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飄渺堂的殺手!程錦轉頭看了一眼艾韋,然後疑問道:“我想不明白的是,飄渺堂那麼隱秘,你又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萬福說道:“飄渺堂在許多地方皆設有聯絡人,在鎮江也有。”
“哦?那個聯絡人是誰?現在又在何處?”程錦凝聲問道。
“如果……如果小人把知道的都告訴程將軍,你……你能不能饒過小人?”萬福吞口唾沫,眼巴巴地看着程錦。
程錦慢慢搖頭,說道:“僱傭刺客,行刺夫人,這是誅滅九族的重罪,即便我想網開一面,也無能爲力,我唯一可以向你保證的,就是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萬福面如死灰,雙眼也隨之失去神采,他呆了許久,慢慢閉起眼睛,仰面長嘆一聲,說道:“飄渺堂在各地的聯絡點要麼是酒樓、要麼是客棧,名字雖然各不相同,但其中都會帶個‘三’字。鎮江的三元酒樓就是飄渺堂的聯絡點,那裡的掌櫃是聯絡人,如果想找飄渺堂辦事,見到掌櫃時直接稱呼他三爺,他就會明白你的來意,會帶你到後面的密室中詳談。”
對於這些事,別說程錦不知道,就連艾韋也是第一次聽說,二人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異口同聲地問道:“此話當真?”
萬福苦笑,說道:“小人已是將死之人,又怎會再欺騙程將軍和艾大人?小人只求能將功補過,希望兩位大人能在大王面前爲我家莊主多多美言。小人爛命一條,死不足惜,但萬萬不敢連累莊主啊,我家莊主真的是無辜的,兩位大人務必要明察啊!”說着話,他的眼淚又簌簌流淌下來。
到了這個時候,萬福不求自己活命,卻一心只想着保護萬貫,單是他這份忠心就很讓人佩服。
程錦點點頭,正色說道:“事關重大,我等自會詳查,如果萬莊主確不知情,你放心,我們絕不會冤枉萬莊主,濫殺無辜!”
萬福哽咽道:“程將軍能這麼說,小人就放心了。”
艾韋說道:“你現在寫份供詞吧,把事情的經過要一五一十的寫下來,我們也會根據你這份供詞一一進行覈查,若有出入,恐怕,就得把萬莊主也請到這來了。”
萬福打個冷戰,連聲說道:“小人這就寫,把小人所做的一切都寫出來。”
“恩!”程錦點點頭,向一旁的暗箭人員點點頭。立刻,有暗箭人員拿過來紙筆,並把捆綁着萬福手腕的繩索解開。
在他寫供詞的時候,程錦和艾韋走出刑訊間,到了外面的走廊,程錦問道:“艾大人,你看這萬福交代的這些有幾成可信?”
艾韋沉吟了片刻,說道:“下官以爲,在八成以上。”
程錦託着下巴,幽幽說道:“看來,我有必要到他說的那個三元酒樓走一趟了。”頓了一下,他又問道:“艾大人,你們中尉府對都城的情況很熟,你對這個三元酒樓可有印象?”
艾韋緩聲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三元酒樓位於城北,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酒館,環境一般,有些破舊,無論酒水、飯菜皆稱不上出色,但價錢偏偏又貴得出奇,所以本地人很少有到那裡去吃飯喝酒的,大多都是外地人去光顧。”頓了一下,他問道:“程將軍打算搗毀那裡?”
“沒錯!你的任務是查案,我的任務是對付飄渺堂,既然知道了他們的聯絡點,自然要把這個聯絡點連根拔掉。”
艾韋吸口氣,說道:“可是,據萬福交代,那裡只是飄渺堂的聯絡點,飄渺堂的刺客未必會藏匿在那裡,程將軍貿然前去,如果成功還好,若沒有抓到刺客,豈不打草驚蛇,把刺客都嚇跑了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程錦問道:“那……艾大人,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既然掌櫃的是聯絡人,那麼,咱們就得想個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抓起來,翹開他的嘴巴,讓他交代刺客的藏匿地點。”艾韋眯縫着眼睛說道。
“能做飄渺堂的聯絡人,估計也是個出類拔萃的修靈者,他又在酒樓裡,大庭廣衆之下,我們又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抓人呢?”
艾韋想了想,微微一笑,說道:“我有辦法!”
三元酒樓,說是酒樓,實際上只是一間面積不大的酒館,只有一層,裡面的設備也陳舊得很,在豪華酒樓林立的鎮江城,三元酒樓顯得毫不起眼。
這天下午,冷冷清清地酒樓裡突然來了一羣客人,一個個皆是粗衣麻褲,聽口音也不是鎮江的本地人。
難得有客人上門,酒樓的夥計應該很熱情纔對,但這裡的店小二卻恰恰相反,懶洋洋地迎上前來,有氣無力地說道:“各位客官,裡面請吧!”
