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覺得,有個事情,得跟你說下,我懷孕了!”
陸雋遲倏地看向她,“你,你說什麼?”方凌也呆住了,完全沒想到,事情是如此的!
酷兒看着陸雋遲,他的眉眼間,有意外,更多的是驚喜,而方凌不知所措,還有些她看不明白的情緒。
她低着頭,直到陸雋遲走到她的身邊,她才緩緩的擡起頭。
關於孩子的這件事情,她來之前,她壓根就沒想着要跟他說,可是見到他了,似乎明白,孩子的去留,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他有權利知道孩子的存在!
好說歹說,他都是孩子的父親,無論這孩子是否來到人世!
“我不要這個孩子!”酷兒一直等不到他說話,她緩緩道道,沒看他,她似乎能想象到他眉頭緊鎖的樣子。
“我要,你不要,這孩子,我要!”他的聲音如同她的那般堅定,敲在心上,雖然疼,卻也暖。
酷兒一笑,“我告訴你,就是想知道,他來到這世界上,存在過!”
“他,不是你一個人的!”
“你也說了,他不是我一個的,也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我們,不能給他幸福,對吧?”她問。
一句話,噎得陸雋遲說不出話來。
的確,孩子的幸福,來自父母的恩愛,家庭的美滿。
她從十二歲開始,就一個人。
而他,從小,從未在父母身邊待過,沒有父母的孩子,是遺憾的,如果不能幸福,他們的確給不了,孩子一個很好的未來。
她不想讓孩子,重蹈他們的覆轍。
他,也不想!
酷兒嘆氣,“我不要!”
言畢,她進了電梯,陸雋遲站在原地,在電梯闔上的瞬間,他上前,電梯門重新打開。
他英俊的臉龐此時冷若冰霜,以往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再溫柔,是全然的冷漠。
他生氣了,因爲孩子!
“周以陌,把孩子生下來!爲了孩子,我們再給彼此一次機會!”這是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唯一一次命令,他的臉色很難看,那張好看到沒辦法形容的臉,此時此刻就緊繃着,這樣的表情,想是比寒冬臘月更加凍人吧。
她看着他,不言。
“他,是無辜的!”他道,聲音嘶啞,彷彿承載不住某些重量的負荷,酷兒喉頭一緊,“他是無辜,我捨不得他,可是,爲了,孩子將就在一起,能走多遠呢……”她深吸了口氣,繼續道:“留下他,他恨你,也會恨我,不僅如此,我們的生活,會因爲這個孩子而全然打亂,我要面對你,我要再次面對你……”
他的手撐在電梯的梯壁上,忽然,他就後退了一步,別開眼,“你,那麼不想要這個孩子?!”
“是!”她毫不猶豫。
“好,隨你的便!”他道,轉身,忽然,他腳步驟停,“他,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對我,多重要,你不會明白的,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他的話完,電梯門關上,她的淚,也跟着落下來,她的後背順着冰涼的梯壁下來,她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嗚咽着……
我只是不想,不想用這個孩子綁住你罷了,這樣的你,這樣的我,如何能夠走到最後呢,就怨她懦弱吧。
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她真的好疼,渾身的痛,痛的她想死,她甚至不願意思考,不願意做任何的事情。
許久後,她才走出電梯。
擦掉自己的淚,他踏出公寓,彷彿,也踏出了他的生命,從此再也不相見。
無地可去,她站在蕭瑟的街頭,風,亂了她的發,她擡眸看着夜空。
再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個全然的生命,就要讓這兩個不負責任的父母這樣扼殺了嗎?
她沉思着,她真的要斷了與他這唯一的一點牽連嗎?
他現在恨她,如同那次在辦公室裡,她看到了那些寫給他的信時,她對他的恨一樣。
可是,不恨,又能怎樣。
就能在一起嗎?
酷兒一路想着這些問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曾經與他一通去過的小巷,雖然是晚上,小吃街上,依然熱鬧非凡。
有情侶挽着手,吃着對方的小吃。
小攤販叫喊着,人擠人,人挨人的。
茫茫人海,燈火闌珊,你,在哪裡?
她站在人羣中,看着來來往往的人,與她擦肩而過,她知道,她把他弄丟了,莫名其妙的就把他給弄丟了。
她忽然就笑了,莫名其妙的在一起,莫名其妙的弄丟了,其實,也還好了。
她轉身,在蕭索的夜裡,孤單的走回去。
結束了,一切結束了。
再見了,遲,她要回去了,忽然,她一頓,回去,她回哪兒?她蹙眉,又像多日前那般,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何地。
回y市,心安理得的接受華城對她?還是在拿掉孩子之後,看着暖姐姐傷心。
不然,要去哪裡?
她閉上眼睛,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孩子,是她的唯一,是她的一切。
丟了他,她難受,難道要丟掉孩子嗎?
