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沒有堅持拒絕,種漢民的任務就算基本完成了,他來就是打前站的,把張辰的態度試探出來就好,其它的自然有大佬們去操心。
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和張辰拉拉關係,把之前因爲張奉棟的愚蠢而造成的惡劣關係進一步做彌補,再不濟也要讓雙方的關係緩和一點。
唐韻現在不只是在古文化研究領域名聲鵲起,聯合幾十個國家和地區的研究機構展開了多項合作研究;在展覽館界也是大放異彩,一批一批的重器和重寶不斷出現在唐韻的藏品名錄中,還拿出多件頂級文物和國外聯合辦了全球巡迴展覽,儼然已經有在國內展覽館屆雄霸天下的氣勢和實力。
現在又在水下考古領域取得了驕人成績,不顯山不漏水的就打撈起四艘沉船,收穫了數十萬件的各個時期精美文物,這一點別說在國內,就是在國際上也沒有能夠超過唐韻的。
這些文物已經有很大一部分在文物局備過案了,種漢民作爲國家文物局的局長,自然知道詳細的內容。現在唐韻館藏的一級文物數量十分龐大,尤其是一級甲等文物的收藏量,已經達到了一個讓人恐怖的程度。
現在的唐韻已經完全進入到了良性循環的狀態,接連不斷增加的頂級文物,給唐韻的展覽和研究工作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和保證;出色的展品和重量級的研究成果,則是爲唐韻帶來了更多的歷史文化信息。
照這個模式發展下去,結合如今唐韻的佈局,若干年後,即使唐韻不再參與任何的考古作業,不再有任何的展品被唐韻收進囊中,唐韻只依靠自身的積累和沉澱,也足以保證自己的地位了。
這樣的一家企業,在國內和國際上都有着相當高的地位,又有一個被業內很有地位的領軍人物,偏偏和主管部門文化部合不來,甚至還有不小的隔閡。
如果不抓緊時間改善關係,這樣的消息遲一天會被傳出去,到時候會是怎麼一個場面呢,文化部的臉面往哪裡放,老百姓會怎麼看這種事。
不用說也能夠猜到,肯定是會說國家機關見不得民營企業做大,看着別人發展壯大就受不了了,處處對唐韻排擠打壓云云。
因爲很多文化部做不到的事情都被唐韻做到了,而且唐韻做的要比他們好太多,被文化部穿小鞋也是很正常的。而國內的政府機關又因爲各種的不作爲和內部小道消息等,長期被老百姓所不信任,這樣的話可信度會很高,傳播的也一定會很廣。
雖然事實並不是那樣,但是這種話真要傳出去,不信的人會是極少數。而且兩者之間的矛盾也的確是因爲文化部所起,是文化部先惹着了唐韻,纔會被唐韻這樣排斥的。
種漢民可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作爲主管文物部門的直接領導,他更願意和唐韻建立並保持一種積極的、良性的關係,合力把國家的古文化事業搞上去。
唐韻在古文化方面做出的成績也很讓種漢民欣賞,開業還不到兩年的時間,這樣的成績是國有的研究機構望塵莫及的。
唐韻的靈魂張辰,這個年輕人更是了不得,在鑑定收藏、文物展覽、古文化研發、珠寶玉石、市場經濟等行業全部都有出色的表現。拋開他龍城張家的背景不談,就是張辰這個人,也是種漢民很器重的那種;如果不是因爲之前張奉棟把兩邊的關係鬧的這麼僵,種漢民甚至會不惜代價的去支持張辰也說不定呢。
種漢民心裡有了打算,還是帶着些沉重地道:“之前部裡和唐韻鬧出一些不該有的誤會,這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好在事情並沒有造成大的損失,也算是有驚無險吧。現在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也希望張總能夠把那件事拋開了,對於唐韻,部裡還是很看重的。
