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擡手擦去淚珠，又有新一波的淚涌現，深吸了口氣，道：“我選，我選爸爸！”
周慕白抱着他，擦去他小臉上未乾的淚痕，“風霽，爸爸知道你爲什麼喜歡媽媽，因爲媽媽關心你，疼愛你，讓你感覺到幸福了，對不對？爸爸這麼多年了，太忽略你了，爸爸保證，以後有時間就陪你，你跟爸爸生活在一起，再也不用保姆接送你，好不好？”
“爸爸，你說的是真的？”
周慕白笑了笑，點點頭，“對，爸爸說的是真的！”
“爸爸也喜歡媽媽是不是？”風霽紅着眼眶開口問。
“對，爸爸也喜歡媽媽，很喜歡！”
“爸爸喜歡媽媽，爲什麼要跟媽媽分開呢？”
周慕白沉默着。
“爸爸爲什麼喜歡媽媽？”他又問，不懂，媽媽也說了，喜歡爸爸了，互相喜歡，爲什麼要分開？爲什麼，他不能跟兩個人都在一塊？
爸爸也保證過的呀，過一段時間，他們三個人會永遠不分開的，媽媽也說，她只喜歡爸爸一個人的。
爲什麼，爲什麼現在就要分開了呢？還讓他選。他又要轉學了。
他要跟他的暮暖媽媽分開了！
周慕白一直思考着孩子問的那個問題，爲什麼喜歡暮暖，許久，他才喃喃道：“因爲……因爲我也想得到幸福……”而湛暮暖就是他的幸福。
他的嗓音冷澀，風霽似也察覺到他的痛苦，怔怔的看着他，“爸爸……”
周慕白回過神，看着這孩子，笑了笑，其實，風霽何嘗不想得到幸福呢，他想得到幸福，既然那時候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無論曾經舒婉對他做過些什麼，裴峰跟舒婉又發生過什麼，如今兩個人都已經不在這人世了。
他就應該從這一刻開始，讓這個孩子幸福。
既然他註定這一生都無法幸福，他能做的就是讓這個孩子快快樂樂的長大成人。
“爸爸，是不是如果媽媽跟我們在一起，就像是我不能見到你一樣的那種感覺啊？”孩子皺着眉頭，努力想弄清楚幸福到底是什麼含義，不幸福又是什麼意思。
周慕白想了想點點頭。
風霽也跟着點點頭，“爸爸，跟那你一起生活，我轉學，然後，媽媽以後是不是就經常笑了啊！”
“對！”周慕白只能發出幾個顫抖的音。
“你想跟媽媽告別嗎？如果想，我可以給你安排。”
風霽想了想搖了搖頭，“不了，我怕，我會哭，我哭了，然後媽媽就不高興了，媽媽也會哭的，對不對？”
“那好，爸爸給你辦理轉學手續，我們今天就回去。”
“這，這麼快……”風霽耷拉着腦袋，悶悶的說了聲好。
辦完了手續，牽着他的手走出學校，看着他的情緒不怎麼好，周慕白彎下身子，“真的，不需要再跟你暮暖姐姐見個面了嗎？”
風霽沉默了好一會兒，抱住周慕白的腿，用力的搖了搖頭。
他彎下身子，嘆了口氣，將他抱在懷裡。
上了車，給他扣好了安全帶，他小小的身影縮在副駕駛裡，周慕白撫着他的頭。
“風霽，你跟叔叔在美國待上一個月，讓叔叔帶你去旅行，一個月以後，爸爸去美國接你……”
“我們，又要分開嗎？”
“爺爺那邊出了點事情，爸爸要處理，你在爸爸身邊會不方便的，爸爸不希望你出什麼事情！”
風霽很聽話的點點頭，“好，我聽爸爸的話。”
“真乖！”
把孩子暫時送到紐約，或許更安全些，他怕他一旦忙起來就無暇顧及他。
等這邊的事情他全部處理妥當，他就帶他好好的去玩一次，他以後想是有太多的些時間……
載着風霽去了公司，把他能帶走的東西都收拾好了，能帶走的都帶走。
在鳶市，開完了最後一次會議，孩子在接待室裡跟楊一玩的高興。
“風霽，咱們要走了。”結束會議，周慕白去喊他。
“楊叔叔，再見！”
“這邊結束，你再回去，到時候別忘了，把十八樓所有的東西給處理掉。”
楊一點點頭。
帶着在外面吃了東西，已經入夜裡，簡單的收拾了他在別墅裡的行李，搬上車。