吸了吸鼻子,她的雙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倏地擡起頭來,似乎在瞬間有了主意。
周慕白在接到酷兒電話的時候,有些意外,這些日子他忙,好幾個月纔給她打一通電話,她似乎也知道,他有事情忙,也不主動打電話。
見到酷兒的時候,周慕白一怔,習慣性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腮,“怎麼了瘦了?”酷兒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擡起頭看着他,他似乎一直是那樣迷死人不償命的模樣,“你還是那樣帥,帥的讓人無法直視!”
“謝謝啊,謝謝你這麼肯定我這副皮囊!”他冷哼,雙手抱胸,慵懶的依靠在辦公桌的邊緣,有些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酷兒被他這副審視的表情,弄得不好意思,咳了聲,“慕白哥哥,我找您,有事,你盯着我看什麼啊,我就是瘦了點,你不覺得,瘦了更好看了?”
“嗯,你沒事不找我,瘦了好看嗎?有多好看,看看你吧,瘦的皮包骨。”他皺着眉頭道,周慕白瞭解她,也太過清楚她的個性,她心底,黑白太過分明,說到底,還是太過年輕了,高興不高興,全在臉上。
陸雋遲慢條斯理的端起水杯,“尋思什麼呢,不是找我有事兒,說吧!”
“我,我懷孕了!”
“噗——”剛喝進去的水,全數噴了出來,“什麼?”
酷兒嘆氣,就知道,他會反應過度,“我懷孕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您,急什麼呀?!”
周慕白將水杯用力一放,“什麼叫大不了的事兒啊,這事兒,不夠大,啊?!!”都出人命了,現在的這孩子,怎麼想的啊,這事兒要不夠大,什麼纔是大事兒?
世.界.末.日?!
還是地球被侵略啊?
這不是大事兒,是什麼事兒啊!
“慕白哥哥,你別問我孩子是誰的,什麼也別問,因爲我什麼都不想說,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我來,只是希望您能幫我的忙!”
她先發制人,一句話,堵得周慕白說不出話來,“好,好啊,你很可以啊,把話堵得這麼死,我還能說什麼,啊?”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倔強的很,她不肯說的事情,打死也不會說的!
“我想要這個孩子,可是,我又想離開這兒!”
周慕白嘆氣,顯然,事情已經到了最壞的一步了,雖然,她年輕,有時候處理起事情來,從來都不會讓人操心,今天,這事兒,他算是幫不上話了。
他能來求她幫忙,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多說無益,無非是在浪費自己的脣舌。
他現在能做的,是幫與不幫。
他要不幫她?誰能幫她啊!
“你還有我,還有你暖姐姐,湛寒,還有好多人關心你!”周慕白道。
“我知道,就是因爲你們關心我,我纔想離開,我想要這個孩子,可是,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主要是因爲,跟他待在同一個地方,我真的受不了!”她甚至不能目睹他訂婚。
那滋味,真的是太難受了。
情,已至此!
周慕白抿脣,看着窗外,這樣繽紛絢麗的城市,“酷兒,你知道嗎,離開,對你來說,很容易,可是,對那個等着你人來說,很痛苦,你知道嗎?你暖姐姐等了我四年,你知道她多痛苦嗎?她會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整夜整夜的找我……看過心理醫生,我這輩子算是把她給害苦了,其實,有時候想想,能默默的看着,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你會看着她跟別人結婚嗎?”
周慕白蹙起眉頭,“既然愛,爲何要分開,而且,還有了孩子!”
“有愛情,就能相守了在一起嗎?”她感嘆道。
周慕白蹙眉,這何嘗不是的現狀呢,太多太多的事情,讓相愛的人分離。
“有緣的人,走來走去,都會相逢的,慕白哥哥,你跟我不一樣,上天會憐憫你一片癡心,一定會給你一個好結果的!”她開口安慰,一臉的淡然,彷彿所有的事情都開看了,都讓她覺得豁然開朗了!
反倒是周慕白,蹙眉看着,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她倒是過的坦然啊,得之有幸,失之是命,比他強啊!
“我希望你做錯事,如果愛一個人,你去等待,特別是在那種陌生的過度時,那種感覺,是絕望!”
“我做好準備了!”她道,她回答的是那樣堅決。
周慕白蹙着眉,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慕白哥哥,我知道,你擔心,只是,尊重我的選擇,等我願意回來的時候,我一定會通知你的,只不過……”
“嗯?”
“不要告訴暖姐姐,這個事情,我自己會跟她說的,還有,華城……你知道嗎?他跟劭陽大哥,很像,我不想傷害他,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了那個他的時候,我會回去找華城的,如果他結婚了,我也會祝福他的,不要告訴他,我去了哪兒?”
“好,我答應!”
“我想回去跟暖姐姐他們告別,麻煩您,記住您答應我的話!”
周慕白知道,依照她的性子,一旦把她放出去,就算是他,也找不着她。
只是,如今,除了幫她,他沒有別的法子,如果不幫她。
她會瘋的!