我真心的希望唐韻能夠加入到國內的水考工作中來,用你們的力量壯大一下國內水考工作的實力,也好讓我們能夠更多地把一些藏在海面以下的文明遺物保護起來,從那些盜撈者的手裡奪下來,不再讓這些璀璨文明的象徵再受到毀滅性的破壞,”
唐韻的隊伍還要等一天才能走,種漢民和張辰做了一些簡單的交流,看了看唐韻這次打撈作業的收穫,帶着深深的震撼先一步離開了天津港。這麼大的官,能夠有半天的時間從工作中抽出來,那可是很稀罕的。
在回京城的路上,種漢民還在爲剛剛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而心跳加速,三對保存完好的大型唐代金器,一米高的琉璃佛,真人比例的唐三彩八部衆造像,半米高的玉獅子,成百上千的金、玉雕刻杯碗……種漢民這次是真的被震撼了,他怎麼都想不通,爲什麼所有的好東西都跑到唐韻去了,張辰在古玩市場裡和拍賣會上都能夠大肆撿漏,國外還有人送給他大量的寶貝,這些都不說了。現在他就是去打撈幾艘沉船,居然又撈出這麼多的珍寶,讓人很難接受啊。
雖然沒有看到唐韻這次的全部收穫,但是通過張辰的介紹,還是有了一定的瞭解;他也親眼見識了一部分,可以說除了在故宮博物院的庫房裡,他還沒在第二個地方見過這麼多不同樣的文物呢。
不過故宮的東西卻沒有這麼密集,沒有這麼多都是唐代的,要想收集到同樣數量的唐代精品文物,除了通過國家文物局強行召集各地博物館院來湊,任誰都不可能做到。
三萬多件一級文物,這得是一件多麼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啊,這麼多的寶貝聚在一起,實在是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可是這些在唐韻的人看來,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只要進唐韻寶庫見識過的人,在萬把件頂級文物跟前,保持鎮定是至少能夠做到的。
種漢民這次算是見識了,佩服張辰的同時,也更加的想要把唐韻這個龐然大陸拉攏過來,有了唐韻的幫助,文物事業的進步很可能一日千里的啊。
忍不住心中的想法爆出來,種漢民就在回京的路上給軍機一號撥了電話,他要求軍機一號幫着說項說項,把跟張辰還有他的唐韻之間的關係進一步拉近。
只不過這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張辰是不是願意和文化部大規模合作還說不來呢。張辰是一個民族榮辱感很強的人,也是一個十足的愛國青年,這些都是不容改變和忽視的;他可以爲民族、爲國家做很多事,但是卻絕對不會爲一些骯髒的官僚喘一口氣,這就是他的堅持。
張辰在到港後的第二天回到京城,操持着先把打撈上來的文物入了庫,又把三艘古船安排進行第一步的修復和保養,晚上才結束了工作回到家裡。
果然不出張辰所料,種漢民去港口見他,就是軍機一號親自授意的。張辰在第二天上午就接到了來自軍機處的電話。軍機一號親自來電話,而不是請外公或者大舅他們來做說客,看來這老頭子對他和張辰的關係很有信心啊。
“小辰啊,我是姜致廣,聽說你這回的打撈大有收穫,怎麼樣,什麼時候請我們去你那裡看看,好好見識一下,唐代的宮廷寶物堆成山是個什麼樣子。”
他倒是毫不掩飾自己讓種漢民打前站的事,其實軍機一號並不是真的要種漢民在中間傳話,以他和龍城張家的關係,只要他開了口,張辰多數是不會拒絕的。如果真要拒絕的話,種漢民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甚至還會給這件事增加難度。
他安排種漢民去和張辰接觸,也是看出了鍾漢明是個實幹家,不會搞官僚主義的那一套;張辰也是一個趨向於實幹的人,憑着這點他就能在張辰那裡打個最少及格的分數,這也是目前能夠緩解唐韻和文化部之間關係的最有效辦法。
