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鬼上身啊?”九辛挑眉。
樂世嘆了口氣:“氣氛啊……”
九辛無視樂世,動手摘去頭上剛纔還不及拔下的沉甸甸的釵環。
樂世很失望的往高牀軟枕上一躺,擡手招呼九辛:“你春宮圖也看了,我的錢也花了,論理,你是不是該對我做點什麼?”
九辛總算摘掉了那些飾物,散着的頭髮隨意的用錦綢綁住,趴倒在樂世身上,盯着他的眼睛,認真道:“我想逃跑啊,可師父你又不走。”
樂世乾乾脆脆的閉上眼睛。
九辛無聊的揪樂世的頭髮:“師父,走了啦,牀哪裡都有,別在這裡睡啊。”
“我在心疼我的錢。”樂世淡淡出聲。
九辛沒轍了,想了半天:“等我學會點石成金就十倍還給師父。現在走了好不好?”
樂世搖搖頭:“我心疼,我需要時間緩和心情。”
九辛爬起來,推開窗子:“那我先跑了,師父就自己留在這裡接客好了。”話沒落地就被樂世狠敲了一記。
樂世本以爲離開青樓的九辛終於能夠安靜下來,卻在路過縣衙的時候發現九辛看着一邊打哈欠,一邊甩籤子打人板子的縣太爺時眼神不對。
九辛意氣風發的遠遠指着堂上頤指氣使的縣太爺:“這個好玩,我也要去打人屁股。”拔腿就要往裡衝,樂世不由分說,將九辛攔腰扛在肩上,迅速離開。
九辛爲不能打人屁股的事氣悶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活蹦亂跳的早早跑上街說什麼也要去做縣太爺。樂世無奈,勸不住,只好往與縣衙相反的方向引她走,不叫她看見那縣衙,斷了她的念頭。九辛見走了半天也不到,急了:“師父,你是不是不認路啊?”
樂世瞥了她一眼,溫和的笑道:“不怕被人抓你自己找去啊。”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走。
九辛只得悻悻的像個小狗一樣尾隨在樂世身後。
因爲時間還早,街上的小攤纔剛剛擺出來,九辛瞧見一個桌邊支着番的老瞎子摸索着排放着筆墨紙硯,手邊還放着一碗蓋碗茶,新奇的扯住樂世的衣服:“師父,那是做什麼的?”
“算命。”樂世回答的言簡意賅。
九辛想了想,突發奇想:“師父,我們也給人算命。”
樂世意外的看了眼那個攤子,自袖中拿出一塊碎銀子放在那瞎子的手邊:“這銀子給你,攤子借給我一天。”
瞎子摸索着摸到那塊銀子,想自己半年也賺不到這麼多,高興的連連點頭,摸起腳邊的棍探索着走了。
九辛樂了,動手動腳的要裝扮樂世:“人家算命都是瞎子,師父你要裝瞎子才行。”
“對了,那人還有鬍子的。”
“嗯……怎麼就是不像呢?”
樂世被折騰的很是狼狽,幾乎面目全非,總算有點兒像市井算命瞎子了,九辛才收了手,突然又抓起一張紙來:“師父,瞎子怎麼看字啊?”
“可以摸。”閉着眼裝瞎子的樂世一臉疲憊相。
九辛半信半疑的應了一聲,隨手寫了個字塞進樂世手裡:“不許看,摸摸我寫的什麼。”
樂世甚至沒摸:“傻。”
那張紙上,寫的就是個大大的“傻”字。
九辛不滿的哼道:“師父,你裝的一點都不像,一看就知道是騙人的。”
樂世睜眼看她:“你敢說我們不是來騙人的?”
九辛尷尬的望望天,又望望地,猛然想到:“師父是仙人嘛,掐指一算啦什麼的不是很在行嗎,怎麼會是騙人呢。”
樂世一言不發的仍舊看着她。看得九辛渾身不自在,正巧對面是家藥鋪,九辛擡手指着找託詞:“那我們賣藥?”
