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山頭,頡利可汗正看這邊所發生的的這一幕。
氣憤的頡利可汗緊緊的攥着拳頭,兩排牙齒咬的嘴脣出血,可卻依舊難以掩飾他的憤怒。
“幸虧可汗留了個心眼,不然咱們真傻乎乎的衝了過去跟齊王死拼,這邊人家已經投降了,到時候被夾擊的可就是咱們了!”頡利可汗身邊的大將阿史那捂着一陣亂跳的小心臟,暗呼還好命大,不然這次非得死翹翹不行。
“可惡!”頡利可汗緊咬牙關,恨不能親自手刃了樑師都。
“可汗,咱們怎麼辦?繼續打還是撤回草原?”阿史那猶豫着問道。
“打?怎麼打?撤?往哪撤?”頡利可汗不禁問着:“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一旦咱們交戰,城內的守軍肯定會出去夾擊我們,加上樑師都的三萬人,咱們這點人根本就不夠看的,打只能是死路一條。”
“那就撤回草原?”阿史那繼續問着,心中滿滿的擔憂,如今草原上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草原已無我等容身之地,退回草原,要麼被餓死凍死,要麼被夷男那混蛋給殺死。天要絕了本可汗啊……”頡利可汗擡頭望天,滿臉的不甘。
“那咱們怎麼辦?”阿史那鬱悶的問着,打也不是,撤也不是,你還想咋?我們還能咋?
……
“大捷……護北大捷……”
一匹快馬飛速的朝着後方奔去,李元吉親率的大軍正在距離他們不足半日的路程那裡紮營等待着頡利可汗的到來。
快馬只需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便可以趕到。
“什麼?都投降了?”當李元吉接到蘇定方傳來的消息的時候,整個人也是瞬間的愣在了那裡。
“對,都降了,樑洛仁等樑軍高層大將,頡利可汗以及麾下的一衆將領,目前都在護北城,他們的軍隊也都放下了武器,大將軍已經讓人給他們安排了食物。”報信人神色堅定的點着頭,他是親眼見到了樑洛仁等人才離開護北城的,消息確認無誤。
這一仗打的讓人有些稀裡糊塗的,原本的大軍壓境,表面上做出的聲勢足以讓人驚恐不安。
齊軍也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甚至做好了打惡仗的準備,單是手雷都已經準備了不下二十萬顆,李元吉還更是親自帶來了十萬顆新式手雷,和兩萬顆投擲炮彈,打算在突厥人身上好好試驗一下新武器的威力。
但是現在呢?
降了?都特麼的投降了?
你們的硬氣呢?
……
與此同時,蘇定方已經命令親兵和麾下新提拔起來的大將張勇,親率一千人護送着樑洛仁以及頡利等人前往李元吉那裡。
剛一見面的兩人,樑洛仁是尷尬不已,頡利倒是表現的極爲震愕,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甚至還詢問樑師都去了哪?
當知道了實情之後,頡利甚至嚷嚷着要跟樑洛仁單挑對決。
樑洛仁自然是不肯接招,然後,最近半年都有些營養不良的頡利可汗,輕而易舉的被張勇按在地上一陣的揉虐,再然後,就是現在這幅模樣,乖巧的騎在馬上,被隊伍護送着前去拜見齊王。
大營的防禦已經撤去,趁着天色還早,他們已經打算班師回朝,鎮北那邊的兩千兵力並不能讓李元吉一直放心,如今解決了北邊,還得到了個天大的好處,這讓李元吉興奮不已。
並沒有絲毫吝嗇的樣子,如同招待老熟人一樣,火鍋,稻花香和二鍋頭,上等的大紅袍。
瞧見頡利可汗那副落魄的樣子,李元吉微微有些愣神,成王敗寇,看到了他,似乎就看到了幾個月前的自己,雖然自己比他表現的要好一些,但也應該好不到哪去吧?
