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衆人皆一愣,最震驚的不過是湛暮暖,她幾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顧劭陽要跟周慕白談談,談什麼?
兩個人有什麼好談的,談來談去還不是是爲她嗎,一想到這個,她就煩的恨不得想抽過去不醒人事算了。
周慕白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側目,脣角在那一瞬就勾起一抹旁人都不能理解的弧度,似譏嘲,似無奈,似預料之中。
他整個人陷在明亮了,機場玻璃幕牆一側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他的眼底氳開心碎璀璨的光芒,若隱若現的,暮暖心裡就不覺一緊,再看過去的時候,就恢復如常,讓她不禁以爲,那隻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周慕白徹底轉過身,面對着顧劭陽,他子夜般的寒眸對上顧劭陽幽深帶着淡淡褐色的雙眼,眸中快速閃過各種情緒,最終還是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後點點頭,又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道:“好。”
顧劭陽的表情跟周慕白的表情極其相似,也跟着一笑,整個人在明亮的機場大廳,顯得他格外溫文俊雅,與周慕白的沉晦如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暮暖心裡急啊,這怎麼還沒談的,就較上勁了呢!
再說了,他倆真的是沒什麼好談的啊!
周慕白看了暮暖一眼,將她攬在懷裡,其實就想這麼着離開的,一聽到顧劭陽要談,心裡就忍不住了,長指輕輕撫着她誘人的菱脣,輕聲徐言:“記得想我。”
暮暖愣愣的點頭,他跟着低下頭,攫住她的脣,啃噬她齒上的紛嫩,她愣了下,略略抗拒,這男人,在大庭觀衆之下,怎麼就……
他的舌滑入她私密的空間內掠奪,翻攪着如蜜的柔軟……
暮暖知道,他一向能撼搖她的的神智,麻醉她的意志,索性沒掙扎,就讓他吻個夠。
周慕白很是滿意的離開她柔嫩的脣,幽魅的眼看着她的雲霞般的臉蛋,親了她額頭一記,就轉身離去。
顧劭陽則是半眯着眉,沒動聲色,跟了上去。
周慕白從容的朝前走,顧劭陽倒是沒周慕白那麼矯情,又是抱,又是親的,很是瀟灑的朝她揮揮手,甚至還朝她拋了個媚眼,暮暖與顧劭陽的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這意思,很明顯,他先安檢,跟周慕白談完了,這些人登了機,她過會再去,這樣周慕白就不知道她要京城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再說了周慕白的一向事情多,暮暖不想讓他分心,想着,等他回來了,好好告訴他。
一行人安檢過後,顧劭陽跟周慕白單獨進了貴賓室。
兩人如老隨意都略帶幾分懶散了找了位置坐下,詭異的是氣氛並不像情敵那樣緊繃,倒是有幾分跟老朋友一樣閒談,各自都從容坦蕩。
“如果我是你,剛剛就不會那麼對她。”顧劭陽開了口,說的是在安檢之前,周慕白對暮暖的那個吻。
那個吻是宣示,對外人而言,是夫妻間間不捨的短暫別離,他不傻,自然知道周慕白這個無吻是做給他看的,主要的是告訴他,他周慕白有立場,有身份,可以光明正大、隨時隨地的親吻她、擁抱她。
而他呢,只能在背後默默守護,疼也不能喊出口。
男人,多少有些大男子主義,特別的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周慕白更不會例外,更何況,站在身邊的是窺視他心愛女人已久的勁敵,這樣的舉動無可厚非,就是刺激他。
如果換做是他站在周慕白的立場上,他不會這麼做,他不會讓暮暮兒難堪,也不會讓暮暮兒爲難。
在場的人,多數都知道他們三者之間的關係,太過明顯了,對暮暮兒有傷害。
周慕白只是單獨一笑,嘆了口氣,“我不敢放手,也不敢拿她去賭,甚至有些不確定,只有想剛纔那樣,我才知道,那是我老婆,我可以抱她,吻她……”周慕白默了良久,緊接着話鋒一轉,似乎不想再過多解釋那個吻是處於什麼目的,“如今我不得不承認,我的某些舉動讓她不安,甚至在讓她遠離我……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告訴你我的處境了,你一直都沒有給我答覆!”
顧劭陽笑了,很直接,“我不會答應你什麼,因爲你沒資格對我說什麼,只要暮暮點頭,不用你說,我一定會好好的對她,周慕白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也給你一個很明確的答覆,我要她……因爲我能讓她過的好,過的幸福。”
周慕白笑了笑,“那通電話,是我多此一舉了?!”
