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深莫測的眸,變幻着怒與冷,捏住她的下顎,“湛暮暖,你在胡說些什麼東西?”
暮暖有些漠然的別開眼,不說話。
“不正當關係?”他冷哼,眼神跟表情很冷,蘊着一股讓人想一探究竟的氣韻又好似遏制着即將爆發的怒氣。
暮暖視線淡淡幽幽的落在他的胸前,雙腿像是灌進了水泥漿,凝固在客廳花崗岩瓷磚地上。
“難道不是嗎?”柔細的嗓音遙遠的想幽魂,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就是倔強的不肯掉下來。
“是嗎?你就是這樣想我們的關係的,嗯?我們是合法夫妻,這都是不正當關係了,你告訴我,什麼纔是正當的關係?”他捏着她下顎的手微微用力力,那蠻橫的力道痛的她險些掉下淚來。
“你到底在怕什麼,嗯?”他低低問,卓絕俊美的容顏此時冷酷寒漠。
“我沒有怕,我覺得我們這樣沒意思,一點意思都沒有,以前,你沒回來之前,我的生活雖然單調卻平靜,不像今天,是個人都可以指着我的鼻子告訴我,我跟你是天上人間的距離,都是因爲我,你的生活纔出現意外,這剛剛是個開始,不是嗎?往後是什麼樣子的,誰都無法預料,就算是我膽小吧,現在我都承受不起了,以後,我就更加無法想象了!”
她極力讓自己聲音平靜沒有起伏,只是顫抖語調,泄露的她的心慌無助。
他喉頭一緊,闔上眸好半晌,才柔聲道,“湛暮暖,這一刻,我可真恨你!”聽起來輕柔的耳語,措詞卻濃烈專注,企圖把一字一句深烙在她的心坎,那低嘎沙啞的聲線帶出無人知曉的悽切。
“沒有開始,你就害怕了,是吧?”他深吸了口氣,“單方面的愛是無法維持太久的,暖兒,你知道吧?無論我如何使力走到你的身邊,你不爭取,不迴應的時候,一次、兩次,我覺得你是在害怕怕,你是對未來的生活沒有希望,時間久了,我也會覺得乏了,你覺得,我們還能繼續的下去嗎?”
“你曾經說,你恨我,你真的恨我嗎?有多恨?如果曾經的愛與思念變成了刻骨銘心的恨,你這時候怎捨得就此放掉我……”他已鬆開她,微微仰起頭,“或許,還是愛的不夠吧?若愛的夠了,怎會因一點點的挫折就捨得放棄呢?”
暮暖死死的咬住脣,口中的血腥味,卻比不上心泣血狂痛的萬分之一。
她是否嘗過那種求死不能的感覺,她是否經歷過那些萬念俱灰的絕望,如果經歷過,又怎捨得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兩人就此輕易的分開?
如果沒有經歷過,怎就不敢擡腳向前邁一步,無論往後的路如何的走,只要她相信他,他都會一直在她的身邊。苦與痛,酸與淚,他都不會讓她沾染丁點。
爲什麼,爲什麼,她連這點的信心都沒有?
他輕輕轉了身,似眷戀又似決絕的轉身,沒有多少東西,就一個簡單的行李箱,所有的衣物都帶走。
暮暖就僵在客廳裡,當門房關上的那一瞬間,晶瑩的淚才從眼角滑落。
她全身像被掏空了般,失魂地跌在冰涼的地面上。
她不是害怕,真的不是害怕,她是怕因爲她,他失去更多的東西……
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是這一生無法彌補跟挽回的!
