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香銷輕夢
一封封的手札合訂成本子,阮梨容一頁一頁看着,眼裡的淚水從打開手札起,就再也沒有停過。
此時的心情,除了原來如此的頓悟,還有,無以復加的心痛!
阮梨容的眉頭顰起沒有鬆開過,心疼沈墨然所受的煎熬。
她又很想笑,開心自己的愛人摯誠堅貞。
分別的這一年,沈墨然的一切,詳盡地記載在紙上。
對於沈千山的死,沈墨然不是半點不傷心的,卻覺得他死有餘辜。
沈馬氏和麗妍的慘死以震耳發憒的場面轟擊沈墨然,沈墨然陷入痛苦,悔恨,自責的深淵。
雖然,她們的死,死因是她們的貪財與愚蠢,可是,作爲男人,作爲她們的兒子和兄長,他本應在父親死後,爲她們撐起一片天的,保護她們的。
負疚吞噬啃咬着沈墨然的心,隨之而來的,還有深深的恐懼。
沈家,不止是臭名昭著,還是不祥的,骯髒可恥的,出身於這樣家庭的他,如何向阮家求娶冰清玉潔的梨容?
不!他無法承受前世那種骨肉撕碎似的痛苦,前世,他還能陪着梨容一起死,這一世,讓他和梨容生生分離,去如何承受?
惶恐不安中,皇帝宣他進京爲官。
沈墨然不想入官場,除了對仕途沒興趣,還因爲,皇帝的曖昧不明態度,讓他暗暗戒備。
皇帝頗通達,對他的拒絕也沒留難,只表惋惜。
“沈卿什麼時候想進仕途,就託夏相和朕說。”皇帝笑道,眼神有些悵然。
沈墨然暗暗心驚,同時又有些同情和感動。
皇帝的心思,他算是徹底明白了。
這皇宮,能離多遠就得離多遠,誰知皇帝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失了自控。
沈墨然謝恩出了御書房,出宮路上被太后派來的人宣到越秀宮中。
“聽說你爹行爲不檢點,和你小姨不清不白?”
太后斜倚在大靠背椅上,隔着珠簾,容顏看不清,溫吞吞的言語,讓人感到極度的鄙視和厭惡。
“是。”沈墨然無法否認。
“聽說,你母親和你妹妹,與家下人放縱……”
“太后,她們是遭奸人算計。”沈墨然高聲打斷太后的話,很無禮,但是,他無法平靜地聽太后講着他母親和妹妹的悲慘遭遇。
“哀家知道,這也怨不得你,你其實是個好的。”
太后並沒有生氣,戴着金甲套的手指彈了一下,清脆的碎響,尖銳地劃過沈墨然的心。
太后召見自己的目的,沈墨然完全明白了。
梨容說過,太后和肖氏長得一模一樣,太后又突然要駕臨香檀,雖然後來沒去,可是,卻以接駕爲名送了十萬兩銀子給阮家,想來,太后與肖氏有淵源,召見自己的目的,是厭憎自己的出身,告誡自己別肖想娶阮梨容。
等太后說出不准他娶阮梨容的話,他再強求便是不遵懿旨,沒了迴轉餘地。
沈墨然低垂下頭,悵然道:“出身不由人,可惜梨容卻不能體諒我。”
“梨容不能體諒?”太后坐直身-體。
沈墨然點頭,聲音微有哽咽。
太后面有喜色,不再說別的什麼,揮手讓沈墨然退下。
總算讓太后把那句不准他肖想阮梨容的話壓住,出了越秀宮,沈墨然看着綿延的宮闕出神。
皇權威嚴,在自己與阮梨容成親前,太后隨時可以一句話便讓他和阮梨容鴛夢成空。而他在熱孝中,這一年不說成親,連上阮家提親定下名份都不能。
絕望和無力包圍了沈墨然,在什麼作爲都不能有的時候,他只能選擇賭,賭阮梨容對他的深情。
他南來北往,數次經過香檀,卻連進城都沒有。
他不敢冒險,不敢讓太后的耳目看出來,他其實還愛着且一直深愛着阮梨容。
做不出放蕩形骸的模樣給太后看,再次偶遇離經叛道還有了身孕出宮的苻錦時,沈墨然靈機一動,請苻錦易容跟在他身邊。
思念和渴望無時不在沸騰,無法壓抑的相思痛苦,折磨得沈墨然苦不堪言。
最讓人瘋狂的,卻是他根本不敢給阮梨容寫信,告知自己的計劃。
他不知太后的耳目細到什麼程度,會不會攔截信件,有沒有派人悄悄地關心着阮家衆人。
“傻瓜!”阮梨容一顆心軟化成水,伸手過去,輕輕撫摸紙上一個一個的黑字。
“沈墨然是傻瓜,你也沒多聰明。”一聲嗤笑突兀地響起,窗扇給挑開了。
阮梨容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失笑。
“公主大大方方從門上來,我們還得莊重出迎,怎麼做起樑上君子?”