現在,自己已經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奮力一擊,爲自己去拼出個未來。
以至於這一年來自己只能矜矜業業的活着,有什麼想法也不敢真實的表達出來。
可即便是如此,自己也還是遭受了那麼多的刁難,甚至是性命之憂。
還好,現在也不晚,雖然代價更大一些,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殿下比一年前更像是個王了!”與自己的頹廢不同,頡利可汗在見到李元吉的第一眼,便察覺出了他身上的變化。
沒有了那一絲絲的謙遜,一身王者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不禁暗暗膽寒。
突厥可汗,論級別那是跟皇帝一個級別的,可自己的身上卻沒有這種氣勢,這一次的會面,僅僅只是一個照面,卻讓頡利第一次直觀透徹的認識到了草原與中原王朝的差別,不僅僅只是實力上的差距,在底蘊上,突厥還是遠遠的不如。
在這一刻,頡利可汗已經徹底的死了心。
“像與不像又有何區別?今日只聊友誼,不聊其他!”李元吉哈哈一笑,大方的像是見到了故人。
“殿下若是想用我,我可擔任先鋒,爲殿下開山闢路。殿下若是不需,我可將手中的兵權交與殿下,任由殿下處置,咄苾無怨無悔,心甘情願。”頡利可汗當即表態道,並不吃李元吉那一套。
用出了自己的真名,而沒有自稱可汗,頡利已經打心底裡徹底的投向了齊王李元吉,至於他也有個巨大的敵人李世民,自己已經不在乎那些了,李元吉,自己是真的服,連續三次敗在他的手上,一次比一次敗的還要恥辱。
頡利也是草原民族的一份子,他也有崇拜強者的信念,只是身爲可汗,以前這種話沒辦法說出來,現在,他也不需要去掩飾什麼了。
“卿不負孤,孤必不負卿!”這種場面,李元吉也不由自主的換上了一副正經的態度。
頡利雖然敗了,像個喪家之犬一樣的被人追趕着,甚至連吃穿住都成了問題,但他手下可還有幾萬人的兵馬呢,這些兵馬對自己有大用,所以頡利是不得不用。
現在自己還沒有徹底掌控那些突厥人的實力,沒有讓他們徹底臣服的威嚴,頡利會是個很好的傳話筒,這種人用的好了,必然會是一股巨大的助力。
聽到李元吉如此隆重的迴應,頡利也是渾身一震,雖然身爲草原民族,但他身邊也有不少的漢人,蕭皇后和義成公主都是出身皇族,對於漢話的理解,自己也一點都不差。
而自己遠遠沒有想到的是,李元吉竟會如此的重視自己,這讓頡利可汗受寵若驚的同時,也更加抱定了信念要跟着他。
屁股離開了椅子,按照草原的習俗,頡利可汗單膝跪地,右手置於左胸膛,第一次低下了他那高傲的頭顱,道:“臣願爲王奉獻一切,即使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好!”李元吉滿臉笑容的上前扶起頡利,鄭重的說道:“從現在開始,這裡已經沒有什麼齊軍與突厥軍,在這裡的,只有一個齊軍,只有漢人和突厥人共同組成的齊軍。”
“謝殿下!”
“不過有些醜話咱們得說到前頭,本王這邊的規矩比較多,回頭讓馬六過去跟你說道說道,你要好好管制一下你手下的那些兵,別到時候犯了軍紀而被處置,那時候誰來求情可都晚了。”李元吉繼續叮囑着,不說完全拿頡利當做自己人,但至少也是半個自己人。
歷史上頡利也是投降了唐朝的,然後病死長安,所以這一點自己還是有些放心的。
“臣必會好好管教他們,誰若是犯了軍紀,不需要殿下動手,臣先親自宰了他們。”頡利連忙表態道。
“哈哈,那倒是不用,這國有國法,軍有軍規,便是犯了軍紀,也不能隨意處置的,對於這些犯了軍紀的,小事則由督軍直接處置,大事則押送鎮北交由軍審衙門按規論處,如果你有隨意打人的習慣,那就趕緊改改,別到時候本王處置的第一個案件就是你打人,那樣的話,這面子可就掛不住嘍!”李元吉半開着玩笑的解釋着。
自己已經對齊軍進行了全面化的改變,雖然大體的制度與唐軍無異,但是一些細節卻是完全的不同,而且將來也會逐漸的朝着募兵制推進,所以一整套完善的制度很重要。
跟頡利寒顫了不短的時間,似是冷落了樑洛仁這個最大的功臣,不過樑洛仁倒也沉得住氣,就這麼待在一邊看着自己與頡利寒顫,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急躁不安。
“本王聽說你想回家?”暫時撇下了頡利,將目光放在樑洛仁的身上。
樑洛仁點了點頭,他的確想回家了,在外漂泊的日子實在是太久了。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強,回去統計一下,想要回家的,本王一人給一個月的口糧,戰後就可以走。想留下來的,待遇與齊軍一樣,回頭也可以把家人接過來。”李元吉輕輕的點了點頭,不勉強別人做他們不願意做的選擇,特別是在士兵這一方面,自己特別在意。
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不是真心留下來的,將來難免會出現什麼問題,到時候損失的可就不是這一點兵了,甚至有可能是一座城池,整場戰爭。
“謝殿下!”樑洛仁深鞠一躬表示感謝。
“殿下,咱們什麼時候南下?”見着解決了樑洛仁的事情,頡利有些急不可耐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