顧劭陽沉默,他承認,當時在接到周慕白電話的時候,他很意外,沒想到,他護對他掏心窩子,擺脫他,如果往後裡,他不能給暮暖幸福了,不要讓他因爲他存在過的原因,對她不好。
“顧劭陽……”周慕白喊了聲,那聲音很輕,輕倒似在嘆息,“你,要的太少了……如果你要的多一點,暮暖,或許不會那麼信任你,那麼放不下你!”
周慕白知道,顧劭陽在他家寶貝的心裡佔據的位置不比他少,如果他跟顧劭陽在公平的天秤上,暮暖她會無法去抉擇的。
他們一直沒有離婚,這是他佔據的優勢,一旦離婚,那境況,可想而知……
顧劭陽皺了下眉頭,瞳孔略略的收縮,良久,輕聲道:“我不是聖人,我只不過是比較會控制自己罷了!”
周慕白看着他,顧劭陽看似溫文爾雅,一副無害的白馬王子模樣,其實,他們這種人,骨子裡是相同的,霸道的唯我獨尊,只是那霸道,表現的形式不同罷了。
如果沒有暮暖,或許他們會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周慕白想,這輩子,他都無法跟她顧劭陽成爲朋友了,因爲他們都是有着各自驕傲的人,驕傲都對對方不屑一顧。
也正因爲因爲彼此的太過自傲。
這樣面對面的談話,纔是第一次,不過將是最後一次。
周慕白略略煩躁的,扯了扯束縛着他的領帶,冷沉道:“如果我們真的到了離婚的那一天,我們輸贏的機會各自一半,如果你贏了……”
顧劭陽眯了下眼,看向他,冷冷一笑打斷他:“不用你說,我一定會好好對她好,一輩子對她好,比她在你身邊的時候讓她更覺得幸福,如果結果相反,周慕白,我心甘情願退出,你別指望我幫你,我巴不得你跟暮暮兒就這麼散夥,我取而代之。”
周慕白笑出聲,“你真這樣想的?其實,你那時候有很多機會,不過你也不要太得意,你很清楚,她這些年心裡想着我,沒忘記我,依照暮暖的性子,你挑明瞭就沒了退路,十一年,這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坐到的,甚至讓人很是佩服,所以我說,我們的機會是均等的!”
他們自然知道什麼是張弛有度,這話中的較量都是明眼人才能瞧得清楚的。
顧劭陽從口袋裡掏了掏煙,想了想,還是把煙給收回去了,他平時不抽,暮暮兒跟個小狗似的,鼻子靈得很,本身,他今兒就是挑明瞭要跟周慕白談的,帶着一身煙味出去了,還不知道暮暮兒要怎麼審判他呢。
別的不說,周某人前段時間剛剛住院,再把他給薰着,暮暖要知道了,本身就勝算不大的他,這還不直接紅牌退場了啊。
他等了這麼多年,都沒給判出局,這要是因爲這一個小小的失誤就給三振出局了,他不得氣的咬舌自盡啊!
他慢條斯理的旋轉着煙盒,從沙發上起了身,站在玻璃幕牆前,半眯着眉眼,聲音很是低嘎的道:“周慕白,你說的對,挑明瞭就沒退路,她百分之百會拒絕我。”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她把我當做花花公子,的確,那時候我是花花公子,她對我的印象並不好,我表白過,她拒絕的乾脆,我當時要是死纏爛打,現在或許連朋友都不是,所以,我選擇改變,我還來不及讓她徹底對我改觀,你就出現了。
那時候我若表白了,會死的很慘,因爲那時候的湛暮暖心裡,眼裡心裡只有你,那個將她嬌*護憐的男人。
你離開,真的是讓她崩潰了,她那個天塌了的樣子,現在讓人想起來,心都擰着勁的疼,暮暮兒以前不是那個樣子的,她開心快樂,沒心沒肺的大笑,可是一時間變成了那副沒生氣的樣兒,我心疼,你怎麼就能那樣折磨她呢,不動一刀一槍的就能把傷的體無完膚,那時候,我恨極了我自己,我問我自己,爲什麼,我就不能緩解她的痛苦,讓她快樂呢……”
顧劭陽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時候那個小可憐的暮暮兒,嘆了口氣,繼續道:“我無時無刻的陪在她的身邊,的確就像你說的,我有很多的機會,可是那又怎麼樣,她心心念唸的是你,陸雋遲曾經跟我說過很多次,娶了她吧,然後她能淡忘了你,其實她不會,暮暮兒是個認死理兒的人,你無故失蹤,要麼見着你的屍體,要麼見着你的活人,你親口告訴她,你不愛她了,那四年裡,我真的有很多機會,可是我不能……“
