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自然是真的。
兩張價值五百貫的通票,被送到了長孫無忌的手中。
他們這種人其實也挺喜歡通票的,就是一張紙而已,攜帶方便,而且不論到什麼地方,都可以快速的兌現,只需要提前一天預約一下即可。
完全不用擔心途中會被搶走。
唯一讓長孫無忌鬱悶的是,這玩意兒別看就是一張紙,裡面的學問可一點也不淺。
他曾經讓人試着仿製了一批出來,別說是騙人了,連他自己都騙不過。
無論是紙張的質量,還是其他的一些東西,長孫無忌都無法破解出來,所以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錢是好東西,可沒必要因爲製造假幣而泄露了自己的行蹤,讓人抓住自己的後腳跟。
再說,他也讓人扮作山匪路霸,沿途搶奪的,但是效果卻並不理想,村莊什麼的又不敢去,就算去了也搶不到多少。
不得不說,錢莊真是個好東西,搶錢莊?
這倒是個好主意,可長孫無忌沒有任何的把握能搶走他們手中的錢。
那些錢要麼就是被存放在錢莊的錢庫內,你以爲地下錢庫僅僅只是挖一個坑那麼簡單嗎?
一米厚度的鋼筋混凝土結構,裡面還用手掌厚的鋼板包了一層,這樣的防禦,除非是用炸藥,不然絕逼不可能將其炸開。
長孫無忌倒是知道炸藥的配方,但是想搞到炸藥實在是太難了,這東西是限制物品,除了朝廷以外,任何人不準過手,違者便以謀逆罪論處。
所以,這麼多年以來,他也只是偷偷摸摸的搞了一些,但是數量並不多,也經不起這麼大範圍的使用。
如果不是這樣,長孫無忌又如何會發愁錢的問題?
……
“沒有問題吧?”馬六盯着手下的心腹,這個人他一般不怎麼動用,實在是有點大材小用,但是這一次,馬六毫不猶豫的動用了他。
不僅動用了,還特別交代了一番,這在以往是從未發生過的。
“沒問題,不過對方狡猾的很,如果不是你之前有過提醒,這次即便是我,怕也是要陰溝裡翻船的。”對方點了點頭,話語不輕,臉上的表情也同樣的很凝重。
“哦?”馬六愣了下,他料想到對面肯定會高度的警惕,但沒想到他都出手了,竟然還險些被發現。
現在的計劃,是一點問題也不能出現,一旦某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整個結局都會發生改變,甚至可能影響到他們無法抓到長孫無忌。
任由這麼一個心懷不軌的人在外面自由自在,別說是李元吉不放心,就是馬六自己也同樣不放心。
“長孫無忌根本沒有露面,而是找了一個陌生人去拿錢,在暗中,還有不少人跟着,我找人調查了下,那些人中的成份很複雜,甚至有些就是長安的本地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他們混在一起的。”
“長孫無忌在長安也待過好多年,收攏一些本地人爲他效命並不難,而且他也有這種手段。”馬六點了點頭,並不吃驚。
但他驚訝的是,長孫無忌竟然在長安神不知鬼不覺的編織了一張這麼大的網,這個事實讓他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當然,更難受的應該是還待在滎陽的馬五,畢竟長安是他的地盤,出現了這個問題,也該由他去頭疼。
但若是人人都只自掃門前雪的話,那麼國家又將成爲什麼樣子?
這不是馬六該負責的事情,但現在是他在負責,暫時代替馬五在負責。
況且,他跟馬五兩人的工作相差也並不大,而且在這件事情上,也有着很多很多的相似之處。
長孫無忌難道只在關內編制了這張漁網嗎?其他的地方就沒有了嗎?那麼滎陽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
追根問底,最終還是要抓到長孫無忌才行,抓不到長孫無忌,即便是將那些人全部一網打盡,又有什麼用?
無非就是砍斷了長孫無忌的臂膀,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要不了幾年的時間,他就會重新編制一張新的漁網,而且只會更強。
“想盡一切辦法,在不驚動對方的前提下,找到他的位置。”馬六吩咐着,但又覺得有些不妥,不是對自己的計劃覺得不妥,而是對長孫無忌這個人,實在是不太放心,只能繼續道:“如果事情暴露,不惜一切代價做掉他!”
