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錯了?我腦子裡的記憶忽地一下子就蘇活了過來,我明白了,爲什麼胡不歸要說這些不過是失敗的試驗品,所有我(羅練)的見到的東西,不都是當初自己總是在關鍵時刻找不到頭緒嗎?
這時候八十七不失時機的問我:“你們當初做什麼實驗?他說的哪一步錯了?”
我腦子又茫然起來,看看唐明浩,他無辜的搖搖頭,表示不知,於是只得老實回答:“不知道,我這麼多年來也沒想明白王要我們去做這些實驗幹嘛,倒是聽一些不相干的農奴說,這是爲大家將來長生不死做準備……”
說到這裡,我好想跳出來問那個此刻控制我嘴巴的“人”,你不就是長生不死了嗎?豈能不知道?還有,爲“大家”長生不死做準備?大家,這個大家是什麼意思?
可恨的是我畢竟不能真的跳開來問他,腦子也分成兩半來使用,一邊自己想,一邊還有人在回憶舊事。天!自己快要神經分裂了!
八十七又問:“農奴說的是真的嗎?”
我冷笑兩聲,不可置信的反問他:“你居然會去相信那些下賤的農奴的話?”說完我立馬想到這話不對,又連忙糾正,“當然,現在是人人平等。”
大家都理解我現在的狀況,沒人和我計較。八十七低頭沉思,過了會兒,回頭去問四十三和三十八兩人,道:“難道真是這樣?不會吧,十幾萬人呢,這可不是小數目。”
四十三和三十八兩人也一臉不信的樣子,我覺得他們的話很是蹊蹺,似乎知道什麼秘密一樣,問是怎麼回事,可這該死的三個傢伙一口咬定沒有什麼事。
我欲再問卓瑪央金,旺姆搶先打斷我的話,道:“我說你羅練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呢,八十七不都說了嗎,就是查查這香巴拉生物怎麼回事,那些外國佬爲啥拼死也要找他們,我們也好奇這些東西哪裡來的……這些理由夠了不?”
我自然知道這些事情,可心裡隱隱約約覺得還是不對勁,這些用來做實驗的動物應該和那些一夜之間消失殆盡的古格臣民有關,是了,肯定有關,難怪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是一個大秘密即將被揭曉的緊張。
想到這裡,我有些激動了。也許也能找到寄生在我身體裡那個“人”爲什麼一直能以意識狀態存在的原因了。不對不對,怎麼會是意識狀態呢,不是有寄生的嗎,開始寄生在撫仙湖底血泉水裡的一個羊頭上,要不是我手受傷又跳進血泉水去救耿衛,它是不可能侵入到我身體裡的。
卓瑪央金關切的看着我,柔聲道:“你怎麼了?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來來回回變了好多次……沒事吧?”
我搖搖頭,道:“沒事。走吧……這路還長着呢……”腦子有點混亂,開始受不了用我去分析那個盤踞在腦子裡的記憶的身份來歷了。
接下來果然是一段極其漫長的路,崎嶇蜿蜒,我已經完全不喪失了方向感,根本不知道目前應該在什麼方位,也不知走了多遠的距離,洞裡仍然是昏暗模糊,既不黑透也不見多少光亮,腳底下依舊是些動物屍體,不過萬幸的是沒有活物,它們也沒腐爛,不會有毒氣產生。
洞裡氣氛安靜壓抑,除了腳步聲外就是衆人的呼吸聲,我不由自主的將全身毛孔都戒備了起來。
再走出去一段路,忽地傳來細微的流水聲,看來我們已經到山腹了,這是地下暗流。跟着水聲過去,忽而飄來極其熟悉的味道,本能的既厭惡又害怕。
血泉水!我只覺腦子轟然一聲,半晌回不過神來,這裡怎麼會出現血泉水!難怪這麼熟悉,敢情我身體裡那“人”都在裡面浸泡了好幾百年。
與此同時老李也驚恐的叫道:“血泉水!”
他話音一落,隊伍後面已經響起了拉槍栓的聲音,跟着一道手電的白光照過來,接着是八十七的聲音,“怎麼了?沒事吧?”
