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葉國事變

瑤城外,是一片碧綠青蔥的草地,葉國開平王的軍隊,就駐紮在此。瑤城距離銀城相去並不算遠,不過二百里的距離。訓練有素的兵將,連夜奔襲三百里根本不是個問題,只是因着兩城共用着一翻月江,兩軍都不好輕舉妄動。雖說這幾月來,偶有交戰,這也都是無功而返。

開平王大軍至此已有十個月之久,葉國軍隊所處的銀城,便是易守難攻之地,想當初葉國主帥霍答,就是坐鎮銀城,纔會讓景國的大軍久攻不下,而如今葉國盤踞在此,於開平王霍芷來說,就更是一個難題。

霍芷的祖父便是折損在銀城之地,如今她重臨舊地,也是爲了一雪前恥,爲葉國爲霍家,討回一個公道,掙回一個榮耀。

只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景國的士兵基本素質日益提高,單兵作戰能力極爲強悍,相比葉國這二十幾年來休養生息,重文輕武,葉國也已經不如景國,若非是領軍的依舊是霍家人,葉國這場戰爭,早就以失敗劃上了終點。

正值午夜,霍芷正對着一份奏報,擰眉不語。奏報上的字句,令她十分不悅,新繼位的皇帝嫌棄耗時過久,命她即刻出戰,務必取勝,早日班師回朝。

銀城的地形,她已經派人悄悄去描繪過了,正準備以誘敵之計,騙景國之人上鉤,明明是完全之策,卻還是被景國之人破了,且十數暗衛,皆是折損在了林中,竟是這樣功虧一簣。

經過迷林之事,霍芷便行事變得更加小心。且也對着自己的軍中產生了懷疑,雖說身爲主將,該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可惜兩軍交戰並非小事,很有可能因爲一點失誤,造成傷亡的慘重。

霍芷手指噠噠噠地敲着桌子,眉目之中帶着幾分憂愁,一臉疲倦地將奏報地給身邊之人,“阿芙,你看看,又是召喚本將回京的密旨,有此等新君在,葉國怕是……”

被喚作阿芙之人,一臉警惕地接過霍芷遞來的紙張,緊忙捂住了霍芷的嘴巴,“將軍,萬萬不可亂講,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曉,您的地位可是不保。”

霍芷有些泄氣地想,“呵,地位?你以爲抗旨不遵的我,日後還有什麼地位可言?無非就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罷了。日後回朝,樂意如何便是如何吧。”

阿芙看着密旨上的字字句句,亦是眉心緊蹙,“陛下竟是要在如今議和?將軍您如此費盡心力,如今怎麼能夠議和?”

“這命令若是原陛下下達,霍芷自然無話可談,立即就會迴歸都城,只是這……葉白君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我又如何能夠不知曉?他要的不過是個支持罷了,此時可以與景國議和,他日說不定就得向着景國皇帝俯首稱臣,做那喪權辱國的敗家犬。”霍芷言語之中盡是憤恨,說罷還狠狠一拳打在了桌上,眉宇之中滿是鄙夷。

阿芙細細打量過信件內容,放到了燭火之上焚燒殆盡後,看向了霍芷,“將軍,爲今之計,您要穩住心神。萬萬不可輕舉妄動,日前的行動,決不可做第二次了。”

霍芷揉揉眉心,眼底盡是疲憊之色,她甚至沒有什麼心力說話,只是略略點頭,表示自己應允了阿芙。

“那您儘早歇息吧,阿芙這就告退了。”阿芙看着霍芷眼底那一片青黛之色,忍不住萬分心疼,關愛道,“就算是勞心勞力,也不急在這一晚,只是您的身子纔是咱們葉國重中之重的,您若是倒下了,咱們大軍也就成了一盤散沙了。”

霍芷點頭,算是同意了阿芙的話,對着她伸手,“那扶本將去歇息吧,我實在是沒有什麼力氣了。”

看着霍芷伸過來的手,阿芙不知是否該攙扶,只是見搖搖晃晃的霍芷,她連忙攙扶着,嘴裡仍然關心,“站都站不穩了,若是繼續熬下去,您的身子可就吃不消了。”

霍芷聽着那帶着幾分幽怨的話,輕輕一笑,語氣中帶着幾分撒嬌的味道,“好了好了,好阿芙,我不這就去了嗎?”

雖然霍芷是個女子,又也有了些許年紀,但是姿貌仍然出衆,聲音也似是葉國陵南地區的軟語,如糯米糰一樣,軟糯好聽,她撒嬌的語氣,當真可以讓人骨頭節酥軟。

阿芙面色一僵,仍然維持着鎮靜,“將軍這樣聽話,阿芙就一點也不操心了。”

霍芷剛剛躺下歇息,帳外便有士兵緊急來奏。

“將軍,葉國兵馬來犯了。”

霍芷方纔閤眼,聞言立刻從牀上一躍而起,驚聲問道:“有多少人馬?”

