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趙子虎的出動,一場隱藏在暗中的廝殺已然近在眼前。王朝所帶領着的這一行名義上來涪川養老的暗衛,頭一次露出了它兇狠的獠牙。
對此,王朝已經不再去關注,從他下達命令的那一刻起,在他的心中那幫隱藏在暗中準備伺機而動的外來刺客,就已然是一羣死人。
而對於死人,王朝從來都不關心。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着裝,王朝輕身來到李府的門前。
老富貴兒已經備好的馬車,根福坐在車前充當車伕,程懷弼帶着十位屬下與李府的護衛一起將馬車護在中間。
車廂裡,李豐滿、李明達還有小娥全都安然入座。
見王朝過來,程懷弼輕輕一樂,衝其拱了拱手,然後側開身形,讓他直接穿過了他們的護衛圈子。
王朝擡步走到馬車的近前,站在已經撩起的窗簾前,躬身向裡面的晉陽公主見禮:“小民王朝,見過公主殿下!”
沒有半分猶豫,王朝就這麼簡單直接地挑明瞭晉陽公主的身份,對晉陽公主旁邊的李豐滿卻是視而不見。
晉陽公主神色一怔,擡眼瞧了這個大哥的鄰居一眼,詫聲問道:“你知道本宮的身份?”
看着眼生,以前應該是沒有見過。
在問王朝的同時,晉陽公主也忍不住扭頭看了旁邊的李豐滿一眼,她以爲這是李豐滿特意安排的橋段。
李豐滿聳了聳肩:“不要看我,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只是覺得他人還不錯,所以才特意叫上了他。”
李豐滿別有深意地看了王朝一眼,王朝剛剛的表現,正好印證了李豐滿之前的那些猜測,這個隔壁老王能夠住在他的隔壁並非巧合。
既然知道晉陽公主的身份,可是晉陽公主已經到了李府半月有餘,卻也不曾見他過來拜見,現在突然開口叫破,肯定是因爲他自己也察覺到他們的身份可能暴露了,所以纔不再刻意遮掩。
“小民沒有什麼身份,跟李公子一樣,都是一介草民。”
王朝瞥了李豐滿一眼,然後恭聲向晉陽公主交待道:“之所以認識公主殿下,是因爲在回來養老之前,小民還是聖上身邊的暗衛,曾有幸見過公主殿下!”
“竟是暗衛的人?!”
晉陽公主一聲驚歎,一分了然,瞬間就明白了王朝爲何會成爲太子哥哥鄰居的原因。
先前她還一直在暗怪父皇太過無情,把太子哥哥發配到涪川之後便不管不顧,任由他潦倒落魄,身體都瘦得不成人樣。
現在看來,是她錯怪了父皇。
父皇雖然表面無情,可是暗地裡卻從來都沒有不管過太子哥哥,這個暗衛,應該就是父皇派來暗中保護太子哥哥的人。
同時,晉陽公主也開始明白,爲何剛剛王朝會對太子哥哥那般冷淡。
暗衛是父皇身邊最忠心最牢靠的隱秘護衛,他們存在的職責就是爲了護衛父皇的安全。
可是半年之前那場由李承乾發動起來的宮闈動亂,卻是徹底打了暗衛那幫人的臉。
李承乾先是利用他太子殿下的身份騙取了暗衛統領的信任,然後又把這份信任踩在腳下使勁摩擦,暗衛被意外調離,李世民也因此差點兒遇險。
聽說在此事過後,很多暗衛中人都因此受了牽連,被李世民給免去了一切職務歸鄉養老去了。
晉陽公主的目光再次在王朝的身上掃視了一遍,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父皇心中就已經有了計較,將錯就錯,以責罰之名,將這些暗衛全都派遣到涪川這裡暗中潛伏起來,爲的就是防止有人會對太子哥哥不利。
這些人正是因爲受太子哥哥的牽連才被髮配到此地,心中對於太子哥哥自然會多有怨言。
不過他們既然出身暗衛,忠心定然沒有什麼問題,至少他們肯定不會對太子哥哥不利。
“既是暗衛,那爲何太子哥哥遇刺的時候,你在何處?”晉陽公主不由出聲質問起來。
三日前的那場刺殺,兇險異常,可是從始至終,都是李豐滿與根福在戰鬥,她沒有看到一絲暗衛的影子。
就知道會遇到這樣的問題,王朝好整以暇,輕聲回道:“公主殿下可能誤會了,小民不是奶媽,李公子也不是還沒有斷奶的小孩子,小民沒有時刻呆在李公子身邊鞍前馬後的義務。”
“小民留在此地的任務是確保李公子不因人爲的意外而亡,現在李公子安然無恙,小民不算失職。就算是理論到聖上那裡,聖上了不會因此而怪罪小民。”
晉陽公主啞口,李豐滿卻呵呵輕笑起來,伸手輕拍了拍晉陽公主的手背:
“小妹不必責怪王朝,他並沒有玩忽職守,事實上三日前的那場刺殺剛剛開始的時候,王朝就應該已經到了現場。只是你與爲兄都沒有發生必死之危,所以他並沒有出手,而是選擇了袖手旁觀。”
說着,李豐滿別人意味地將目光落在了王朝的身上:“我相信,若是當時我與根福沒有擋住那些刺客,王朝一定會在關鍵時刻出手將我救下來,你說我說得對嗎,我的好鄰居?”