我和老李面面相覷,他面色蒼白,估計我也一樣,怪蟲、人臉怪、大王魚這些都是隨着血泉水出現的,天知道這裡會出現什麼鬼怪。
藉着八十七他們的手電光,看清楚了這血泉水不是一潭,乃是一條小水渠,尺把寬,不知道源頭在哪裡,正汨汨的往前方流去。
八十七居然是興奮了起來,大聲嚷嚷着跟着水去,一定能出去。
我哭笑不得,他老人家是不知道兇險。這麼給他一說,八十七反而怪我們大驚小怪,道:“這是一種礦物質異常的水,裡面的微生物活躍異常,所以導致水色和氣味都有些怪異,和所謂的香巴拉生物並沒有直接聯繫。七十二早在強巴恪山就發現了。還帶了樣品回來研究。”末了還補充說我們肯定是膽子嚇細了,這才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估計再多解釋也無益,多說他也不會相信,再說了,再是害怕,我們也不能後退。
沿血泉水渠而行,空氣裡滿滿當當的都是血泉水獨有的腥味,八十七還說這是什麼礦物質異常的水,他老人家未必太天真了些。
我暗自加強戒備,唐明浩顯得異常興奮,不住的問我是否來過這裡怎樣怎樣的話,我對這裡的記憶不多,他問了一會兒,不得答案,也就自己消停了。
這時候,洞裡開始黑了起來,之前來源不明的昏暗光線消失不見。八十七等人在後面打起了強力手電,他又一次提到了個我們不認識的人——七十二。“七十二怎麼沒探聽到關於這裡的消息呢?嗯……”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肯定是那些鬼佬也不知道這其中的機關了。”然後又問他兩個手下,“你們認爲呢?”
接着就是四十三的聲音:“日本佬和德國佬都還沒跟過來,想必是找不到正確的路吧……我們不也是陰差陽錯的進來的麼?”
八十七“嗯嗯”兩聲,不以爲意,又問我:“羅練,你知道這血泉水通向什麼地方不?”
我其實也記得不清楚了,這該死的外來記憶,最喜歡在關鍵時刻掉鏈子,討厭至極,於是只得說不知道。
沒人再問,大家小心翼翼的跟在我後面前行。
我手心開始冒冷汗,這種黑黢黢的環境裡,就算有手電的光,那也不能保護大家,反而只能把所有人暴露在敵人(?)的眼皮下,要是再出現一個起屍,槍肯定不起作用,而八十七他們又沒帶着鬼子山.本他們那樣的火焰.噴.射.器……要真是這樣的話,我們直接被砍瓜切菜一般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個不剩。
很快,所有人都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勁了,八十七扔給我一隻強力手電,又叫一直不吭聲的三十八過來保護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有半點閃失。”這是他的原話。
有了手電也好不到哪裡去,電光找出去,一片慘白的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散落的森森白骨,更要命的是,一不小心,我還看見了一條白森森的人腿骨躺在一個羊頭骨旁邊……
光線之外,一片悄無聲息的黑暗。
再走兩步,不遠處赫然一具完整的人屍體,倒斃在水渠邊,將我們的去路擋住了大半,他還保持着生前埋頭在水渠裡喝水的樣子,看來是誤喝了血泉水而死。
我雖然嚇了一跳,但一想也不是沒見過死人,隨即定了定神,故作從容的吩咐大家小心點。
可是,再走近兩步一看,一股涼氣嗖的從背心竄上來,這哪裡是什麼人屍體,明明是無數怪蟲密密麻麻的疊在一起形成的人樣。
那明明是一個人喝水時被怪蟲咬死的!一不留神驚動了它們,以它們的數量和速度,一旦殺了過來,我們根本無法全身而退,指不定下場就和這人一樣。
瞬間我只覺全身有無數的怪蟲在爬,從骨頭裡縈縈的往外爬往肉裡鑽,而卓瑪央金早已經一步跨上來死死抓住我的手,死命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一向見多識廣的八十七等人也呆住了,好半晌,卓瑪央金才結結巴巴的問我:“怎……怎……怎麼回事……事……”
我手心發冷,嗓子有點發幹,很費力的嚥了口口水,才道:“怪……蟲。全都是……”
八十七問我:“槍?火?還是什麼?”
我搖搖頭,這兩樣都不頂用,當初我們用了老李準備的藥香才得以脫身,可現在,哪裡還準備了這個東西。
唐明浩在我旁邊低低的驚呼:“天哪,又是這些香巴拉生物……”
有人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回頭一看,是老李,他倒比我鎮定了些,問我:“羅技師,你記得當時我們怎麼擊退起屍的嗎?它們都是香巴拉生物……會不會這怪蟲,也同樣怕煙霧呢?”
當時擊殺殭屍,我們誤打誤撞的將一本破爛的手抄經書點燃了,那煙氣薰死了它們。
現在我們哪裡來書呢,真詭異,這些玩意不怕火,但偏偏怕煙?會嗎?最重要的是,我怕它們,因爲腦子裡這外來的記憶,好像就和它們有關係。
算了,先不驚動它們爲妙。
我朝大家擺擺手,低聲吩咐大家儘可能的別讓皮膚裸.露在外,身上有任何傷口的人,更是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