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人這麼一鬧,唐寅也失去了繼續逛下去的興致,正想打道回府,耳輪中音隱約聽到有心樂聲傳來。
他尋聲望去,原來不遠處有家排場不小的茶樓。音樂正是從那裡傳來
唐寅向邱真招呼一聲,信步走了過去。
茶樓分上下兩層,裡面空間十分寬敞,收拾得也很乾淨,向裡看,最裡端是半人多高的戲臺,此時正有人在臺上演戲,邊說邊唱,但並不是京劇類型,倒是和現代的話劇有些相像。
唐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形式的戲劇。興趣十足,隨意找個位置落下,然後聚精會神的看起來。、
臺上演的戲很平民化,服裝、道具都十分粗糙、簡陋,但當時的背景來看已算是非常難得了。
此時正演一段家園被蠻兵踐踏的情景,這引起臺下許多客人的共鳴,不少人看着看着就落下淚來。
正當場內氣氛充滿悲哀情緒的時候,臺上突然出現一名手持木刀的給一人,他帶領風兵並將強橫的蠻兵一一殺掉,這時,臺下響起一片掌聲和歡呼聲,茶樓的氣氛也訊速火熱起來。
邱真咧嘴笑了,對着身旁的唐寅低聲說道;“唐大哥,這是在演你啊!”
“哦?”唐寅精神一振,看得更用心,連店小二上來詢問點什麼東西都沒聽見。
邱真要了一壺茶水,兩疊瓜子和花生,陪唐寅看下去。
戲臺上,黑衣人打跑了蠻兵,受到民衆的尊崇,被風軍前呼後擁,趾高氣昂的離開了,可還沒等民衆們展開慶祝,一羣打扮粗野的大漢又衝上臺來,欺壓民衆,又打又搶,引得民衆哭喊連天。
若是唐寅沒逛夜市,沒看到惡霸欺壓商販,那他只會認爲這是一場戲。沒有實際意義,但此時再看到這些,心有感觸,看來在民衆的心裡,對惡霸的憎惡跟更甚於蠻兵,若不及時整頓,那還了得?
他默默打定主意,回去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惡霸以及上面的保護傘統統解決掉。
他正琢磨着,這時,急聽茶樓的大門處傳來一聲巨響,接着,數十名風軍手持長矛衝了進來。
這可不是在演戲。來的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風軍,手中的武器也都是真傢伙。
“停!不要演了!不要再演了!”風軍中走出一名隊長模樣的漢子,他握着佩劍的劍柄,目光如電,在茶樓內走來走去。
茶樓的客人們連同臺上演戲的諸人同是大驚失色,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爲何會突然出現這麼多的官兵。
茶樓的掌櫃是位五十出頭的中年人,他繞過櫃檯,快步跑上前來,沒笑應擠笑,點頭哈腰地問道;“軍爺,發生了什麼事?爲何……”
“發生了什麼事?”帶隊的隊長伸手將掌管的衣領子抓住,喝道;“你們演的是什麼戲?妖言惑衆,我現在要查封茶樓,無關人等,立刻離開!”
譁官兵隊長的話音剛落,茶館裡的客人們便急匆匆站起身,爭先恐後的向外跑去,俗話說民不與官鬥,普通百姓即使心裡再怎麼樣不滿,也不敢與官兵叫板甚至發生衝突。
茶館掌管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可是又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客人們落荒而逃,束手無策。
唐寅和邱真自然沒有跑,二人都在猜測這隊風軍是隸屬哪個兵團的,爲何會有如此大的權限,可以隨意查封城內的茶館。
“我們有何錯?爲什麼要被查封?”
這時,戲臺的後面傳出嬌滴滴女子的聲音,隨着話聲,一名妙齡女子從臺後走了出來。
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年歲,嬌膚粉白,美豔如花,絕美的五官精雕細鑿一般,人還未到,迷人的麝香已迎面撲來。即便是見過世面的唐寅和邱真也忍不住暗讚一聲:好美!
到此等美貌的女子,那官兵隊長不自覺地呆了呆,兩眼發直,眼珠子都快飛出眼框,抓住掌櫃衣領的手也下意識地鬆開。
“你……”不知過了多久,官兵隊長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目光貪婪地在女子玲瓏有致的身軀上游動,吞口吐沫,故作鎮靜地問道:“小姐是什麼人?”
妙齡女子走到近前,先沒有理他,而是扶住掌管,問道:“鍾伯,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掌櫃連連搖頭,看看女子,又瞧瞧那色眯眯的官兵隊長,面露憂色,低聲說道:“小姐你……”
女子衝他一笑,暗示他不用擔心,隨後,這纔看向官兵隊長,柔聲說道:“這家茶館是我開的。”
“哦?”官兵隊長正愁找不到藉口,一聽這話,兩眼立刻放光,嘿嘿冷笑道:“那正好,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爲什麼?”
