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暖風和雨
葉馬氏知葉薇薇定會藉機害阮梨容,有些坐立不寧,沈馬氏與太太們說着話,看着她的樣子,急得嘆氣,覷空低聲對葉馬氏道:“妹妹,阮家不是咱們惹得起的,次次賠錢賠禮,哪一回賺過便宜?再生事,姐姐我得給你姐夫休掉平息阮莫儒的怒火了。”
“那,我去看看吧。”葉馬氏也有些怕沈千山對阮莫儒奴顏媚膝,對家裡人惡言惡語,怕再鬧出事,自己母女倆容身之處都沒有。
葉馬氏方欲起身,外面忽然人聲喧譁。
“太太,姨太太……”丫鬟慌慌張張奔進來。
“出什麼事?”沈馬氏驚怕,難道阮梨容又出什麼事,葉馬氏有些抖,又有些欣喜,總算有一次計謀得逞了。
“表小姐……表小姐跑到前廳去了……”
葉薇薇頭髮散亂,只着抹胸,裙子綾亂,跑到男客聚集的前廳,抱住這個抱住那個不住磨蹭求.歡。
一衆男客大庭廣衆之下,嚇得逃避不迭。
“來啊……抱我……要我……”葉薇薇撲不到人,眯着眼哼叫,就在一屋子男人的眼光下,扯掉自己的裙帶,一隻手探進自己褻褲,手指在襠部轉動,突地滑了進去……
衆人眼珠子赤紅,看得忘了阻止。
“快點……啊……用力點……”
鼓起的襠部動作越來越快,每一下都讓觀衆顫.慄,葉薇薇高叫口申吟,下面那手的動作不見停歇,另一手撩開抹胸,搓動着山峰,快速捏.搓出各種形狀……
怎麼辦?看着大廳裡的動靜,葉馬氏脖根都紅了,沈馬氏略爲鎮定些,招來幾個婆子,小聲叮囑幾句。
幾個婆子進去,四人把葉薇薇拖出去,一人對着沈千山跪倒不住磕頭,“老爺,我女兒瘋了好些時日,太太憐憫沒有發賣,想不到她今日又瘋了,求老爺恕罪。”
沈千山剛纔看呆了,後來回神,臊得想把臉埋了,今日請首富爲給沈家長臉,想不到卻出了如此醜事。
婆子的話好歹挽回了沈家名聲,沈千山鬆了口氣。
葉薇薇是客人,太太姑娘們有幾個見過他,男客卻沒見過,當下有人打哈哈緩解氣氛,道:“這等瘋女還沒發賣,嫂夫人宅心仁厚。”
“擾了大家興致,抱歉抱歉。”沈千山借坡下驢,對衆人連連拱手作揖。
給葉薇薇潑了幾桶冷水,總算把她弄清醒過來,葉馬氏摟住女兒大哭。
“不要緊,剛纔薇薇頭髮散開遮住臉了,再那麼一說,沒人知道是薇薇,府裡的下人我再叮囑一下。”沈馬氏安慰道,怕葉馬氏再哭下去,葉薇薇捱不住會要尋短見。
“哭什麼,姨媽讓人那樣說了,沒人知道是我。”葉薇薇喝道,拿梳子遞給葉馬氏,皺眉道:“快給我梳好髮髻,我得趕緊出去,不讓人知道方纔那人是我。”
沈馬氏和葉馬氏一齊瞠目,葉薇薇梳髮勻臉,換了衣裙,像沒事人那樣走了出去。
看到葉薇薇衣裳不整奔出來,廳裡面高高低低叫喊開,阮梨容聲音清晰,平安無事,聶遠臻鬆了口氣,從屋頂掠到大樹杈丫裡隱蔽起來。
“怎麼捨得不看着你的梨容?”一個拳頭擊到他背上,修七不知從哪冒出,笑嘻嘻站到他身邊樹枝上。
聶遠臻搖頭,躺倒到只有半個身子寬的樹枝上,眼神空茫迷惘。
“怎麼?發現新情況了?”修七收起嘻笑正式道:“我說,你別總放不下跟沈墨然那點交情。”
昨晚,他們悄悄敲暈了沈馬氏,擄了沈馬氏出沈府給太醫和宮裡來的嬤嬤檢查,兩人道沈馬氏不能懷胎沒有生育過。
他們今日潛伏在沈府,聶遠臻是擔心沈麗妍和葉薇薇暗中使壞害阮梨容,他則是密切注意着沈府各人的動靜,怕沈墨然有所覺察不回家了。
聶遠臻搖了搖頭,心口生疼。
葉薇薇沒有聽到沈墨然與阮梨容在假山邊的情形,他暗中保護着阮梨容跟着她,卻聽得分明。
不只是沈墨然愛着梨容,梨容也深愛沈墨然,他們還有前世姻緣。
所有的證據都指證沈墨然就是前朝太子遺腹子,民間暗中作亂的叛逆首領就是他。
沈墨然被送進京城後,等待他的將是殺頭之禍,那時,梨容該是多麼傷心!