張辰不管那些,他只是要軍機一號親口把事情說出來就好了,那樣他才能夠把自己的要求和條件提出來,幫忙不是不可以,但是卻不能沒有原則。
那樣還不如不幫呢,反而省去了很多鬧出矛盾的可能,誰也不願意自己多樹立幾個敵對的人,即使對方不會對唐韻和自己做什麼,但是想想也總會覺得膈應。
很禮貌的道:“姜爺爺您好,怎麼敢勞您惦記呢,我們這都是點小打小鬧的事,完全上不了大場面,您日理萬機的還要爲這點瑣事操心,我都有點過意不去了。”
張辰就是不說關於水考的事,哪怕對方是軍機一號,他也一樣是無所謂,反正他自己是無欲則剛。
軍機一號的時間得多寶貴啊,哪顧得上和他在言語上瞎轉悠,“小辰啊,種漢民部長和我彙報了一下,他跟你提起參與國內水下考古的事,好像你不是很感興趣啊。
怎麼,還對文化部有意見吶?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該處理的人和事也都處理了,你也不是那麼記仇的孩子,就不能把以前的事情放了嗎。
大家一起合作,這是合則兩利的事,雖然於唐韻來說可能會沒有什麼大的利益,可也不是全無好處的啊,至少能夠在更大程度上樹立唐韻在業內的地位,能夠參與到更多的項目中去,唐韻也不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需要啊。
咱們國家的水下考古工作本來就落後於歐美髮達國家,一直以來進展的又不是很順利,屬於是長期以來就亟待解決的大問題。你現在在這一個專業上有了大的進步,也不要求你開放多少的技術,就是大家共同進行一個項目,幫着國家在這方面進步進步,這個可不算我爲難你吧。”
能讓軍機一號這麼說話的可沒幾個人,張辰哪能不給面子,呵呵一笑,道:“姜爺爺您可是誤會我的意思了,不說我個人是怎麼想的,我外公也一直教育我們要爲國家多做一些實事,不能只想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國、家、人,這三樣永遠都不能分開來說的。
我對參與國內組織的水考工作並不是沒興趣,只是一想到那幫子官老爺的嘴臉,我就能從頭煩到腳。我這麼說可不是跟您說壞話,也不是有意要指責什麼,有很多的官老爺也許是平時耀武揚威慣了吧,什麼都不懂卻又最喜歡指手畫腳,您說我們參與進去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唐韻目前能夠找到的打撈項目有很多,而且我們也有足夠的實力保證能夠完成所有的打撈作業,有這麼輕鬆的事,完全不需要和一幫子大爺們湊在一起,能不能出成績不說,就他們那股子官僚樣兒,我是一時半刻也忍受不了,唐韻可不是專門伺候他們的。”
“噯,話不能全這麼說啊,像張奉棟那樣的人畢竟還是極少數的。”軍機一號聽了張辰的意思,果然是因爲公私合作之間的各種矛盾,不願意和過分官僚的人接觸,勸張辰道:“我知道你有怨言,當初張奉棟也不是一個人去的,跟着他的人也有不少;不過那些人現在不也都該辦的辦,該拿的拿了嗎。
水下考古是我們文物工作中的一塊短板,相比於經過兵馬俑彩繪和敦煌壁畫等攻堅戰鍛煉出來的陸地考古有着很大的不足,對我們國家的考古事業可以說是一件拖後腿的事情。以至於我們在進行科學考古的時候,不得不聘請國外的著名水考機構來幫忙。
現在你們唐韻橫空出世,不但能夠獨立完成水考工作,作業的質量也很高,根據相關的分析,已經可以在世界上列入前茅了。你們有這麼好的條件,雖然是靠自己的努力達到的,可在關鍵時候也不能忘了幫幫自己的國家啊。再說有我在這裡頂着,你們也不會吃虧的;總不會是怕國家盜用了你們的技術,挖了你們唐韻人才的牆角吧。”
張辰越聽這話越不對味,感情他們都以爲唐韻不參加合作是因爲自己忘不了當初張奉棟的事情,或者是糾結於利益因素啊。這個黑鍋可不能背,名聲很不好聽的。
