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敏月與賀蘭敏之,雖然與李弘交往甚少,但他的聲音卻是彷彿刻在腦海裡一般,只要聽一次就能夠完全辨認的出來。
此刻,姐弟兩人的心都是不住的往下沉,這個煞星都親自來了,今日之事看來是無法善了了。
賀蘭敏之聽到李弘的聲音後,差點兒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腦海裡此刻只有四個字:“吾命休矣!”
賀蘭敏月同樣心裡極度慌,雖然她手裡拿着的確實是陛下給她的御賜之物,但對這個煞星來講,影響力是微乎其微的。
如果說這個水晶龍佩,對朝堂上下都能夠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但對李弘,那就像是……就像是他自己的東西一樣,惹急了,小煞星直接搶過去給摔了都是有可能的。
於是,此刻賀蘭敏月高舉着水晶龍佩的手,放也不是,舉也不是,反而變成了一種負擔。
李弘晃晃悠悠、神情輕鬆的走到賀蘭敏月跟賀蘭敏之跟前,看着賀蘭敏月手裡的水晶龍佩,淡淡說道:“是你給我遞過來,還是我自己動手拿過來?”
“這是你父皇臨行前賜給我的,並不是給你的!你雖然是監國太子,可以號施令於朝堂之上,但……但你不能無視這塊水晶龍佩!見此之物如見陛下,你們應該行禮的!”賀蘭敏月完全失去了剛纔的驕橫,整個人此刻顯得有些虛。
面對這個皇室煞星,不說是她,就是任何一個親王見到了,都會虛。
“行,那你就好好留着吧,連同這所謂的水晶龍佩一起帶到牢裡吧,拿下二人。”李弘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意,輕鬆的說道。
“等一下!”賀蘭敏月趁勢收回水晶龍佩,這件御賜之物,說什麼也不能落入李弘手裡,這是她們唯一能夠依仗、嚇阻李弘的東西了。
“怎麼了?還有什麼想說的?”李弘納悶的問道。
“李弘,你憑什麼抓我?我又犯了何事兒?”賀蘭敏月挺起高聳的胸膛質問道。
突然間想起來,他們並沒有找到新錢,就算是找到了,又怎麼能證明是自己乾的?何況,那模版還是他父皇給的。
李弘手像是變魔術般,在他們眼裡,就像是施法一般,突然間多了一枚新錢,拿在手裡把玩着說道:“那你告訴我,爲何長樂坊會有這些新錢?”
“我怎麼知道?萬一是從你東宮被雨水沖刷出來的呢,然後你加害於我也不是沒有可能。”賀蘭敏月確實長得好看。
修長的身軀被一身淡紫色的衫裙包裹着,隨着微風拂過,帶起那衫裙的襟擺,整個人凹凸緊緻的身材便凸顯出來,散着一股誘惑力跟青春的氣息。
李弘有些呆的看着賀蘭敏月那傲人的身材,難怪父皇會如此着迷。
“你怎麼知道這錢是被雨水沖刷出來的?”李弘好笑的看着賀蘭敏月,白癡一樣的腦子,真是徒有其表。
“我……。”賀蘭敏月頓時語塞。
“殿下,找到了。”狄仁傑快步從後面走了過來,身後的不少人合夥提着幾個巨大的木箱,同樣還看押着好幾個看似工匠的人走了過來。
李弘示意把那幾個箱子擡到賀蘭敏月跟前,然後自己抽出旁邊兵士的橫刀,直接砍斷了那箱子上的鎖頭,一腳踢開了箱蓋,頓時,只見滿箱都是黃燦燦的新錢,彷彿透着光芒一般在衆人眼前閃耀。
然後看也不看賀蘭敏月跟賀蘭敏之白的臉色,看了幾眼身後那幾個工匠,狄仁傑立刻說道:“殿下,這些人都是私鑄新錢的工匠,他們已經招供了。”
“說說。”
“從他們口中得知,這些新錢都是賀蘭敏之招他們來私鑄的。”
“沒有其他主謀嗎?”李弘拿起箱子裡的一枚新錢,仔細的查看着,神情悠閒的問道。
“與他們接觸過的只有賀蘭敏之。”狄仁傑說道。
“賀蘭敏之,是不是這樣?”李弘放下新錢,走到賀蘭敏之跟前,此時十四歲的他,雖然還比賀蘭敏之矮半頭,但氣勢上,卻要比賀蘭敏之高出不知多少倍。
“殿……殿下,我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賀蘭敏之額頭直冒汗,不時的往身後的門口處瞧。
他已經徹底被李弘震懾住了,從翠微宮事件以後,他就從來不敢面對李弘,特別是現在這種,神態悠然,但散着一股若有若無殺氣的李弘。
“模版在哪裡?”李弘稍稍仰頭,緊緊盯着賀蘭敏之躲避的目光。
“殿下,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饒了我吧,我誓,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賀蘭敏之雙腿軟,要不是賀蘭敏月在旁邊一隻手扶着他,恐怕此刻已經給李弘跪下來了。
李弘仰天嘆口氣,這個時候榮國夫人竟然還沒有出現阻撓,是幾個意思?她是不相信自己敢把人帶走嗎?