“沒辦法,有人要做採花蝴蝶,卻沒有那個本事,託我來偷花。”苻錦朝阮梨容招手,道:“快些兒來,天快亮了,我把你送過去後,還得趕回來扮成你。”
沈墨然要讓苻錦扮成自己,而自己則陪在他身邊?
這哪是長久之計?
“肯定不能這樣。”沈墨然望着阮梨容笑道:“聲東擊西后,就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我孝期已滿,是時候咱們成親了。”
“成親?”把自己偷偷挾來成親?偷偷摸摸地成親?
“咱們不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沈墨然擠眼,“夫人安心做我的新娘便是。”
阮梨容被他不正經的樣子弄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白了沈墨然一眼,啐道:“油嘴滑舌。”
“爲夫想洞房了。”沈墨然色授魂與。
越來越不要臉了,阮梨容臉一紅,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可惜現在不行。”沈墨然長嘆,抱住阮梨容,低聲道:“我跟你相府的孃親密談過,成親前,只能瞞着太后,禮行過了,太后也無可奈何了。”
沈墨然細細道來,半個月前,阮梨容尚在來京路上時,他已讓丁氏認苻錦扮成的女人爲義女,發了喜柬出去,新娘是夏相義女,婚期定在明日。
“這麼趕?”
“不趕不行,不然,太后給你賜婚,就遲了。”
“太后要賜婚,也得我爹孃同意。”阮梨容悄聲道。
“別的人,你爹孃或許不答應,遠臻和勝風兩人,卻……”沈墨然面有不豫。
陶勝風喜歡自己的事給他知道了?阮梨容粉臉紅紅白白,問道:“你怎麼知陶爺生了那個心?”
“他揍了我一頓,這麼不平,我哪能不知?”沈墨然拉開上裳,胸膛處一處長長的疤痕橫旦其中。
“陶爺打的?”阮梨容疼得落淚。
“拿刀子捅的。”沈墨然苦笑,“勝風看起來冷麪無情,實際熱情似火,總算他念着兄弟之情,恨得想要我命,卻沒捨得,刀子砍到我身上時,沒對着心窩砍。”
“你就由得他砍?”阮梨容不贊成地搖頭,這是在拿命賭。
“演也得演這麼一出,不然,這一年來,太后怎麼可能提都沒提你的親事?”
拿命作賭注換長相廝守,阮梨容怔忡着,輕輕地撫摸着那道疤痕,淚水撲籟籟不停往下掉。
沈墨然抱了阮梨容坐到自己膝上,下巴抵到她頭頂,輕聲道:“那日勝風逼着我到香檀找你,船在汀江時,我飲酒過度,生了幻覺,盪漾的水波里生出一個你,我朝你撲過去,落進江中,還是公主救的我。”
“那他應該有些明白你另有苦衷纔是。”
“他……他以爲,我以死明志,不肯回香檀見你,於是,讓船伕調頭。”沈墨然聲音苦澀,陶勝風商場上精明果斷,感情上卻與白癡無異,愛上阮梨容,千千萬萬個念頭只想着要阮梨容好,竟然沒看出來他是迫不得以。
“明日成親大禮,只盼別再出現波折。”阮梨容避過陶勝風的話題,轉而說起其他。“公主什麼都知道,怕不怕她和太后說?”
“公主那人江湖兒女性情,最是古道熱腸,我和她什麼都實說,她自是幫着我不幫着太后。”
阮梨容聽他誇苻錦,吃味呷醋,住了淚,酸溜溜道:“把公主說得那麼好,你們這一年來又朝夕相處,你不會動心了吧?”
沈墨然大笑,輕點了阮梨容鼻子,”爲夫這個,只對着你有反應,想動心都不能。夫人,咱不等明晚的洞房花燭夜了,現在就給爲夫一個表明心跡的機會吧。”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低了,呼吸變得短促,話音落下,頭也低了下去,對準阮梨容嘴脣,重重地吻了上去。
一吻既畢,兩人容光煥發,凝視對方的眸子裡,滿滿的溫柔和甜蜜。
伸了手環抱住沈墨然的窄腰,整個人縮到他的懷中,清新厚重的氣息充斥地周圍,阮梨容閉上眼睛,愜意地低聲哼了哼。
相擁的感覺真好!
“需得緊着把你送到相府,然後檢查一下婚禮事儀的。”沈墨然戀戀不捨,雙手想推開阮梨容的,抵上她的肩膀後,卻霎地滑進她衣襟中。
阮梨容被一雙手摸進去輕輕撫.mo揉.捏,又羞又渴盼,扭了扭shenti,低低口申吟抗議,“你不是說,要把我送我娘那裡,自己鋪排婚事嗎?”
“先讓它解饞吧。”沈墨然聲氣短促,輕笑了一聲,含住阮梨容耳垂吹氣求.歡,“梨容,它餓了一年,只得昨日兩次,你可憐它則個,讓它少熬一個晚上。”
說不要的是他,要的是他,阮梨容被弄得喘xi急起來,撩開沈墨然的外袍摸索到他下面去。觸手硬熱溼-滑,不由嘖聲怪哼,貼到沈墨然耳邊調侃道:“這麼着沒人摸便溼了硬了,倒是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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