這一次倒是輪到王朝驚詫起來。
那天大雨滂沱,他到李府的時候刺客與根福的激戰正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根福與刺客的身上,再加上雨水雨聲的遮掩,應該沒有人能發現他的蹤跡纔對,這個廢太子是如何知曉的?
瞎猜,還是他真的看到自己了?
這半年來,雙方雖然是鄰居,可是王朝卻因爲之前對廢太子的種種不滿,從來都沒有與李豐滿有過太過正面的接觸,一般只要是看到有李豐滿在的地方,他都會刻意迴避。
按道理來說,他這樣一個看上去並不起眼的遭老頭兒,應該不會引起李豐滿的過份關注纔對。
“李公子說得不錯,該出現的時候,王某一定會適時出現,這是王某的職責所在!”王朝衝李豐滿輕拱了拱手,坦然承認。
晉陽公主輕輕點頭,不再多問,不過知道了太子哥哥的身邊竟然有暗衛存在的消息之後,她一直都緊張擔憂的心思,頓時就變得安穩了起來。
察覺到小妹神情與心態的輕鬆變化,李豐滿不由輕笑起來,這其實也是他爲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把王朝的身份拉出來挑明白的原因所在。
晉陽公主這段日子的心神太過緊繃,聽小娥說有時半夜熟睡時都會猛然驚醒,這小丫頭的心理並沒有她白天表現上所表現出來的那麼開朗無憂。
這樣的心緒,十分不利於她身體與病情的恢復,所以李豐滿才特意把王朝他們這些一直潛伏在廢太子身邊的護衛給揪了出來,爲晉陽公主打氣安神。
現在看來,效果很似乎不錯。
暗衛是什麼身份李豐滿並不清楚,不過他知道這些都不重要,真正更重要的是,王朝的存在,讓晉陽公主知道了李世民對廢太子的態度,這纔是讓小丫頭徹底安心的根本原因。
“行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準備出發吧。王朝你自己隨便找個位置跟上就好!”李豐滿衝王朝輕點了點頭,然後車廂前面的根福吩咐道:“根福,出發!”
根福應聲揚鞭,準備催馬前行,結果手中一輕,馬鞭已然易手,在他的身邊,王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上了馬車,側身而坐。
“駕!”
輕蔑地瞥了根福一眼,王朝一揚鞭,一聲輕喝,馬車緩緩而動,平穩前行。
“好你個老王頭,又皮癢了是不是,竟然敢搶小爺的馬鞭,快還給我!”根福暴怒,伸手就去搶奪。
王朝不吭一聲,依然悠哉地趕着他的馬車,對於根福伸出來的一雙手掌視而不見。
只是在根福的雙手馬上就要抓住馬鞭的時候,王朝執鞭的右手突然以肉眼都難以捕捉的速度飛速在根福的兩個手肘處輕輕一點。
“哎喲!哎喲!痛死我了!我的手怎麼麻了?!你這是什麼妖術?!”
根福一聲痛喝,兩條手臂垂垂落下,好像完全都不再聽他的使喚。從來都沒有遭受過如此奇怪攻擊的根福,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驚懼,他沒想到,這個老王頭竟然這麼地厲害。
“小孩子家家就是沒見識,聽好了,這不是妖術,這是關節技!老祖宗們傳來的手藝!”
王朝翹起了二郎腿,邊趕着馬車邊悠哉遊哉地向根福說道:“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