這幾名莊稼漢打扮的青年瞥了店小二一眼,找到一處靠裡的位置座下,然後大呼小叫地喊道:“上酒上菜!小二,把你這的好酒好菜統統都上來,大爺有得是錢!”
說話之間,其中有名青年把一隻鼓鼓囊囊的錢袋扔在桌子上,發出咣噹一聲悶響。
店小二見狀,暗暗翻起白眼,心中嘟囔一聲:鄉巴佬!他依舊是那副有氣無力的模樣,慵懶地應道:“好嘞,各位客官稍等,小的這就去吩咐後廚房的夥計做菜。”
那青年見他走路慢吞吞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心中暗氣,怒聲喝道:“你他孃的倒是快一點啊!沒看到大爺們都餓了嗎?奶奶的,莫人都是一副賤骨頭!”
聽聞這話,別說店小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就連在櫃檯裡看賬本的掌櫃也擡起頭,冷冷凝視着他們。
“看什麼看?大爺到你這裡是來花錢的,不是來受氣的,*孃的,再這麼慢吞吞的,大爺把你這破店拆嘍!”
店小二氣得臉色漲紅,轉回身,作勢要過去理論,掌櫃的清咳一聲,對小二說道:“小五,快去吧!”
說着話,他又向那幾名莊稼漢賠笑道:“店裡的夥計是新來的,不懂事,幾位客官別見怪……”
不等他說完,青年已不滿地嚷嚷道:“少他孃的廢話,趕快上酒菜!”
在掌櫃的示意下,店小二憋着一肚子的悶氣走開了。由於沒有其他的客人,他們的酒菜上來得已經算很快了,不過在此期間,那幾名青年依舊是罵罵咧咧,直至他們所點的酒菜全部上齊,幾人這纔算閉嘴,一個個像是餓死鬼託生似的,甩開腮幫子,吃得狼吞虎嚥,如風捲殘雲一般把桌上的酒菜一掃而光。
感覺還沒吃飽的幾名青年又點了幾盤魚肉和數壺酒水,繼續吃喝。
店小二可沒有那麼好的耐性在旁候着,早早地跑到店門口,坐在臺階上,一邊乘涼一邊扒着花生。
幾名青年從下午一直吃到傍晚,這纔算告一段落,此時他們皆已有六、七分的醉意,一個喝得臉色通紅,站起身時,身子搖搖晃晃。
“結賬!小二過來,大爺要結賬啦!”爲首的那青年甩着錢袋,大聲吆喝道。
店小二不緊不慢地走過來,看也沒看桌上的盤子、酒壺,說道:“幾位客官,一共十二兩。”
“多少?”青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身子向店小二近前斜了斜,說道:“你再說一遍!”
店小二被氣樂了,含笑說道:“我說,你們一共花了十二兩銀子,付錢吧!”
“十二兩銀子?那他孃的都夠一戶人家用半年的了,你們這裡開的是黑店嗎?”青年把手中的錢袋用力往桌子上一拍,說道:“十二兩沒有,總共就這麼多,你愛要不要!”
呦!這是準備來橫的了!店小二不怒反笑,低頭看看錢袋,裡面這麼鼓,估計應該夠十二兩了吧!
想着,他伸手把錢袋的繩子拉開,接着,向外面一倒,嘩啦,從裡面流出密密麻麻的銅錢。
店小二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看再看,確認無誤,確實是銅錢,而不是銀子。怒火由他的胸口一直竄上他的頭頂,他凝視着衆青年,說道:“各位,你們這是和小的開玩笑吧?”
“開什麼玩笑?我們就帶了這麼多錢,你看怎麼辦吧!”青年藉着幾分酒意耍起無賴,歪着腦袋,一副你愛咋咋地的模樣。
一兩銀子值一貫,一貫是一千趣,就算這錢袋再鼓,充其量也就裝個兩三百趣錢,連頂個零頭都不夠用呢!店小二看着他們搖頭說道:“我看你們不是來吃飯的,是來找茬的吧!”
“不是我們想找茬,而是你這破店太黑,吃你幾盤菜,幾壺酒,就要大爺十二兩銀子,你們他孃的怎麼不去搶啊?”青年橫眉瞪眼的嚷嚷道。
“想來橫的是吧?行!今天你們要是不把飯錢交出來,誰都別想走……”
他話還沒有說完,青年的大巴掌已經掄到他的臉上,怒喝道:“他孃的,給你臉不要臉,大爺今天就算一趣錢不給你,我看你又能把大爺怎麼着!”說着話,他向幾名同伴甩下頭,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