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件事,金文姬本應該一開始就跟羅信說清楚的,但是她害怕,她擔心自己一旦說明實際情況,羅信就不會幫她。
而現在這件事,竟然被羅信自己戳穿,那金文姬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她對着羅信點點頭,輕聲說:“其實,我就是從王宮裡逃出來的,他們趁着女王生病的時候把持朝政,將許多支持女王的重臣關押,現在他們兩家的人馬,基本已經控制了金城,所以我兄長才會率領他的部隊前往金城,與他們對峙,解救女王。”
“你這麼一說,那這件事就已經很明朗了。你們的政敵已經控制了金城,而現在呢,你哥哥打算率領他的部下去包圍金城。但是,儘管金庾信在新羅國內具備一定的號召力和影響力、以及震懾力,但是恐怕他現在所擁有的實力,肯定還不足以讓對方開城投降。所以,你們就想辦法豎起一個幌子,而我就是那個幌子。說白了,你們這是要把我當成旗杆掛起來啊。”
“不不,我們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金文姬連忙擺手,“我們需要大唐的力量,無論如何,新羅明面上還是大唐的屬國,只要……”
聽到這話,羅信不由得撇撇:“只要什麼?只要有我在,他們就不敢動手;只要有我在,他們就會打開城門,像狗一樣地衝出來,對着我搖尾巴?你想多了吧,別的不說,就單單剛纔他們會帶人衝入宴會,憑藉三言兩語就想把我幹掉,這幫子人很明顯已經跟高句麗勾結,正處心積慮的地想辦法要把我弄死。所以,你和你哥哥所想的,所希望看到的畫面不可能會發生。”
這一句突如其來的話,讓金文姬一時間失去了方寸。
這件事從頭到尾,它與金庾信都謀劃了很久,只是現在讓羅信這麼一說,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起點。
她有些慌了,蹙着眉頭:“那、那該怎麼辦?”
羅信習慣性地摩挲着下巴,他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臺邊,朝着外面看去。
城主府所在的地勢比較高,從他現在的位置看過去,恰好能夠將整個党項城放入眼裡。
看着眼前這一座堪堪能夠被稱之爲城的港口城市,羅信沒有回頭,直接開口問金文姬:“你們現在有多少人?”
金文姬想都沒想地說:“兩萬。”
羅信又問:“那麼,金城裡面有多少守軍?”
“如果全部加起來,應該有五萬。”
“我再問你,這五萬人裡面,你們又能夠控制多少人?或者說,這其中有多少人是保持中立的?”
其實一般情況下,羅信這句話,是應該去問金庾信的,但是他卻反而問金文姬。這說明,羅信其實對金庾信並沒有太多的好感,而且羅信本能地不相信金庾信。
羅信記得“人到中年不如意,保溫杯裡泡枸杞”的歷史老師曾經說過,棒子國的歷史上,最擅長使用的招式就是“驅虎吞狼”。
也就是說,棒子就是狐狸。
狐狸本身是打不過狼的,他更不可能去跟老虎叫板,但是,狐狸也想擁有自己的一片森林,肆意放縱地生活。
所以,他必須藉助老虎的威懾力,去驅趕狼羣,最後狐狸甚至有可能背後對着老虎捅刀子,儘管他沒有辦法殺死老虎,但他一定會讓老虎離開這片屬於他的森林。
而現在很明顯,金庾信用的就是這一招。
這也是羅信各種看不慣金庾信的原因之一。
不過,金文姬也沒有讓羅信失望,在聽到羅信的提問之後,金文姬仔細地思索,她蹙着眉頭,低頭想了好一會兒,這纔開口對着羅信說:“保守估計有兩萬人應該保持中立,他們都曾經受過女王的恩惠,按理來說不應該會參與反叛,眼下他們最多是在觀望形勢。一旦女王出面,振臂一揮,這兩萬人就會立即依附響應。”
聽到這裡,羅信心裡就有點數了。
“嗯,人數上面來說,對方也不是佔據絕對有利的地位,但是呢,保不齊他們會從別的地方調兵,所以這裡面速度非常關鍵。”
想到這裡,羅信突然轉頭看向金文姬,對着她說:“走,我們現在就出發!”
金文姬有些錯愣,他沒有想到羅信如此雷厲風行,想到就去做。
但金文姬的反應不算慢,她當即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等等!”
聽到羅信的喝止,金文姬不禁轉頭看下羅信,對着他問:“還有什麼事?”
羅信說:“你這是要去見金庾信吧?”
“對啊。”金文姬理所應當地說。
然而讓金文姬沒有想到的是,羅信卻是開口說:“這件事,反而絕對不能讓金庾信知道。”
“爲什麼?”金文姬一時沒有想通羅信這句話的意思。
羅信聳聳肩:“這還不簡單麼,對方之所以這麼快就知道我們來到了党項城,那是因爲有金庾信這個不要太大的目標杵在這裡。無論他去哪裡,都會是四方敵人所注意的目標,敵人會第一時間鎖定他,然後作出判斷,甚至派殺手來幹掉我。”
“那、那該怎麼辦?”
羅信有些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我說你這妹子咋這麼遲鈍呢,剛纔我不是說了嗎,現在立刻馬上出發!”
說着,羅信轉頭看向辛,對她說:“收拾細軟,咱們走!”
辛其實早已經就把包袱準備好了,他們的行囊也很簡單,總共也只有一個包裹,現在提在手中。同時辛身後揹着兩把劍,站在羅信面前,對着他說:“公子,已經準備妥當。”
羅信笑了笑,轉頭看向金文姬:“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們的差距啊。”
的確,可能從智商方面來判斷的話,辛和金文姬差不了多少,但是,辛的處世經驗、反應能力,以及做事手法,要遠遠勝於金文姬。
金文姬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是開口問羅信:“可是,如果我們不跟兄長說,他一定會擔心我們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