“姜爺爺,我想您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不是說不可以合作搞打撈,但是要想愉快地合作,就必須要有一些大家都得遵守的約定和條件,否則的話,這件事是沒辦法進行的。
即使我們唐韻參加進去,也只能是被某一部分人當打工仔呼來喝去,還很有可能會遇到多種多樣的麻煩,這纔是我最擔心的問題所在。
至於技術方面倒也無所謂了,所有我們自行研發的器械和用具,都已經和英國的諾丁山的空氣公司共同申報了專利,偷到了核心技術也只是一堆麻煩而已。
挖人也不會有太好的效果,我敢說我們唐韻的薪水是最高的,機關裡還給不起那麼高的薪水,而留在唐韻還能夠參與到更多的水考和打撈在工作中,這個也是很誘人的。
我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在合作的過程中,會有某些自以爲是的領導站出來大呼小叫,仗着自己的領導身份,外行指揮內行,在工作中強行插手干預,那樣可就沒法做工作了。
我們唐韻現在的計劃也是排的特緊,今年還有不少的大項目要做的,眼看着那邊的三座新場館就要開幕了,船舶資料中心也不能拖得太晚了,必須要在今年之內開館。如果真要是在跟他們的合作上出了問題,天知道會被拖到什麼時候,我可不想出現這種事情之後,才又找您老去評理,可這種虧我又吃不下去,所以才猶豫着要不要合作啊。”
張辰並不懼怕那些所謂的官僚,意見有了出入可以坐下來討論,但是想要強行干涉胡亂指揮,唐韻可也不是吃素的,當下翻臉撂挑子的可能性極大。
想當初張奉棟以主管工作副部長的威勢,都沒能讓張辰眨眨眼,文化部派出來參與合作的,了不得就是個廳級了,更加不會對張辰造成任何的心理影響。
他說了這麼多,又跟軍機一號談到關鍵問題上,就是要提前把話說到了,真要到時候唐韻這邊有什麼不滿意了,做出一些讓人不舒服的事來,那時候可誰也別怪罪,當初這話就已經是說過的了。
軍機一號聽着有門,這些也用不着去找老首長他們打幫腔了,忙不迭道:“你這孩子啊,就是心太細了,什麼時候都要把所有的可能都算到了纔會行動,這麼小年紀怎麼就這麼謹慎呢。
這個問題很好解決的,我可以給你一項特權,只要是你門唐韻參加的水考項目,你就可以對所有你認爲不滿意和不合適的人或事提出反對和終止,這樣你就不用擔心被外行領導了吧。
至於你們唐韻的利益,你也不用擔心,你們給國家幫了這麼大的忙,國家怎麼會虧待你們呢,而且有我在這裡坐鎮,不能說多麼偏幫你們那,但好處總是少不了的。
我們現在工作中最大的難題就是‘南海一號’的打撈工程,這都已經快二十年了,才只不過是打撈出幾千件文物而已,大部分的工作都還沒有展開呢。
去年年底的時候,廣東文化廳那邊倒是商量出一個大致的方案來,不過還是很不成熟。我就是希望在這個方案執行之前,有你們唐韻參與進來,對方案的可行性做個預測,再結合你們的意見搞出一個更加可行的方案來。
並且也希望你們唐韻能夠在打撈工作結束後,繼續參與後續的文物保護研究等其它工作,我期待着有了你們唐韻的參與,能夠讓我們國家的水考工作迎來一個黃金時代。”
其它的利益、榮譽、恭維等等的話張辰都不在乎,他參與國家組織的水考,就是要給國內的水考工作出一份力,爲古文化的研究和發展做點貢獻,只要能有不讓整件事顛覆的權力在手,別的他倒也不求什麼了。
考慮了一下去蒙古那邊需要的時間和具體日程安排,以及零四年後半年的具體工作,還算有時間能夠做點什麼。
答應道:“姜爺爺,既然您都這麼說了,我還能夠不參加的道理嗎,我也只能是盡力去做好了。您放心吧,只要我們唐韻不會因爲特殊原因退出,我就一定會給您帶回來一個大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