聶遠臻沉默片刻,還是說了出來:“沈墨然已經回來了。”
“他回來了!”修七猛地站了起來,“回來多久了?你怎麼不早說?他連去前廳和陶勝風打招呼都沒有……”
“他不是悄悄回來收拾一切。”聶遠臻打斷修七的話,道:“他先上的阮家,聽說梨容來他家赴宴便直奔內院的。”
修七明白了,擊了聶遠臻胸膛一拳,道:“是不是目睹他和你的梨容親熱了?來日方長,你快回縣衙,讓你爹安排差役過來抓人,刻不容緩,記住,押着打造好的那輛特製的囚車過來,抓了人馬上押解進京。我去引開公主,別給公主在場壞了事。”
苻錦見到沈墨然開心不已,沈墨然拿出禮物給陶羽衣,苻錦眼紅心熱,沈墨然知她心中所想,卻假裝不察。
平時出門,初一和十五都跟着他的,此番特意不帶苻錦,自然更不會給她帶禮物引惹她心思更重。
“真好看。”陶羽衣把芙蓉紗巾圍到脖子上,興奮地轉圈,轉了半天圈,又嘰嘰喳喳講沈墨然不在時發生的事給沈墨然聽。“墨然哥哥,姚叔說我哥要娶你妹妹,我不喜歡你妹妹做我嫂嫂。”
陶勝風怎麼可能看上他妹妹,沈墨然微笑着道:“伯嘉說過,你哥沒親口和你說吧?”
“沒,可我問他,他也沒否認。”
“可也沒承認,不是嗎?”
“啊?這麼說,是不是不會娶你妹妹?”陶羽衣大叫,急跑出去,要去找陶勝風證實。
苻錦總算得了機會與沈墨然獨處,正想半真半假上前找沈墨然索要禮物,耳際忽聽一聲尖銳的腹語:“公主,皇上有旨意,快出來接旨。”
這是皇家暗衛的腹語,苻錦悻悻然,怕沈墨然發現,只得告退:“少爺,奴才有點肚子疼,奴才先下去了。”
沈墨然也有話和苻錦說,他打算和苻意說開來,明白地趕人。
原先他想着她沒有惡意,不說穿只冷落她,要等她自己無趣離開,不料離家多時回來,她還不離開。
明日便要去阮家提親,他盼着儘快成親,身邊有這麼一個女人,不管有沒有惡意,都不能留。
苻錦匆匆走了,沈墨然來不及說。
左右打量院子,墨香院一側圍牆靠着街道,原來就開的有一門通到街上。沈墨然想,成親後,是明着與父母一個府裡住着,卻在墨香院加了竈房,夫妻兩個自已打點生活,還是出去自立門戶?
不在香檀城裡住着,不與父母一起住無妨,同在香檀城中,怕是人言可畏。
他前世便是一府居住各自生活的安排,此時不知前世的安排,卻不自覺地又這麼想了。
看到沈墨然在院子裡來回走動,輕蹙着眉比劃,又不停搖頭否定時,阮梨容無力地依到院門門框上,眼淚像沖決的河堤的洪水奔騰而出。
不用問,也不需聽沈墨然說,只看他比劃的地方,便知他又在想着安排竈房。
他下午向自己表白,想必,很快便會上自己家提親,此時已計劃開夫妻兩個的小日子。
他是獨子,夫妻兩個自住開小竈,要頂了多少壓力才說服沈千山夫妻同意的?
他的深情無可否認,可是,前世,她娘死於沈家人之手,害母之仇怎能忘?她縱是爲了沈墨然不報仇,卻又如何能嫁給仇人之子?