看着賀蘭敏之痛苦求饒的樣子,賀蘭敏月自然是心疼,強自說道:“李弘,你沒有模版,你就沒法兒證明這是賀蘭敏之所爲,只憑那幾個下賤之人的口供,萬一是他們聯合好了,串通一氣陷害敏之呢。”
“殿下,小民不敢說謊,小民說的句句是實話,當初他找小人來,並未說明這些新錢是私鑄,而是說這些經過戶部同意的,不信您看,這裡還有公文。”一個領頭的工匠,指了指狄仁傑手裡的文書說道。
李弘不理會狄仁傑手裡的文書,視線從賀蘭敏之身上轉移到了賀蘭敏月身上,眸子裡閃爍着冰冷的寒光,說道:“還不把模版交出來?真要等着我找到嗎?”
“我們哪有新錢的模版!說不準這幾箱子新錢,是你和那個狄仁傑聯合串通好的呢,偷偷放進長樂坊的呢?你以爲我們不知道嗎?你一直看敏之不順眼,當年他不過是在翠微宮與朋友喝酒,年少不懂事兒,可你呢,把他折磨成什麼樣子了?你到現在還一直不放過他!身爲皇家宗室宗親,李弘你這樣是有違天理,你這是要葬送大唐江山,讓天下百姓唾罵你……啊……。”說道最後,賀蘭敏月突然驚叫出聲。
只見眼前李弘的一隻手從她眼前一晃而過!高聳的胸部像是被人抓了一把,隨即就感覺胸口一輕。
賀蘭敏月第一時間捂住胸口,但已經爲時已晚,李弘的手已經從她胸口快收回,手裡赫然多了一個還殘留着**的木盒。
“這是什麼?”李弘手捏着帶着溫熱體溫的木盒,冷冷的問道!
“你……。”賀蘭敏月看了看自己高聳的胸口,再看看李弘手裡的木盒,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到現在你還不承認這是你們私鑄新錢!到現在還爲他當年褻瀆皇家尊嚴辯護!年少不懂事!當年他都已經二十歲了,你告訴我他那叫不懂事兒?那你特麼的告訴我,一個大男人,該多大歲數纔算是叫做懂事兒!”李弘只要每次想起翠微宮一事兒,就有控制不住的怒火!
何況他今日剛想明白母后的用意,也剛剛弄明白母后這幾年的艱難處境!
被這樣無恥的母女相逼迫,還有自己的母親榮國夫人從旁協助、吹風,母后能在這幾年依然穩住後宮,足以想見,她這幾年花費了多少心思在這母女身上。
如果不是太平公主李令月的及時出生,如果按照歷史軌跡,當年父皇指使上官儀起草廢后詔書,誰能知道,這裡面是不是也有韓國夫人武順與榮國夫人楊氏她們母女參與的背景!
誰又能知道,是不是因爲她們母女的逼迫、威脅,以及榮國夫人的從中作梗,才讓母后在後來變得不近親情!
歷史沒有如果,歷史不會記載雞毛蒜皮的小事,歷史更不會給出一件事情的因果,更是不會給你一個充滿來龍去脈的真相!它能夠給人的,就是那**裸、辨不清、道不明,只有結果的歷史記載。
歷史沒有立場,歷史不分對錯,歷史不過就是一個載體。
李弘突然間覺,他應該更加細心的去了解母后,瞭解這個在世界歷史的長河中,都能夠屹立在頂端的女人。
紛亂不堪的年代,盛世太平的背景,一個王朝的女人,經歷過什麼樣兒的事件,才能夠變得冷酷無情,才能夠在男尊女卑的大時代中,逆天而來,成就一代帝王!
“這是你父皇賜給我的模版,就算是你李弘要治罪,也該治你父皇的罪,而不是我賀蘭敏月!”賀蘭敏月看着李弘突然甩了賀蘭敏之一巴掌,看着倒在地上不敢起來的賀蘭敏之。
賀蘭敏月上前一步,傲然的身軀緊貼李弘,與李弘面對面,寸步不讓的冷聲哼道。
李弘看着快要用額頭頂着他鼻尖的賀蘭敏月,鼻尖散着淡淡的幽香,怒哼一聲說道:“妖言蠱惑大唐皇帝,令其賜予你新錢模版,而後私自鑄造,其罪該誅!押入宗正寺,明日我親審!”
“哎呀,你們這是幹什麼呢?敏之,你又怎麼招惹弘兒了?你可是比弘兒癡長几歲呢,怎麼就不知道相讓呢,快起來,怎麼還躺在地上了。”身後一個和氣的聲音響起,讓賀蘭敏月跟李弘同時扭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