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滿將房玄齡請到了自己書房詳談。
只有他們二人,老富貴兒還有房玄齡帶來的僕從全都被安置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半個時辰後。
房玄齡出得房門,直接打道回府,李豐滿並未出來相送,而是一個人關在書房裡整整一天的時間,直到夜裡雪停月出之時才推門出來。
沒有人知道房玄齡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所謂的上中下三策到底都是哪三策,李豐滿又做何選擇。
老富貴兒心中好奇卻也強忍着沒有亂打聽,他知道,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須知隔牆有耳,這安平候府裡面,不知道藏着有多少別人的耳朵呢。
接下來幾天,李豐滿一切如常,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變化,讓很多藏在暗中的眼睛多有失望。
數日後,中書省代皇上頒下詔令,着關內、河南、河東、山南、隴右等地,由地方官府出資選址,試建養雞場以利天下萬民。
一時間,安平候這個承德養雞場的創始人再次成爲長安城中人人談論的對象,名氣大增,民間的聲望也在穩步提升。
當天夜裡,有三名刺客潛入安平候府,剛剛翻入院牆就被胡萊帶人擊斃於牆下。
隔天晚上,刺客的數量增加到了十人,個個都是武力超絕之輩,胡萊、趙子虎一幫暗衛竟全然不是對手,拼死斬殺了三人之後,還是有七人衝破了防禦,闖入了安平候休息的臥房院落。
最終王朝與根福同時出手,以雷霆之勢迅速將七人斬殺。
這一役,暗衛折損五人,重傷四人,王朝震怒,李豐滿的心思也漸漸變得冰冷。
李世民得知此事之後,亦大爲震怒,下令江夏王親自徹查,務必在三日內緝拿幕後真兇。
同時,尉遲敬德聽說自家的監軍校尉竟然被人偷襲行刺,一聲令下,派出一支十人隊的玄甲軍入駐安平候府。
江夏王一臉苦逼,爲了能及時破案,乾脆也帶着幾個得力的護衛暫住進了安平候府,以防刺客再度行兇。
當日夜裡,又有一紅衣刺客孤身直入,不僅避開了玄甲軍與暗衛的明哨暗哨,甚至連王朝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若不是根福一直貼身守在李豐滿的身邊,紅衣刺客最後那一劍直接就刺入了李豐滿的心臟。
“我乃元德太子之後,今日不能殺汝,死後亦必索汝命!”
臨死前,刺客高聲悲呼,似與李豐滿有不共戴天之仇。
李道宗聞聲而至,聽到刺客最後的高呼,面色大變,連忙出手阻止根福:“且慢住手!要留活口!”
結果,根福及時止住自己的拳頭,而那刺客卻絲毫也不猶豫,直接橫劍自刎,死於李豐滿的牀前,鮮血濺紅了整張牀單。
事後,李道宗着人清查,不想紅衣刺客竟真是元德太子的庶女,至於刺殺安平候的原因也很清楚明瞭,不是因爲養雞場,而是因爲江南的土豆與玉米兩樣神物。
經過司農院三個多月的試種,土豆與玉米的產量終於得到驗證,並且還一次性地收穫了大量的種子,只待天氣回暖,春回大地,就可以在大唐境內進行大量普及試種。
從此之後,不出兩年,大唐境內當再無饑荒,大唐的根基也會變得前所未有的穩固。
而這一切的功勞,歸根結底,全都在安平候一人身上。
所以李豐滿纔會被這些前隋的餘孽給盯上,並數次入府行刺。
就這樣,案子破了,李道宗得以脫身,玄甲軍也相繼撤離,安平候府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隔天,安平候府出資將五位殞身的暗衛厚葬,在他們的墓碑之前,李豐滿淡聲向王朝問道:“王朝,你相信這次的行刺真是前朝餘孽所爲嗎?”
王朝的神色平靜,接聲回言:“我已派人查明,那個刺客姓楊名幼文,確實是文德太子楊昭的血脈。”
“那好吧,就當我沒問。”李豐滿輕嘆一聲,道:“這五位兄弟的家眷以後就由我安平候府奉養好了,只要我李承德還在一日,就少不了他們的衣食穿度。”
王朝躬身拱手:“老爺仁義,我代這五位兄弟謝過老爺!”
李豐滿起身離去,根福老富貴兒護衛相隨。
王朝、胡萊與趙子虎三人立在墳前未動,待所有人全都離去,胡萊終於忍不住開口:“王頭兒,你真的相信那些刺客是那幫自顧尚且不暇的過街老鼠派來的?”
王朝擡頭:“不然呢?你覺得會是誰派來的?!”
胡萊張嘴:“我……”
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的目標,可是他不敢將其喧之於口。
“說不出來那就給老子閉嘴!”王朝冷聲道:“無憑無據,誰會信你?就算是有憑有據,誰又會信你?!”
“你所想的,未必就真是對的,凡事三思而後行,切莫做出讓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胡萊一張俏臉憋得通紅:“難道……難道趙鴻他們五位兄弟就這麼白死了嗎?”
“誰說他們白死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他們死得其所!”王朝道:“我知道你想爲他們報仇,老子也想!但是現在,時機不到,誰也別給老子胡亂伸手!”
胡萊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趙子虎一把攔住,現在大家的心情都不痛快,還是不要再亂生枝節了。
三日後,確切的消息從江南那邊傳回,土豆、玉米兩物產量全部超出預期,舉國大慶。
李豐滿的爵位再次提升,從安平縣候,直接跨越兩級晉升到了安平郡公,食邑兩千戶,正二品,級別與親王子嗣同級,可謂是一步登天。
這一日,舉國歡慶,皇太子的聲望也因此又有了進一步的提升,畢竟在全國的詔書上,去西域尋找土豆玉米這兩樣神物的主意最先就是出自當初的晉王府。
當日夜。
皇太子李治在宵禁之後微服來到安平郡公府,親自過來拜會道謝。
書房裡,撤下一切僞裝與客套,李治誠摯地看着李豐滿,道:“皇兄可信,不管是之前皇兄在涪川遇刺,還是數日前的候府行刺,弟皆不知情?”
李豐滿輕輕點頭:“你我是嫡親兄弟,爲兄自然是信你的。你也要相信,從始至終,爲兄也從未懷疑過你。”
“皇兄還是一如既往的仁善!”李治感動得想哭,信誓旦旦道:“皇兄放心,你是嫡長子,東宮之位本就是你的,日後若有機會,治一定會懇請父皇開罪,允你重回儲位!”
李豐滿笑道:“九弟說笑了,且不說爲兄志不在此,此生只想做一個逍遙的王候。就算爲兄真的心有不甘也不可能再回頭了,前太子承乾已經隨母后陪葬於昭陵了,這個世上從此再無中山郡王。”
“這怎麼可以,皇兄終是正統……”
“現在你纔是正統嫡系,切莫再胡思亂想!安心地替父皇替爲兄守護好咱們李氏的這片大好江山吧!”
這一夜,兩個並不怎麼貼心的兄弟,表現得兄友弟恭,場面一度很和諧。
這一次,王朝偷偷地躲在外面趴着牆根,聽到兄弟二人的對話,不由輕輕撇嘴。
皇家的子嗣,果然都是天生的戲精,嘴裡面說出來的話,只能聽三分真假。
到現在,王朝都開始有些不太確定,李承乾到底是真的失憶了,還是故意在他們面前佯裝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