不光是霍芷,站在霍芷身邊的阿芙,更是心頭一跳,整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眉目之中盡是焦慮。

“不足一營之數。”士兵語氣之中帶着些許慶幸言道。

霍芷聽聞這話,眉目再次生變,眉頭緊蹙,“如此?傳令所有士兵,嚴陣以待,怕是要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士兵見霍芷如此下令,不由得覺得好奇,“將軍,不過半營人馬,值得咱們全軍出擊嗎?”

霍芷皺眉,搖頭嘆息說:“我雖未與景國主將付南決打過照面,但他爲人謹慎小心,從不打沒有準備之仗,如今派出半營人馬,實乃不像是他的風格。我是我估算不錯,這半營人馬,乃是先頭前鋒,想必大軍也已經拉至近前,我們須得小心應對,莫要上了景國的當。”

阿芙聽着霍芷的分析,不由得咋舌。她沒有想到,這霍芷竟是做足這樣充足的準備,此情此景下,仍然可以小心應對,是在是個棘手的對手。

這阿芙便乃是付南決易容改裝所扮,他原本就想找準時機,個葉國來個致命打擊,卻不知道如何深入。卻在此時,成毅抓住了霍芷的軍師阿芙,經過陳玠的審問,阿芙將所有事情吐露乾淨,便被殺掉。

而他經過陳玠的建議,容易改扮成了阿芙,經過一場演戲後,她順利被霍芷救回,成功臥底在了霍芷的身邊。

付南決本就俊美無疇,面容之上本就沒有像男性那般棱角分明的骨骼,而是如同少女一般,肌肉骨骼圓滑飽滿,扮起姑娘來分毫不差。最巧妙的是,這個阿芙身量身形與付南決相差無幾,唯一不像的便是聲音,然而付南決自幼與喜好聽戲的付老爺子混跡長大,慣會使用假嗓,練習了一日,便將阿芙的聲音學得惟妙惟肖。

他順利潛伏入葉國的軍營後,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行動,老老實實地待在了霍芷的身邊,並沒有什麼行動。付南決原本的打算,就是放長線釣大魚,潛移默化着霍芷直接反回葉國都城,到時候景國便可以趁虛而入,隨着葉國大軍,直搗葉國的皇城。

這段時間以來,付南決已經清楚明白葉國的內政了。原本的葉國皇帝,那個還算是機智果斷的皇帝葉嶸已經退位了,繼位得是她的太子葉白君。

葉嶸乃是女皇帝,雖也有三宮六院,也忙於國事,膝下子嗣不過一子三女罷了。這太子葉白君仗着年長,對着兩個妹妹處處打壓,趁着這數月時間,匆匆給三個妹妹議婚匆忙打發,朝廷之中多數大臣,對於女子掌權早有不滿,於此更是大力支持,一番動作之下,朝中猶在任的女官,便只剩下霍芷一人了。

就連這霍芷,也被這篡位的新君,嫌棄戰事拉得太久,耗費銀錢,從而決定另外派遣有能有才之士,接任帥任。不過那接任之人,已於五日前,被霍芷手下一新兵斬殺於馬下,京中徹底沒了聲息。

而這兩日來的書信,皆是付南決着手模仿而寫,爲得就是激怒霍芷,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付南決盤算得很好,霍芷已然有了動容不滿葉白君之心,卻沒有想到,自家軍隊這邊,竟然鬧出了這樣的事情。

付南決不由得泄氣,這霍芷就好打仗。一旦有戰事可打,她就會放下那些個人恩怨利益,從而勇猛無敵上陣殺敵。

嘆息幾聲的付南決,卻是沒有辦法,他無法與路江聯繫,爲了自身的安全,他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

而霍芷眉目之中的興奮甚是明顯,她摩拳擦掌,幾乎親自帶隊出征,直接被付南決攔下,“將軍,不可。您此時需要做的是養精蓄銳,萬一景國還有後招,您再率兵披掛上陣也不遲啊。”

阿芙乃是霍芷最爲信賴的人,見她如此說,想想也是有理,區區半營的敵軍,還輪不到由她出面迎戰。

“是本將想差了,你說得對。我應當好好休息。”霍芷點頭,看向阿芙吩咐,“你幫我出門去看,吩咐下去,留活口,我倒是想要知道,景國還有什麼後招。”

付南決輕聲答是,心下卻是鬆口氣。她派自己前去也好,他正是想要去了解,破壞了他計劃之人是誰,剛纔還憂愁沒有機會,如此甚好。

望着阿芙離去的身影,霍芷輕輕地一嘆。她或許,在這個軍中,誰人也不可以相信,哪怕阿芙也是不可以的。身爲將軍如此謹慎疑慮,她不得不是一個悲哀的人物。

希望阿芙你不要讓我失望,讓我可以有一個相信的人好麼?自軍中帶來的人,我也就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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