真的會發瘋了。
酷兒翌日便回了y市,她知道,慕白哥哥會幫助她的,因爲他了解她,只是,事情她是瞞不過華城的,想拿着行李走人,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對他說謊,說要去暖姐姐哪兒,他纔不會懷疑!
“華城,你明天陪我去醫院吧,你在醫院等我,我跟暖姐姐說了,要回她那裡住!”酷兒收拾着東西,跟他說,事情,在回來的時,她的提議,跟他說過了,他並未反對。
“好!”華城沒多想,就答應了。
送她到了暮暖的公寓下,酷兒下了車,抱住他,“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
忽然,華城抱住她,將她緊緊的扣在懷裡,那力道緊的讓她有些呼吸困難。
酷兒忍住眼裡的淚。
離開他的懷抱後,給他了一個吻,是的,是一個吻,那吻,落在他的脣上,他愣怔之際,就聽到她道,“你別下車,我想自己!”她下了車,從後備箱裡拿出了自己的行李。
看着她拿着行李下車,進了公寓,直到,再也不見她的身影,只是,許久後,他都不願收回視線。
酷兒躲在公寓的安全門後面,不停的對他說對不起。
華城頭抵在方向盤上,深吸了口氣。
“小陌,再見,一路,走好!”
聽到車子離去的聲音,她才站起身,緩緩的走出去,擡頭,看着十樓的燈光。
酷兒就愣愣的看着。
今天整整一天,她都在跟暖姐姐聊天,暖姐姐嫌她煩,說以後再說,可是,她卻想將一輩子的話,都對她說完。
她站在一旁嘆氣,當一輛車子,過來,楊一,按下喇叭。
她打開車門上車。
再見,她的親人,她的家!
再見,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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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爺,您明兒是訂婚嗎?”一身軍裝正氣凜然陸雋凌身子撐在陸雋遲的辦公桌上。
陸雋遲專心處理公事,沒搭理她。
陸雋凌蹙眉,“你有多長時間沒見我了,也不知道想我,我告訴你,你怎麼又死回去了!”
終於,陸先生蹙起眉,看了他一眼,陸雋凌這才嘆了口氣,“上一次見你,你像個人了,可是,你要訂婚了,反而,又回到了以前那死氣沉沉的樣子,其實,你不喜歡做的事情,你可以不做!”
“你做啊?”他挑眉,反問。
“我看得出,你明明不喜歡她!”
“其實,娶誰,都一樣!”他沉聲道,甚至連眉頭都不願意皺了,這心灰意冷,面如死灰的鬼樣兒。
陸雋凌抿脣,媽的,這就不是他的兵,是他哥,要是他的兵,非活埋了不可!
“您多大了?!”
“三十二!”
陸雋凌冷笑,“你就三十二,媽的,怎麼就跟死了三十二回似的,沒人敢說你,我說你,我還就覺得,你真夠孬種的,你說,你天不怕地不怕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唯獨感情上面,你怎麼弄不明白了,你愛周以陌,你愛那個人,你愛她,爲什麼不把她留在身邊啊,算你道德高尚啊,她生氣,你不會哄他不生氣啊,靠之,男人跟女人不一樣,一個女人要不愛這個男人,他怎麼就能跟你*啊,那是她對你有很大的接受度,你在他的心裡,他覺得你好,她才願意把身心都託付給你!”
陸雋遲擡起頭,看着他。
“你看着我幹嘛啊,愛情不就是死纏爛打的嘛,女人,就吃這套,你都不要她了,人能舔着臉,來找你啊!”
忽然,陸雋遲不動了。
陸雋凌知道,他的話,起作用了。
好一會兒,都不見陸雋遲說話,陸雋凌陳人打鐵,“咱們家爺,人家沒爹沒媽的,本來,日子就不好過嘛,對吧,日子不好過,情感向你一樣,看的很重,也很怕傷害,你們倆很像,第一次見着那娃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倆,是臭味相投……不對……反正,你們兩個就是很般配了,就是太在乎,也太怕了,所以……或許,她跟你一樣,就是因爲太過在乎你,所以……”
陸雋遲忽然捧住自己的臉,“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他的心,亂的很。
自從那日,在他的公寓前分別後,沒人敢在他的面前提她的名字,不提,並不代表不存在。
或許,陸雋凌說的對!
他們,從來就沒有過沖突過的大矛盾,他也不知道,他與她,怎麼就到了這步境地了,他嘆氣,身子的重心落在高背椅上,枕着自己的手臂。
他忽然在想,父母那是啥,那麼難都能在一起,反而是他,明明在乎她,愛着她,她的一句話不願意,一句恨他,就讓他招架不住,他似乎是真的有些不堪一擊了。
他與她,都不曾在彼此的事情上努力過,到了這一步,似乎是註定的。
如果,他努力爭取了,事情,是不是就有了轉機了呢?
既然她不願意踏出第一步,那他,就一直*着他好了,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他替她做,他不敢做的事情,他替她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什麼都不做,如果,什麼都不做,就真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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