“恩,這不難。”對方點了點頭。
做事最怕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束縛,所以他很優秀,但他做的任務卻是最少的,他就是這種人,爲了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而馬六也知道這種人就是一柄雙刃劍,非是關鍵時刻,一般不會輕易的去用他。
如果只是找到長孫無忌的落腳點,這個或許有點難度,重要的是還不能讓他發現。
但現在解除了最後的一道束縛,那他成功的機會就比較大了。
“你打算怎麼做?”馬六又問着。
“必要的時候,可以打草驚蛇。”對方說道。
打草驚蛇,不打草,蛇怎麼出來?敵暗我明,又是在長安這種地方,人多還又沒有宵禁,別說是長孫無忌不如他,但是他至少有幾十種方法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悄然無息的離開長安。
長孫無忌身邊也是有高手在的,難道他們就沒有辦法嗎?
所以,打草驚蛇很重要。
……
按照約定,第二次的取錢時間是在七天之後。
而在這七天之內,長安的幾座錢莊也都安排了暗衛進行盯防,但是很遺憾,他們並沒有抓到前來取錢的人。
而在第七日,第二筆兩千貫交給老拐之後,洛州那邊倒是傳來了消息。
當然,這消息也不是多麼機密,只是錢莊系統的一個內部流程。
每個錢莊拿出的通票,上面都有各自的代號,而通票在兌現之後,就需要通過內部系統將通票送回總部,然後總部會在原錢莊的賬上,將相應的資金劃到出資的錢莊賬目上。
也就是說,通票是誰出的,這個錢其他人可以代替支付,但最終在總賬上還是會被劃出來,然後在下一批的資金分配中,將這被取出的錢送到支出的一方。
沒有網絡的時代,很多事情只能就這麼去做,流程過於簡單,反倒會給一些不法之徒可乘之機。
這張通票是總部拿出來的,但印的卻是長安分部的名字,加上一些特殊的代號。
其實這就是個一次性的通票,而兌換通票,必須要各個錢莊的負責人親自出面才能辦理,也只有這些人才明白通票上的一些數字代表的是什麼含義。
不過,任由馬六佈置的規規整整,但人家直接把通票拿去洛州兌換,這算是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壓根就沒想到這一點,也沒有在長安佈局。
洛州那邊倒是看出了這個通票有問題,也悄悄的報了官,但武侯所的人來了之後,對方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任由武侯所在城內搜查,也沒能找到任何的痕跡。
“找到長孫無忌的位置了嗎?”馬六臉色有些焦急的問道。
通票從長安被送了回來,而且那邊按照正常的程序去處置了,對方在取錢的時候,難道就沒有任何的防備嗎?
如果沒有防備的話,又是怎麼做到離開錢莊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
既然可以消失,既然可以讓武侯所找不到任何的蹤跡,那麼這個消息,是不是已經傳到長安了?
是不是已經被長孫無忌得知了?
如果長孫無忌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麼他肯定會藏的更深一些,或者想辦法離開長安。
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暫時還沒有,不過應該確定了。”
“洛州的錢莊那邊出現了問題,長孫無忌可能已經接到消息了,你必須要儘快找到他。”馬六用不可置疑的口氣命令道。
想要挖出一個深藏在長安的人,難度有多大?
如果是個普通人,是個沒有任何反追蹤能力的人,這個難度並不大,以暗衛的能量,甚至不需要動用太多的力量就可以做到。
但對方是長孫無忌,他能藏的這麼深,到現在都不被發現,雖然他們才找了這幾天的時間,但對於暗衛來說,將近十天的時間,竟然在長安找不到一個他們可以確定就在城內的人,這個消息還是足夠令人驚訝的。
“那就只能用最後一招了。”對方點了點頭,事情的確有些棘手。
“儘量不要傷及普通平民。”馬六點了點頭。
接下來,長安城內突然間掀起了一股搜查風暴,所有城門皆被關閉,任何人不得進出。
武侯,禁軍,混合着一部分暗衛,搜查的人數加起來差不多有上萬人那麼多,這些人手持一副畫像,在長安城內逐門逐戶的進行搜查。
而畫像上的人,並不是他們熟知的長孫無忌,而是被稱作爲一個叫胡三流的人,此人面相有些恐怖,看着就不是什麼好人,而官府則是宣稱此人在外犯案數十件,殺死二十餘人,現有情報表明,對方已經進入長安,所以必須要搜查。
消息是真還是假,無從得知,但長安的百姓都很配合,他們也希望儘快找到這個人,避免自家也受到什麼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