“哪兒來的藥?”樂世淺笑道。
說別的九辛找不到,藥草的話……
“師父的山上不都是藥?”九辛得意的笑,“拔一捆來賣不就行了,還保證世上獨此一家,想賺多少賺多少。”
敢打來人界賣仙草的主意,真乃曠古第一仙,天尊知道了不被氣死纔怪。樂世的笑意止不住:“你能帶出來我就賣。”
九辛苦惱的撓撓頭:“這也不行,那些不行,真不好玩。”突然想起學戲的時候的一個橋段——賣身葬父,盯着樂世的眼睛立刻顯得狡猾起來,“師父你別走啊,我去找個東西,等我啊。”
樂世趁此把自己弄回原來的模樣。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九辛就扛了個又破又髒的草蓆回來,扔在地上,樂顛顛的指使樂世:“師父,賣身葬父。”
樂世瞥了眼草蓆,沉默良久,無奈的出聲:“葬你還是葬我?”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當然是葬師父你了。”九辛一臉“師父你居然這都不懂”的鄙視表情。
樂世一直由着九辛胡鬧,因爲他知道之前九辛什麼都沒玩過。但這回卻是很明顯的不願意的態度:“裝屍體可以,但我要棺材,新的。”
“有棺材還用賣身葬父嗎?”九辛覺得莫名其妙,“直接埋了不就行了……”
樂世卻絲毫不肯鬆口:“那就別玩了。”
被樂世這麼直接的否決,九辛還是第一次,不禁有些手足無措,想要去抱樂世像平時一樣撒嬌:“可是……”
樂世卻像是躲瘟疫一樣躲開九辛,動作幅度大的難以掩飾。九辛愣住,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樂世吸了口氣,淡淡道:“今天也玩夠了,走吧。”
九辛怕樂世生氣,不敢不答應,灰溜溜的點點頭,很失望。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九辛都很乖順,似乎是被樂世嚇到了。樂世反倒很不習慣,有事沒事明說暗提的想讓她繼續像之前一樣,雖然之前也挺鬧騰人,但最起碼看起來比現在正常。
九辛一直沒理他,直到三天後,突然一副磨刀霍霍的架勢:“我要去皇宮當太后。嗯!萬萬人之上,連皇帝都不敢惹我。這個好。”
樂世懶懶的掃了她一眼:“走好,珍重,小心被抓。”
九辛邁出去的腳頓時就頓住了,可憐巴巴的瞅樂世:“師父,你不幫我啊?”
“仙人不能亂人界,這是仙界規矩的第一條。”樂世道,“我還是用這條教你認的字,你可是學了一個月,認了一個月,論理,畜生的記性再差也不至於如此。”
畜生這個詞讓九辛登時心裡犯堵,不舒服起來,胡鬧興致全無:“師父,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該回去了。”樂世漫不經心的用修長的手指去揉捏九辛的狐狸耳朵,“要帶什麼快收拾去。”
“畜生哪有資格去什麼仙界!”九辛毫不客氣的打開樂世的手,一臉怒氣的瞪了樂世一眼,扭身跑走了。
樂世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狐狸不就是畜生,爲何不許說。
九辛氣堵,氣沖沖的也不看路就往前衝,一腳踩中了道士設在樹林裡抓妖的陷阱。
事實證明,你氣不順的時候,真是怎麼倒黴老天就怎麼整你,就是幹吸口空氣說不定都能嗆死。
九辛氣的又踹又撓,可惜修爲太差,撲騰一天也沒能撲騰出去。正鬱悶,九辛抖抖狐狸耳朵,聽見道士走過來的腳步聲,眼見就要叫人收走了,心焦不已。突然一聲巨響,嚇得九辛抱頭往地上一蹲,還以爲自己要被人滅了。
等了半天渾身不疼不癢,九辛奇怪的睜眼,見自己分毫沒傷,好奇的戳了戳原來那個怎麼都掙不出去的結界,驚訝的張大眼——破了?不管了來龍去脈,也忘了在生樂世的氣,喜滋滋的跳起來就想回去找師父大靠山。
“去哪兒?”
九辛聽見那聲音似乎有點耳熟,左右張望一下沒見着人,就裝沒聽見想要繼續走,豈料那個聲音又道:“後面。”
九辛只得回頭瞅了一眼,立馬轉了回去撒腿就跑。
闢華立刻擒住九辛:“還跑。”
好……好漢不吃眼前虧。九辛渾身抖了兩抖,賠了個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笑臉給闢華:“跑?誰跑了?我沒跑啊。”
闢華眼神很不屑:“那剛纔叫什麼?”
九辛到底是混過青樓的,張口就答:“情趣啊情趣。我跑你追,這就叫情趣,懂嗎你,鄉巴佬神。”
闢華意義不明的笑,逼近九辛一步:“是嗎?”
“可、可不是,你個鄉巴佬神。”九辛硬着頭皮故作硬氣。
“還有什麼情趣?”闢華再笑。
九辛鬱悶的東張西望,一指那個陷阱:“你跳進去,我不救你也是情趣。”
其實心裡盤算着闢華犯傻跳下去自己就可以跑了。
“那麼簡單的法術也要人救?”闢華笑意更濃,“你到底可以沒用到什麼地步。”
九辛被嘲弄的臉上掛不住了,明目張膽的白了闢華一眼:“關你什麼事,你那麼閒怎麼不去跳崖。”
闢華挑了一下眉:“那你是想跟我回去,還是想跟我去跳崖?”
“……回去。”九辛縮縮脖子,立刻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