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我是不是你最想看見的人(1更)
【這世上任何人都會撒謊,別指望會有人會真正對你毫無保留。關鍵只是看,你願意選擇相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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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目所及,眼前房間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滿眼都是老丁頭!
分明是她當日用原子筆隨便手繪的那張,卻又做過了藝術處理:上了色,做了波普化的排列和組合,印成牆紙,色彩斑斕地滿視野地披掛!
安澄覺着自己的10萬根頭髮,全都同一時間裡,一起衝向天際添!
她驚得目瞪口呆,神經和語言功能全都當機,旁邊的粒粒卻看得有趣,忍不住問女主人向楠:“這是……”
女孩子的臥室是共享頂層,兩個房間都是閣樓改建成。隔壁房間的貝西和艾米也聽見這邊動靜不對,便放下行李都過來看屋。
這兩個人,都接受了顧靜嫣私下裡的囑咐,要對安澄的一舉一動都嚴密監視的。
除了安澄之外,另外三個女生都沒覺得什麼,反倒還因爲那波普化處理之後的濃烈色彩,說好看。
向楠挑挑丹鳳眼,彷彿對安澄的驚訝十分滿意。
“來我家的6個孩子,我之前也接到了校方的特別囑咐,瞭解了每個孩子的特點。這當中當然是Cherry你更特別一點:你畢竟剛來M國,還處在適應期,所以我就希望能在房間佈置上花一點心思,讓你一來到這裡就能感到像是回到了家裡。”
向楠認真地擁了擁安澄的肩:“Cherry,你喜歡麼?”
樓上的動靜也驚動了住在一樓客房的楚閒和凱瑞。兩個男孩子走上來,凱瑞活潑些,先跑過來跟幾個女生一起驚呼,只有楚閒走得很慢,最後一個才走到門口。
他看了靜靜地笑,歪頭看向楠:“這是‘老丁頭’,很多華人小孩會玩的。”
“真的呀?”向楠倒是有些驚訝:“我原來是不知道的。還是請教了華人的小朋友,聽說這圖案是東方超現實主義抽象派的經典形象,說Cherry一定會喜歡的。沒想到,原來是這樣的家喻戶曉呢!”
當着外人,安澄只能咬牙忍住。
不用問了,向楠諮詢過的那位“華人小朋友”能是誰。
這世上會畫“老丁頭”的人不少,可是每個人一個畫法,更何況她還給安上了個鴨子嘴?這滿眼獨一無二的手筆,就只能是她的那張了……
她懊惱垂首,使勁想這是怎麼回事。思緒便隨之回到那天晚上,湯燕犀再進了她房間……他躺在下,她伏在他身上……
那時候她光顧着自己尷尬了,完全沒辦法留意到那傢伙都幹了什麼。就也說不定是那傢伙趁着她分神,就用手機把牆角的畫給拍下來了……
越想越是臉熱心跳,越想就總是越揮不開她伏在他身上挪動的情形,她連忙捂住臉,尷尬而迅速地點頭:“喜、喜歡,很喜歡。”
天啊,要是說不喜歡,怕反倒會被刨根問底了。現在除了說喜歡,她難道還能衝進去將牆紙全都扯下來麼?
楚閒跟進來,幫安澄接過行李,低聲問她:“怎麼了?好像,其實並不喜歡這牆紙?不如我跟向楠商量,換了吧。買牆紙很方便,我可以自己貼,費不了多少時間。”
“還是不要了吧,”安澄努力微笑:“……向、向楠的一片心意。”
楚閒皺了皺眉,滿腔的怨懟不知如何發泄,便不由得回望這滿天滿地的老丁頭:“說實話,畫得一點都不好。”
他哪裡能想到這竟然就是安澄自己畫的,“筆觸太潦草不說,怎麼還彷彿畫出個鴨嘴來,毫無美感可言。”
安澄張着嘴望着楚閒,啞巴吃黃連,也只能尷尬地認同:“是啊,畫得真的挺次的。”
這個年紀的安澄還沒學會完美地掩飾神色,眉梢眼角終是印滿了黯然。楚閒一怔,莫名想起那天在校門口他慷慨陳詞“安伯父”的時候,安澄彷彿也曾有與此近似的神色。
他便一咬舌,急忙躬身認真去看安澄的眼睛:“安安……告訴我,我有沒有又說錯話?”