“你的茶館以演戲之名,妖言惑衆,挑撥、煽動百姓情緒,只此一條,就足夠要你的腦袋。”
“呵呵!”女子非但沒有緊張害怕之色,反而笑出聲來,說道:“我家的茶樓,開遍全國,爲何在別處都平安無事,偏偏在你這裡就成了妖言惑衆?我看你們做賊心虛、居心叵測倒是真的!”
“大膽!”官兵隊長聞言大怒,伸出手來,作勢就要抓向女子。
那女子面色突然一冷,沉聲道:“你纔是大膽!想查封我範家的茶樓,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半斤八兩!”
範家?官兵隊長怔了一下,疑問道:“哪一個範家?”
妙齡女子揚起尖尖的粉腮,反問道:“風國還有哪個範家?”
“這……”聞言,官兵隊長臉色微變。
原本看熱鬧的唐寅心中不解,不知道官兵隊長怎麼一聽範家的名號,氣勢怎麼立刻弱下去了?
來他是對風軍不滿的,覺得他們拿着一條莫須有的罪名就隨意查封茶館,是持強凌弱,欺壓商戶,現在他反而開始傾向風軍這邊,不想看到自己的部下在外人面前吃憋,尤其對方還僅僅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子。
他狐疑看向邱真,讓他解答心中疑惑。
邱真吐了吐舌頭,低聲說道:“唐大哥不會連範家都沒說過嗎?”
見唐寅眼露茫然之色,他暗歎口氣,有時候他真懷疑唐寅究竟是不是風人。他在唐寅耳邊小聲道:“範家是國內最大的商戶!”
他這話一點不誇張,範家在風國的生意做的極大,所經營的不僅有茶樓,還有酒樓、旅館、珠寶、古董、當鋪、銀莊等等,但凡是有利可圖的生意皆有涉及,遍佈全國各縣各郡,範家的貨票,全國通用,範家的銀票,信譽與官府銀票相差無幾。範家雖然不是貴族,但依仗家財萬貫,和王廷的四大權貴都有往來,關係親密,其實力、威望自然也遠非普通商家所能比擬。
所以那妙齡女子有有待無恐的本錢,所以官兵隊長在聽到範家的名號之後氣焰大減。
“若是聰明的話,你現在立刻離開,我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如若不然,別說是你,就是你的上司,上司的上司,甚至平原縣的縣守,也會吃不了兜着走!”說完話,妙齡女子面如寒霜,一甩衣袖,再不理他,轉身回往後臺。
她是走了,卻把官兵隊長涼在這了。
抓她不是,走也不是,一時間騎虎難下,官兵隊長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臉色難看,看熱鬧的唐寅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他不知道範家的生意具體做到多大,不過這女子的態度實在令人不敢恭維,稱得上是囂張到了極點,就連自己也被她擡出來踩在腳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當唐寅想站起身攔阻那妙齡女子離去的時候,邱真急忙把他拉住,低聲勸道:“大人,忍一忍吧,範家不能得罪,平原縣想要恢復興旺,也離不開範家!”
聞言,唐寅肚子裡的火氣頓時泄掉大半,氣呼呼地搖了搖頭,同時嘴脣蠕動,也不知道他在嘟囔着什麼。沒心思繼續坐下去,他站起身形,直接向外走去。
過那名傻站在原地的官兵隊長時,他心中暗罵一聲沒用的東西,丟人顯眼,簡直是敗壞風軍的威望。沒有多說任何話,他大步流星走出茶樓。
剛出來,他就對跟在自己身後的邱真說道:“查!查查這批官兵是哪個兵團的,直屬於誰的麾下!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他們的兵團長也該撤換掉了!”
邱真自然明白唐寅現在是心裡慪氣,他呵呵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好,我會查清楚的。”頓了一下,他看眼仍熱鬧非凡的夜市,問道:“唐大哥,我們還逛不逛了?”“不逛了。”唐寅不耐煩地揮下手,說道:“回家!”
“是!”邱真嘴裡答應着,卻抑制不住臉上浮現出的笑容。
唐寅作風果斷,雷厲風行,但有時間也會表現出孩子氣,這可不是能常常見到的。
回往縣守府的路上,唐寅一直追問範家究竟做的什麼生意,又做的有多大。邱真知無不言,一一講解,唐寅邊聽邊乍舌,同時對範家的龐大和實力也有了大致的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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