她坐在冰涼的地上也不覺得冷,眼裡全是薄霧,她就那麼坐着,她一面哭,一面擦掉腮上的淚,她只覺得整個人好累,好難受,好委屈,她好像擺脫這一切的一切,就讓生活一直那麼平靜着,她甚至想,要麼就回到以前吧,他沒回來的日子,雖然心痛難捱,可總算有個盼頭,心裡期許,他總有一天就會回到她身邊的。
然而,這一天來臨了,隨之而至的,是太多無法選擇的又不得不面對的棘手問題,原來,她們之間存在的問題,不是隻要相愛就能解決的。
她恍惚的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晃過神時已經是落日夕陽時分。
室內開始昏暗,對面五星級的酒店大樓也開始閃爍耀眼的霓虹,她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客廳裡,走到廚房門口那一瞬她忽然停住,側身進了廚房,看着案板上還不及下鍋的菜,還有一道出鍋已退溫許久的蘆筍,其實,很難想象以前那個連炒菜不知是先放油還是先菜的主兒,如今能做出像模像樣的東西。
她伸手捏了塊放在嘴裡,入口的味道卻是苦澀無邊,甚至又逼出她的淚水。
身上手機響起,她深吸了口氣,接起電話,“喂,我是湛暮暖。”
“暖,我在機場了,你來接我吧。”
手機遠離耳邊,她看着來電顯示,“好,你等我。”
收了線,拿了車鑰匙出門。
昨天的大雪,路上倒是沒有什麼積雪,路面上有些滑。
到了機場,航站樓人來人往的,她剛拿起手機打算給聞珊打電話,一輛白色的法拉利停在入口前的停車場。
心下一緊,她移開視線,副駕駛的門倏地打開,她嚇了一跳,轉過身,聞珊穿着白色的羽絨服嘴裡呵着熱氣,咕噥,“我就知道,你看到某人,壓根看不到我,直接把我當透明空氣了吧!”
“誰說的?”她淺淺一笑,發動引擎準備離開。
視線不經瞥向那一處,遠處的兩人立在寒風中,似極其不捨這短暫的分離,不由的,暮暖挑了下眉,前一秒,她還爲他哭得死去活來的,看着他對別人體貼入微的模樣,她心痛難忍的同時又覺得自己真是不爭氣。
“別看了!”聞珊繫上安全帶,不滿的咕噥着,他真是看不出周慕白到底有什麼好的。
她發動引擎,掛檔,起步,後視鏡裡的兩人由影變成線,再變成點,再到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界裡。
聞珊吸了口氣,“暖,你跟他打算怎麼着?”
怎麼樣?
陸雋遲問過她,她要跟周慕白怎麼樣,一凡也問過,現在聞珊也問,其實,她自己也問自己想怎麼樣。
“不知道!”她漫不經心的開口,車外的霓虹在她清雅素淨的臉上不斷劃過,光影在她臉上交錯着,她臉色有些蒼白,眉頭微蹙,似這個問題讓她痛苦不堪。
“如果實在分不開,就不要分開呢!”聞珊嘆了口氣,雖然,她從八年前就想讓暮暖成爲他嫂子,顧劭陽似乎就是註定做炮灰的,認識暮暖比周慕白早,卻偏偏在周慕白出現了後,纔對她表白,後果可想而知,當看着暮暖爲周慕白嘗過那些撕心裂肺,到了今天還是剪不清,理還亂的地步,她真的無法再強迫暮暖去做選擇了。
想在一起,又有太多顧慮,想分開,又捨不得,她到底誰能給她一個選擇呢。
“聞珊,你知道,我父母爲什麼在慕白離開後,堅決反對我去找他嗎?我爸甚至狠心的跟我斷絕了關係,自從我大病裡一場之後,我就再也沒回過家,我爸媽再也沒跟我聯繫,他們曾經那麼愛我……用斷絕關係來阻住我去找周慕白,我跟周慕白之間,不再是單純的愛或不愛了……”
聞珊呆住了,以前,每逢週六週日,她跟尚一凡會固定跟着暮暖到湛家吃湛媽媽燒的菜,後來,周慕白離開了,暮暖在公司事情太多,她跟尚一凡也沒再去,愣愣的看着她,這麼大的事情,她竟瞞了她們四年。
聞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嗎?這四年裡,發生了太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甚至,是他刻意瞞着我的,他腿上有一條手術疤,他雖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來的,我想八成的原因是因爲我而造成的,如果兩個人在一起,是毀了兩個家庭,那還有意義嗎?這四年裡,我給我爸買了很多東西,湛寒都原封不動的拿了回來……”
當他一聲不吭的離開時,她心裡或許恨、或許怨,當四年前離開的事實,一點點的清晰開來的時候,她只覺得愧疚難受,心痛無比,她甚至不敢自私的再朝前走一步,就怕兩人粉身碎骨。
親愛的,你能告訴我,我用什麼去堅持我們的愛情呀,還是就任事態發展下去,不管不顧,不聞不問,從離婚到結束,再從結束到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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