻。
結果,羅信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轉頭看了一眼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牀上,房間裡的擺設都很簡單,但不見一人。
窗戶半敞開着,絲絲涼風從外邊吹拂而入。
羅信的視線透過窗戶,卻發現外邊的樹葉竟然已經黃了。
他記得自己去刺殺金仲的時候還是盛夏,怎麼這一晃樹葉都黃了?
羅信掙扎要坐起來,但感覺自己的身體軟綿綿的提不起一丁點的力氣,動一根手指頭都顯得特別費勁。
他正在努力地想要起身時,門被推開了。
在聽到門被推開的時候,羅信還多少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有人來了。聽腳步聲應該是兩個人,羅信暗忖應該是林小七和高陽公主,因爲從腳步的聲音來判斷應該是兩位女性。
然而,羅信轉頭看過去,見到的不是林小七,更非高陽公主,而是羽公子身邊身邊的青衣婢女!
這兩人仍舊穿着一身潔白如花瓣一般,猶如柳絮那樣飄逸的衣服,而羅信之所以能夠迅速認出她們,並不是單單憑藉她們不俗的樣貌,而因爲她們是一對十分罕見的雙胞胎!
斷見,爲鬥天棍第五招。
是猴哥被壓在五行山下,那“最迷茫的五百年裡”領悟出來的招式。
斷見,佛教術語,斷常之一。
它的大概意思是說,這世間的一切一旦消亡就再沒有了。無所謂因果循環、六道輪迴。比如人死如燈滅、一死百了。
而這個觀點,恰恰與佛法相悖。
佛法是因果法,告訴世人因果通三世,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所以斷見也被稱之爲“邪見”。
邪見的人則不信因果,所以也不怕造惡,爲所欲爲,只貪圖一時快樂,不在乎後果。
而猴哥之所以被壓五行山下,一方面是因爲自己學藝不精、中了圈套;另外一方面也是之前做事不計後果,爲所欲爲、想到什麼就去做導致。
爲此,那五百年他先從一開始的憤怒,到中間的迷茫,再到最後的平淡。
猴哥從五行山出來之後,雖然有些天性很難改掉,但做事相對要圓滑了很多。特別是在對待一些“攔路妖怪”的時候,但凡只要通過“火眼金睛”看破他的身份,他就絕對不自己動手,直接到天庭去喊人,反正也就是一兩個筋斗的事情,要是隨便一棍子下去,又很容易得罪人。再說這西行,本來就是西方與天庭的一場“遊戲”,玩玩而已,不用當真。
斷見這一招有一點“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如果自身力量不夠的話,就會失去理智,不分敵我,至死方休,這也是羅信爲何會讓高陽公主他們離開自己視線的原因。儘管羅信知道自己對他們動手的概率很低,但以防萬一還是那麼做了。
至於眼前這兩個臉蛋精緻、樣貌出衆,而且還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那是因爲羅信掐着她們咽喉的時候,從她們眼眸裡感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一絲掙扎,也正是這一絲掙扎,讓羅信稍稍恢復了一點理智,在自己丹田位置保留了一絲絲血炁,否則羅信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清醒過來,而有可能直接脫力而亡。
羅信之前對她們眉心拍去一掌,是因爲在她們眉心看到一個古怪的符文,再結合她們眼眸之中的掙扎之色,羅信感覺她們應該是被羽公子控制了,下了某種咒術。
所以,羅信才用血炁將那兩個符文摧毀。
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但這兩人應該不會死,而且羅信怎麼都沒有想到她們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說,他被羽公子活捉了?
但仔細一看自己現在的環境,似乎也不太可能。那個羽公子看上去好像風度翩翩,其實是個斯文敗類,賤人中的渣滓。如果他抓了羅信,恐怕羅信已經被他給切成肉片了。
這兩個雙胞胎姐妹也不開口說話,左邊那人慢慢地走到牀頭,動作細微而小心地將羅信的上半身慢慢支撐起來,接着又讓羅信的身體倚靠在她那柔軟香酥的身上。
雖然手腳很難動彈,但你羅信還從未享受過這種帝王般的待遇,不自禁地悠嘆一聲。
另外一人則是手裡端着一個臉盆,她先是將臉盆放在旁邊的矮桌上,擰乾了毛巾,就用溫熱的毛巾爲羅信擦臉。
她的動作很輕、很柔,就如同是在擦嬰兒般小心翼翼。
儘管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但羅信還是開口詢問:“這是在哪,你們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個給羅信擦臉的青衣婢女對着羅信說:“主人,您在通定鎮,這是通定鎮羅都尉的家裡。”
“嗯?”羅信眼皮一挑,“你剛纔喊我什麼?”
“主人。”
“我去。”羅信剛纔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結果現在人家真的喊他主人,這可把羅信給整蒙了,“話說,我什麼時候成你們主人了,你們主人不應該是羽公子嗎?”
羅信身前的青衣婢女說話的時候語氣顯得十分冷淡,而且她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跟之前她們在羽公子身邊的事情沒有兩樣。
“啓稟主人,我們的前主人是紅娘。”
“紅娘?”這個稱呼讓羅信一下子就提了興致,不禁問,“怎麼又扯到紅娘了,哪個紅娘?”
“她就叫紅娘。”
羅信抓了抓頭,很顯然這個問題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於是改變了一下思路:“既然你們的主人是紅娘,那應該是她把你們借給羽公子的,是不是?”
“是。”
“那你們又爲什麼稱呼我爲主人?我又沒從將軍手裡把你們買過來。”
她的語態仍舊十分平和,不疾不徐:“主人救了我們,又祛除了咒印。”
她的話很簡單,簡潔明瞭,但又不連貫,只是讓人聽懂個大概。
羅信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而她也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也這樣直直地看着羅信。她所呈現出來的狀態就好像是在說,如果羅信沒有別的命令,她就會這樣一直看下去,看到天黑,看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