“因爲我知道,那時候的暮暮兒會答應我任何要求,會答應我的求婚,會答應我的任何要求,我如果跟她說,我要她,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給我,我知道,那是她出於我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會感激我,會嫁給我……一旦我當時那麼做了,你就會永遠的在她的心裡,而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愛情產生,她永遠都不會愛上我……那,不是我想要的。”顧劭陽忽然就略帶自嘲的笑了笑,“聽我說的這些你還敢說,我要的不多嗎?挺多的吧?是你低估了我對她的感情。”
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要的只是那個女人的心,一顆完完全全裝着他的心。
周慕白聽着跟着就笑了笑,不知道是笑她,還是在笑他自己,顧劭陽的確考慮的周全,他甚至沒有顧劭陽要的那般坦然,要麼兩個人就在一起,要麼就各奔東西。
他不敢,也不一樣,他這一生裡,唯一要的就是湛暮暖這個人,因爲失去過,所以一切變得格外小心翼翼,他不容許失敗,不容許任何的差池。
他一向喜歡掌控,可如今,他再無法掌控,他無法掌控暮暖的思想,更加無法讓顧劭陽不再愛她。
最後的輸贏,在暮暖的手裡,她的選擇決定了他跟顧劭陽各自的命運。
“如果我輸了……我跟你一樣,退出她的世界。”周慕白平靜的說道,機場的擴音器裡,他已經聽到在機場廣播人員在喊他的名字,催促他登機了,他將領帶整理好,從容優雅的起身離去。
這場較量中,他太被動了,一直都太被動了,他跟暮暖的婚姻,還有暖兒對他曾經的愛意,是他現在唯一的優勢,一旦離婚,他或許真的得迷惘四顧了。
他們只在一起過了三年,短短的三年,想想顧劭陽的十一年,他真的是羨慕嫉妒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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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有什麼法子呢,他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跟她過餘生,卻又很無奈矛盾的去安排她若是沒有了他的人生,他甚至要拜託另一個男人,如果他跟暮暖真的離婚了,希望他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
呵,他竟然找另一個男人好好待他的老婆。
多諷刺啊!
簡直是諷刺的要命。
他不想,一點都不想,一分一毫都不想那麼做,只有把她留在他自己的身邊,他才最放心。
他在計劃好了,要回來找她的時候,他就告訴她自己,就算她不愛他了,他都要把她留在身邊,讓她重新愛上他。
可是,當他在車庫裡,做過“強要”她那件錯事之後,他才知道,她的心灰意冷,讓他那麼害怕。
他從沒有那麼痛恨過自己,爲什麼要傷害她,他把她當做寶貝啊,他可是抱着她,對她信誓旦旦的說過,就算是他周慕白被晚間穿孔,他也得讓她快樂的呀。
他就是做了,傷了她了。
在往後裡發生的事情裡,他能感覺到,她有放棄他的念頭,而且不止一次,她累了,真的累了,甚至默認事態的發展,不再去爭取,她要的是順其自然,要的是心所屬的方向。
她不再向過去一樣,爲了遷就他,刻意的不與顧劭陽接觸,給他一個心安。
現在,她很坦然的面對她感情,也坦然的面對他,還有顧劭陽。
她長大了,要的再也不是那一份憧憬虛無縹緲抓不到的愛情,她要的,是一份安靜,一份平靜且細水長流的安穩生活。
她想,他的丈夫*着,護着她,她不會因爲他公婆的不喜歡而爲了維護不讓自己的丈夫爲難而忍氣吞聲。
也不會因爲他丈夫莫名其妙的前度,而讓她的朋友受傷。
暮暖她已經開始動搖了,她甚至在想,這場無休無止的婚姻保衛戰,到底還重不重要……還值不值得。
她對他們的未來已經不抱希望了,她已經失望過太多次了,一次次的傷,一次次的痛,也讓她怕了,雖然她從未說過,他卻能感覺到。
再說說他吧,他明明知道她想要些什麼,她要的是那麼簡單,他竟然可笑的,不能給她,就連她這麼點幸福的要求,都不能給她!
他還能做些什麼啊!
現在也不敢再那麼自信,那麼篤定,他的暖兒還能像多年前一樣,摟着他的脖子,親着他的臉,嬌嬌的說,“我飛非你周慕白不可,,你快說,你也非我不可!”
他依然沒變,她呢?是否還願意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