沈墨然驀然擡頭間,看到阮梨容淚眼朦朧看着自己,心疼得呼吸一窒,衝過去輕拭去她臉上冰涼的淚水,低聲問道:“怎麼啦?葉薇薇又生事了?剛纔我試探過,她應該不知咱們在一起。”
“她是生事了,不過,這回出醜的是她自己。”阮梨容收了淚,沉聲笑了,把方纔的經過說給沈墨然聽。
她後來擔心葉薇薇跑來糾緾沈墨然,趁着閨秀們忙亂成一團,急急到墨香閣來察看。
沈墨然暗黑的眸子閃過悶怒,指尖下阮梨容的臉頰涼浸浸的,忙把她拉進屋。
“怎麼不披件坎肩?”把阮梨容拉到火盆邊坐下,沈墨然輕輕地給她捂臉搓手,半晌後,道:“梨容,這事不知是葉薇薇還是麗妍,或是我娘和姨娘搞的鬼,我本想着,咱們成親後在墨香院開膳,不和他們滲一塊,現在看來是不行的,離得太近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可不是,前世,自己便被他們算計着喪了命。
“如果在香檀城裡別宅單過,恐怕會招人非議,梨容,我這趟出去,賺了五千兩銀子,咱們先在安平賃個宅子住下,以後有銀子了再買宅子,可好?安平離香檀不很遠,咱們來回看望你爹孃他們也方便。”
他暗沉的眸子專注地看着自己,阮梨容想着前世對他的誤會,喉頭打破苦膽一般苦澀難言,湊過去在沈墨然脣上輕輕一吻,柔聲問:“墨然,有那多麼比我美的女子喜歡你,你爲什麼不喜歡她們?”
“我也不知怎地如此怪異。”沈墨然漆黑的眸子染上着火的炙熱,抱過阮梨容,拉了阮梨容的手按上自己下面早已硬起的一物,嘴脣貼覆到她耳垂上,低低道:“上輩子怎麼喜歡你的不知道,這輩子見你的第一面,就覺得,你是我最最親密的人,這些年走南串北,從沒有過綺念,自那日見了你,卻總不停地做夢。”
手心裡灼.熱堅.硬,這般肌膚相貼情濃意稠,心裡雖十分苦楚,身.體卻躁動起來,一團火從手心燒至心窩,漸漸漫燒全身,讓人癢意難忍。
“都做的什麼夢?”阮梨容半擡眸麼沈墨然,甜膩膩調侃他。
沈墨然面紅耳赤,夢裡經驗豐富,現實裡,到底還是雛鳥一隻,禁不得阮梨容這般露骨地挑.逗。
也只是片刻的赧然,沈墨然悶聲一笑,動手摸索,口中說道:“嘴裡哪說得清,咱們演練一番,讓你切身領會。”
真要來那事兒?阮梨容手足無措站起來後退,胸口怦怦亂跳,有些驚怕,卻更多期待,腦袋醺醺然像染了酒意。
(下刪一千字湯水)
就要得到了,沈墨然癡看着下面的花瓣爲他綻放,難以言述的滿足侵擾進骨髓,沿着皮肉爬進大腦佔滿了沈墨然整個意識。
從今後,他們禍福與共,生死相依!
生死相依四個字涌上腦海時,驀地,熊熊的漫天大火在沈墨然面前出現。
“梨容……”沈墨然聽到自己瘋狂地喊着梨容,看到自己衝進火海,火海里,一個人形火球在掙扎,他衝了過去,淒涼地喊了一聲梨容,緊緊地抱住那個火球,緩緩地,兩個火球合成一個,一起焚化成灰燼。
自焚!梨容的前世是焚身自絕!
沈墨然鬆開扶着阮梨容腰肢的手,緊緊抓住自己的大腿,他的手指變成荊棘,深深地掐進肉裡……掐出驚心觸目的血紅。
抵着底下那物突然軟了,阮梨容迷怔着睜眼,看到沈墨然的樣子嚇得流淚,沈墨然眸子赤紅,他的大腿,鮮血越來越多……
“墨然,怎麼啦?”阮梨容感到恐懼驚惶。
沈墨然的心口很痛!很痛!
“梨容,我剛剛纔想起,前世,你是自焚身亡,告訴我,爲什麼?”死死地抓住阮梨容,拼命地搖晃,沈墨然激憤地厲聲質問:“告訴我,爲什麼?你爲什麼這麼狠心?”
爲什麼這麼狠心?阮梨容垂首,看着掐着自己的那雙修長的骨節勻稱乾淨美好的手,大滴的淚珠滑落。
“剛剛那一刻,我的心被撕開了,梨容,告訴我,你怎麼這麼狠心?”沈墨然痛苦地嚎哭,他心疼得要發瘋,他心疼,心疼阮梨容受那烈火焚身的痛楚。
“你剛剛想起來,我自焚的,那你呢?”阮梨容悽悽問,答案,其實已在心中。
“我衝進火海和你一起燒死的。”沈墨然輕撫阮梨容的肌膚,“那麼疼,你怎麼那狠心對自己,因爲什麼?”
“因爲……”阮梨容抿緊脣,前世往事緩緩道出,一字一字帶着血淚。
“我要殺了他們!”沈墨然目齜眼裂,一拳砸向牀板,房樑也震顫發抖!
“他們說的,都是無中生有?”