安澄小心地吸氣:“沒有。”
沒有吧?她本來畫的,也真的是不好啊。
粒粒看出楚閒爲難的模樣,走上來輕輕碰了碰楚閒的手肘:“Cherry剛有點暈車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陪着她。”
楚閒看了粒粒一眼,緩緩點頭:“好,你們休息吧。”
回頭又摸了摸安澄的頭:“睡一會兒,晚飯好了,我上來叫你。”
可是——面對着滿天滿地五彩斑斕的“老丁頭”,想睡着真是太難了。
一閉上眼,就是她伏在那個傢伙的身上……青銳鮮活的身子,疊印着彼此。那時的心跳,那是亂成一團的呼吸,氤氳在耳際,揮之難去。
粒粒很快睡着了。
安澄悄然坐起來,扒着窗子向外看。
頂樓的兩個臥室都是閣樓改造,有尖尖的屋頂
tang,小小cute的窗子。因是天窗,所以窗子在整棟房子最高處,向外看去是居高臨下。
視線所及,隔着兩棟房屋和一片紫葉李,恰好也是另外一棟房子的閣樓。同一街區的房子的結構和外觀十分相似,所以這麼看過去就像一張照片的左右映像一樣。
安澄自然地關注那扇一模一樣的窗。
彷彿就是爲了應和她的心情,那扇之前關着的窗忽然打開,探出少年的半個身子……
安澄驚得張大了嘴。
房子背後就是小山,碧草茵茵。有風從山間來,吹動紫色樹葉,掩映着那少年清逸的眉眼。
他竟向她微笑,紅脣輕勾。
安澄趕緊一個P墩兒坐回去,骨頭撞在牀頭桌上,疼得呲牙咧嘴。卻也顧不上,趕緊伸手上去,將窗子關上。
無奈只好躺回枕頭上去,盯着滿屋子的老丁頭出神。
又有一種被暗算了的不妙感,化作一團小煙霧,盤踞在她腦門兒上,趕都趕不走。
翻了個身,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給那傢伙發短信:“你,什麼意思?”
比蝸牛爬還慢,他半晌纔回過來:“……請問你這條短信確定是要發給我麼?”
安澄再覈對了一下那串號碼,沒錯,便繼續咬牙切齒地回過去:“就是你!Y同學,有必要裝麼?”
又是良久,他慢悠悠地回過來:“你不是,不記得我的號碼麼?”
安澄又氣又窘,索性將他的號碼正式登記到通訊錄裡,名字填成“此人不存在”。
見她不理他了,他才又慢悠悠發過來:“你問我什麼什麼意思呢?壁紙麼?呃,就是要保證你每晚閉眼前、每早睜開眼,就能看見你親筆畫下的那個人啊。”
安澄盯着短信,暗暗咬牙,心裡道:“P呀!”
還是不回他。這一招,當她學不會麼?
越是不迴應,卻反倒越把主動權牢牢抓在自己手裡呢。
他便又主動發過來:“……從心理分析上來說,情不自禁親筆畫下的那個人,就是心裡牽掛最多、每晚夢裡最想見,醒來睜開眼想第一個遇到的人啊。”
!!!
安澄心下又是警鈴大作。
天啦嚕,還越說越離譜了!她才懶得理他,索性趕緊將手機關掉。
轉身埋頭進枕頭,趕緊睡覺!
沒想到,竟然還真的睡着了。再醒來已是天色大黑。
她揉眼坐起來,牀邊坐着一個人。
她以爲是粒粒,可是分明膚色不對。粒粒是深色皮膚,可是眼前的女孩兒有着蒼白的膚色。
那女孩兒聽見動靜,放下手中的書,向安澄轉頭看過來。
竟然是貝西。
安澄一個激靈就徹底醒過來,趕緊坐起來:“貝西?粒、粒粒呢?”
貝西也有些不好意思,羞澀地笑,侷促地推了推黑框眼鏡。
“呃……他們都在下面跟向楠一起準備晚餐。我上來叫你。看你還沒醒,就沒吵醒你。”
對於貝西,安澄的感覺有一點複雜。
對貝西最初的印象,是她在“四公主”裡,在女廁和校車上兩次對她出手。尤其是在校車上那次,這個蒼白羞澀的小姑娘,使出的手段比黛爾更狠,讓她對這個小女生心生防備。
而接下來……卻是後來在校車上,顧靜嫣故意討好她而欺負了貝西。
其後顧靜嫣去哪裡、做什麼都拉着她,反倒越來越疏遠了貝西。她也親耳聽到不少閒言碎語,說是她已經頂替了貝西,成了“四公主”裡的成員。大家彷彿都有些可憐貝西。
這樣想來,她心裡對貝西也覺抱歉,便趕緊點頭笑笑:“謝、謝謝你。”
安澄趕緊起身整理,以爲貝西會先離開,方便她更衣。可是貝西還坐在原位,並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