“胤之，你幫我看看風霽，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從桌上拿了鑰匙，銀色的奧迪r8直直駛入公路，宛如火箭一般，全速飆至淺海施工的現場。
在確定前方沒有道路的時候，車子才懊惱的停下，車門被推開。
他走出車內。
淺海日夜輪班的趕工期，所有都不明白，他周慕白在發什麼瘋，一個並不賺錢的項目，他非要這塊地，這日夜輪班的是爲了什麼。
或許，連湛暮暖都不知道，他用這地做了什麼吧……
他站在海邊，看着黑夜裡的浪濤，涼風拂過，亂了他的發。
“啊——”忽然，沙啞的狂吼在海面上回旋，像受了傷的野獸，一聲一聲吼出壓抑的痛苦與瘋狂。
“暮暖！暮暖！湛暮暖——”她的名字一次一次的從男人口中吐出，他不停的喊，喊着一直糾結與他胸臆間的名字。
直到他的嗓子疼的厲害，他整個人軟倒在沙灘上，他才結束。
他與她，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他終究是一敗塗地了，他輸了，在與顧劭陽的這場戰爭裡，他輸了……既然輸了，他就得履行他的承諾。
從她的生命裡從此退出。
他徹底的失去了她，徹底的失去了她。
四年多以前，他不得不離開她，他告訴他自己，他還可以後來，可是四年後呢……他還是得離開她，卻再也沒了回來的理由！
他用了四年的時間，回到她的身邊。
這四年來所有的一切，他那麼努力，那麼努力的，原來就是爲了再次與她告別！
“暮暖……暖兒……”痛楚的狂吼逐漸轉成壓抑的地名，嗚嗚地，撕扯着人的心。
雷聲鳴鳴，閃電交織，雨來得很急，綿綿密密的落下，急急打在男人的身上，餘雨聲淅淅瀝瀝的，落在海面上，逐漸淹沒了男人的低啞而蒼涼的哀鳴聲……
忽然的雷鳴與閃電，暮暖倏地從夢中驚醒，呆呆的坐在*上，摸了摸眼角竟然是溼溼的一片。
怎麼又哭了呢？
推開窗簾，外面的雨吧嗒吧嗒打打在她的窗戶上。
她索性坐在地毯上，怔怔望着夜幕交織下的雨簾。
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時間，還沒十二點，嘆了口氣，就爬*，躺在*上，就愣愣的望着頭頂上的水晶吊燈。
忽然，手機就響起，“iloveyou，saywetogetherbaby，saywetogether，iloveyou，ineedyouforeverbaby，youandme……”暮暖一驚，看着來電顯示，又是一愣，是……是周慕白！
她清了清嗓子，接聽了電話，“喂……”
電話裡沒有說話的聲音，能隱隱聽到雷聲與雨滴的聲音，暮暖心一驚，慌忙喊道：“慕白……”
電話那端，依然沒有迴應。
暮暖有些慌了，再想開口的時候，電話已經掛了。
她打開燈，再撥號的時候，手機已經關機了。
暮暖坐在*上，一時間就不知所措，猜測，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手機改撥另一個號碼。
電話接起來了，她的心總算是有了着落，“慕白……”
“我不是周慕白，他出去了。”安胤之聲音很是平靜，暮暖愣愣的忘了出聲兒，“如果沒什麼事兒，那掛了！”
不等她說話的機會，就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她怔怔的看着手裡的電話，莫名奇妙的就哭了出來，沒有任何理由的就落淚。
落淚的那一瞬間，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
她怎麼了啊，這到底是怎麼了，湛暮暖，你是瘋了吧，不然怎麼會這樣呢，一定是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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