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獨孤蘭若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對杜如晦說道：“剛纔本宮失禮，杜公莫掛懷。”
“公主您言重了。”
“她在我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在二哥那裡作高等侍女。我十四歲，二哥調她來我府中管一些後院的事務。據名冊上記錄，她無親無故，當年是被人販子賣到晉州作雜役，太穆皇后當年看她識字，買下。”
杜如晦聽到這裡，臉色已經變的極差。
獨孤蘭若沒再說，示意葉四娘來講。
葉四娘取出一隻製作很精美的小瓷瓶，打開之後內裝香精油，然後讓杜如晦看到這瓷器的夾層，內有蠟封的許多小珠子。
“這是西域沙地金蠍的毒，這一份可以說是在中原見到的第二份。”葉四娘將那蠟封的小珠子用竹鑷子小心翼翼的裝了回去。
這種毒，若不是張初塵在這裡，葉四娘都沒見過。
柳木這時也從後屋出來，只看了一眼那小瓷器，柳木就感覺後心發冷。柳木聽張初塵講過這毒了，柳木腦海之中能想到的，就是後世最可怕蠍子，以色列金蠍。
被刺中一下，就會心臟停止跳動，或是呼吸衰竭而死。
根本就沒得救。
那隻羊用來試毒，其死亡的過程這會還在柳木腦海之中。
杜如晦走到屋外，又看了一眼那死羊，他同樣感覺到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初塵此時開口了：“老杜，若是翻查秦王府，會如何？”
“這……”杜如晦心頭一抽。
秦王府可不同於涇陽長平公主的莊子，這裡人不多，而且影響也沒有那麼大，把秦王府整個翻過來搜上一遍，整個長安怕是就數日不寧。
萬一找到什麼麻煩的東西，那這就是等於是要攤牌。
杜如晦不敢回答張初塵的話，卻問道：“那賤婢招了沒有。”
“什麼也問，先打着出出氣再說。”張初塵的回答讓杜如晦心中佩服，不問是上策，這問了無論回答的是什麼，都相當的麻煩。那婦人萬一招出這是太子府指使的當如何？難道要弄死太子？
杜如晦都無法想像事情會如何發展下去。
這時獨孤蘭若開口說道：“四娘，帶人入長安，去把秦王府後院整個翻過來。”
葉四娘一抱拳，帶人就往外走。門外吊的那婦人也被五花大綁關了起來，葉四娘這些人有的是手段，只是還沒有真正審訊。眼下葉四娘手下的人會保證人不會逃，也不會有機會自盡。
獨孤蘭若的命令杜如晦沒擋。
眼下只是翻查後院，這理由好找，那怕說秦王妃一件御賜的首飾丟了都行。只要不動前院，不動天策府的區域。
“頡利！”柳木突然開口了。
杜如晦有點愣神，沒反應過來。
當柳木繼續說道：“想來想去，這毒應該是才進長安，最大的可能就是頡利弄來的。”
“對呀！”張初塵也跟着說道：“有理，上一份是在前隋皇宮之中保存，後楊素得到。傳聞是隋煬帝當年還沒有登基前也是從突厥人手中得到，而後有幾位朝中重臣，死於心疾。我也是偶然間才知道這個秘密。”
柳木在桌上擺了四隻茶杯，拿一隻說道：“這一隻是我的杯子。”
其餘三隻柳木沒解釋，繼續說道：“我在想，另外三隻杯子那一隻碎了才最可怕。或許只我這一隻碎了，才最可怕。”
說罷，柳木重重的將那隻杯子砸在地上。
不用柳木解釋，另外三隻肯定是指大唐皇帝李淵、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
柳木又說道：“估計，只有我這裡有。”
杜如晦眼睛眯了起來，柳木的話提醒了他。從各種利益來看，李建成沒有殺柳木的必要，只要秦王李世民死，他登基之後那麼柳木也活不了。
大唐皇帝有事，秦王就敢讓秦瓊帶人直接平了太子府。
反而是柳木死，那麼秦王與太子就會立即翻臉，大唐就會亂，這對頡利纔是最有利的結果。
“駙馬的意思是，此事與太子無關？”杜如晦很直接了當的問道。
柳木點點頭：“我猜的。這種毒我知道，來自地中海西岸的一處沙漠，當地人被蠍子刺中之後，極度疼痛，抽搐，癱瘓，直到因心跳停止或呼吸衰竭而死亡，這個時間是三刻鐘左右，無解。我敢說這是天下第一毒蠍。”
張初塵這時也說道：“沒錯，當年雖然我沒有親見，但前隋的幾位重臣的死法，確實如小木你所描述的。不如找個人試試這毒。”
“別！”柳木趕緊制止，這種殘忍無比的事情柳木下不去手。
“一定要試！”杜如晦這時卻站出來支持張初塵，不過杜如晦的選擇卻不是象張初塵那樣，說找個人，杜如晦表示：“找牢中找一個死囚，可以一試。”
滿屋子都同意試，柳木也無話可說。只好表示：“這幾天換個地方住，這莊子要好好打掃一下。”
獨孤蘭若也同意。
不過，卻不是獨孤蘭若與柳木單獨走，抱琴精心挑了四個人，這四人都是當年和抱琴、月華、月明等一樣，從楊素那密營出來的幼童。
張初塵親自把柳木與獨孤蘭若送到三原小莊，然後又轉回到涇陽莊子。
涇陽莊子的搜查並沒有結束，張初塵要親自查一查，這事的真相是什麼。
退隱多年的紅俠出動了，聞月閣的所有精銳都動了，秦王府內院真的是連地板都撬起來查。現編制還是天策右衛的遊俠兒們也動了，他們分佈在長安四周去調查一切可疑的人，整個長安所有的番商也被秘密監視。
這麼大的動靜，卻瞞住了長安百官。
但瞞不住大唐皇帝。
兩天後，大唐皇帝、李世民、長孫無垢都來到了柳木的三原小莊。
“在刑部大牢，朕親眼所見。這毒相當的歹毒，而且確實可以僞裝成心疾而亡。朕親自請了孫老神仙在旁一同查驗，孫老神仙解了此毒，用的是嶺南的一種同樣無解的劇毒之蛇的毒液，朕已經赦免那死囚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