“當然是無中生有。”怒火在胸膛裡焚燒,沈墨然氣得手足冰涼。“好歹毒的心,編造我給你下避子藥的謊言,僞造婚書,這些,還怕不能讓你死心,還編造了你娘是中計而死的圈套。他們根本不是在逼你同意我娶葉薇薇,他們打的主意就是要逼死你,不,我爹以爲阮家扇只有你在纔能有福氣,要逼死你的,是葉薇薇。”
“我娘不是他們買通醫館的大夫,謊稱生了惡疾用錯藥喪命的?”阮梨容呆呆看沈墨然。
“怎麼可能?香檀城那麼多個大夫,沈家哪收買得了這許多大夫?且,阮家和夏相的關係哪個不知,誰敢爲蠅頭小利惹殺身之禍上身。”沈墨然雙手抱頭,痛苦地抓攥頭髮:“我不該對你隱瞞他們的狼子野心,我猜,葉薇薇看出來,你在你娘死後,心裡總抱憾負疚,她爲了逼死你,故意編造害母之仇的謊言……”
難怪,前世那時,葉薇薇說出沈家害肖氏之語時,沈千山厲聲喝斥葉薇薇,又跟自己說那是沒有的事,自己當時以爲沈千山怕自己告官巧言掩飾。
卻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肖氏的死,是不是自己的糊塗爹孃,怕自己吃醋肖氏再生一個孩子,因而吃藥落胎所致?還是另有隱情?
“大人,你這是幹什麼?”
“大木頭,聶伯伯,你們帶這麼多差役要做什麼?”
沈千山和陶羽衣高昂的質問聲突地傳來,沈墨然身.體僵住。阮梨容也聽到了,小臉煞地蒼白如雪。
“許是出什麼事了,梨容,我出去堵住人,街門外面怕是有人守着,咱們院子裡那棵樹你還會爬嗎?爬到樹上先躲着。”沈墨然先回神,急急給阮梨容攏衣裳,從地下的一個大箱裡拿出一件白狐毛披風,給她披上綁好,套上帽子,抓起腰間一串鑰匙遞給阮梨容,“這裡面有街門的鑰匙,如果有什麼事,人散後你從街門悄悄走。在樹上躲着時攏好披風,彆着涼。”
倉促地在阮梨容臉頰上吻了一下,沈墨然急忙迎出去。
他和阮梨容尚未成親,無名無份,衆目睽睽之下,絕不能給人看到阮梨容和他狐男寡女暗室相處。
看到嚴陣以待的二十來個差役,還有那輛鐵牢子一樣的囚車時,劍拔弩張如臨大敵的氣氛,沈墨然不解地看向聶遠臻。
枷鎖落到沈墨然脖子上,雙手拉上扣進枷鎖,合攏落鎖,聶遠臻默默地做着一切。
打照面便上枷鎖,還有特別打造的囚車,沈墨然苦笑着問道:“遠臻,若你還念着咱們的一兩分交情,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我該叫你什麼?沈墨然?還是皇子殿下?”聶遠臻硬繃繃小聲道。
皇子殿下?沈墨然怔住,拼命要衝過來的陶羽衣和陶勝風等人沒聽到,詢問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沈墨然。
沈墨然糊塗,苦笑了一聲,對陶勝風道:“勝風,許是有什麼誤會,我隨聶大人到縣衙陳清,不要緊。”
這架式哪是說得清的,陶勝風眼神冷洌,盯着聶遠臻喝道:“抓人總得有原因,若是說不出理由,墨然你休想抓走。”
陶勝風阻止不了他抓人,不過,陶氏勢大,若是陶勝風安排了人在上京路上阻撓,再加上逆黨暗中劫人,將甚是麻煩。
聶遠臻朝阻住陶勝風的差役擺手,道:“給陶爺過來。”
聽聶遠臻低聲說出沈墨然的真實身份,陶勝風呆了,沈墨然也是瞠目結舌。
“陶爺,事關重大,此事,地方州府都不敢插手,請陶爺靜聽聖斷。”
“怎麼可能?”陶勝風低喃。
沈墨然一怔之後,哭笑不得,問道:“遠臻,你抓我,總是有證據的,說來我聽聽,讓我做個明白死鬼。”
沈墨然此時定會裝出清白的樣子的,聶遠臻不想和他分辯,不過,陶勝風這頭,不說明白不行。
聶遠臻一口氣把所有的疑點說了出來。
沈墨然越聽,面色越凝重,聶遠臻講完,沈墨然並不分辯,壓低聲道:“遠臻,我的小廝十五不知是什麼人扮的,易容術一般人分不清,你押着我走後,儘快找到她,跟她商量一下,讓她扮成我娘,而我娘。”沈墨然微一頓,定定看着聶遠臻的眼睛,道:“遠臻,把我娘藏起來保護好,慎防被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