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辛很高興的追着闢華, 翻來覆去的問他是不是真的要娶自己,闢華開始還很有耐心的回答,後來九辛還是翻來覆去的問這句, 就不耐煩的點頭, 怎奈九辛好像問上癮了, 還是沒完沒了的問, 闢華就火了:“再問就換人!”
九辛悻悻的哭喪着一張小臉, 蹲在牆角默默劃圓圈。
闢華多看了她幾眼:“你不是討厭我嗎?”
“那有什麼關係。”九辛一邊畫着圈圈一邊道。
不喜歡他,卻很興高采烈的預備嫁給他,這本應該很奇怪, 但看九辛的反應,似乎出嫁和喜歡是絲毫不沾邊的, 說的很是理所應當。
“你不喜歡我, 爲什麼嫁給我?”
九辛莫名其妙的轉頭看他:“喜歡和嫁人, 有關係嗎?”
闢華顯得有些意外,突然哼了一聲:“那就是說即便我九天後悔婚, 你也不會想不開?”
“我都被人悔慣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九辛大義凜然的一揮手,隨後想了想,露出委屈的表情, 可憐巴巴道, “你一定要悔嗎?好不容易纔有人要我, 你就行行好別悔了。”
闢華露出不屑的表情, 九辛見此, 裝出更可憐的摸樣討憐憫,闢華乾脆扭身去後山修煉, 九辛像個小尾巴似的跟着,拽着他寬大的袖擺一扥一扥的拉他:“不要這樣啦,你說娶我的,別反悔嘛,別反悔了,好不好嘛。”
闢華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也可以,我給你九天時間愛上我,否則——退婚。”
九辛立刻像是個小哈巴狗一樣連連點頭:“好辦,好辦,我現在就愛上你。”
闢華冷冷的甩開她:“是真是假我看得出來,你別打算糊弄我。”然後徑直走到一棵樹下兀自開始修行。九辛跟過去,蹲在他旁邊,有人要了的興奮就是忍不住,知道闢華不愛聽她念叨這個,就換一個:“你爲什麼那麼喜歡坐在樹下?”
闢華不動,不言。
“你爲什麼那麼喜歡修煉?”
闢華……
“還是你在睡覺?”
“其實你睡着了吧?”
“真的睡着了吧?”
“說起來你家後山那個坑裡原來種的是桃花樹吧?”
“我師父也是桃花樹耶。師父是不是就是你後山的那棵?”
“你真的睡着了?太快了吧?”
闢華猛地睜眼,忍無可忍的喝道:“閉嘴!”
九辛可憐巴巴的垂下頭,默默無言的又開始劃圓圈。一清靜下來,闢華又閉眼打坐,九辛連續被罵,很鬱悶,不過既然闢華肯娶,那罵就罵吧,認了。九辛歪着頭開開心心的盯着闢華的側臉,盯了很久——如果目光真的能如炬,估計闢華這石頭早就燙碎了。不過無情的事實是——闢華動都沒動,眼皮都沒擡一下。
於是,盯着盯着,九辛除了蹲的累,就是眼睛累,一盞茶的功夫就受不了了,沒耐心的爬起來丟下闢華大石頭繼續去拾掇花花草草。
九辛很認真的……折騰花草。她絕對是學藝不精,連收拾都能把草壓倒,花碰掉,就差拔樹了,九辛收拾完了,欣賞勞動成果的時候才發現——她收拾完還不如花花草草自己長。有點鬱悶的往地上一坐:果然她只能給澆澆水什麼的。手往地上一杵,剛好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順手掏出來一看,是一個錦囊,心裡好奇裡面裝的是什麼,也不管是誰的,伸手就打開來看,剛開始還以爲是空的,細細的看才發現只裝了一顆種子。
九辛把種子拿出來:不用說,一定是師父的了,只有師父才連顆種子都這麼愛護,真是的,自己還不如投生個奇珍異草,說不定師父還更疼她呢,哼,當狐狸就是不好。順手在地上挖了個小洞,把種子往裡一扔,埋了。
“嗨,小九,埋寶貝呢?”
九辛看見蛇十二上山來,很驚訝:“你怎麼上來的?山下不是有結界嗎?”
“哪有結界。”蛇十二隨意的一擺手,蹲在九辛旁邊,摳摳地,“埋什麼寶貝呢,挖出來師叔瞧瞧,看上眼就歸我了。”
九辛蹲的累了,站直起來:“喜歡就拿走吧,師父的寶貝——種子。”
蛇十二沒興趣了,也站起來:“我也不稀罕。哦,對了,小九要嫁人了,師叔給你送嫁妝來嘍。”隨即又鬱悶的嘟囔一句,“早知道我就先要人了,這如花似玉的小師侄就這麼白送人了。”
九辛轉着圈的前後左右打量蛇十二:“蛇師叔,嫁妝在哪呢?”
“急什麼,這麼不矜持。”蛇十二胡亂的在身上掏了半天,“咦?落哪了?”
九辛哼了一聲:“得了吧,沒準備就沒準備唄,還裝呢。”
蛇十二急的滿頭大汗:“別這麼貶低你師叔我,我臨走真的帶了,要命了,那可是個難得的好東西。”
“什麼東西啊,這麼寶貝?”
“翳形草。”蛇十二翻來找去的找不着,急的乾脆脫了衣服找,“這東西可好,吃了可以隱形,難道自己隱形了?”
樂世山上這麼多好東西,九辛還真沒聽說過有這樣的草,不禁好奇,蛇十二脫一件,她就拎過來找一圈,脫得蛇十二就剩條褻褲了,還是沒找到,蛇十二二話不說就要脫這最後一條褲子。
“胡鬧!”一聲厲喝,嚇得蛇十二手一抖,褲子沒脫下來。九辛拎着蛇十二的褻衣,和蛇十二齊刷刷的看向喊話的人——闢華。
闢華臉色鐵青,呵斥這倆人:“你們還知道什麼叫做羞恥嗎!”
蛇十二太識時務了,摟起衣服撒腿就跑,九辛還拎着蛇十二的褻衣,愣愣的看闢華,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生氣。
闢華狠狠一巴掌打在九辛手上,打掉那件衣服:“你傻嗎,他脫你就看着。”
“又不是我脫,我又不吃虧……”九辛忍不住頂了一句。
闢華惱怒的拂袖便走,九辛看着他的背影撅撅嘴:怎麼那麼容易就生氣啊,真難伺候。哼,生氣就生氣,你都生氣當飯吃了,我這回就偏氣着你。九辛想着,撿起蛇十二的那件褻衣披在身上,一蹦三跳的找到回去打坐的闢華,故意在他眼前晃來飄去:“有什麼嘛,師叔和師父經常這樣的啊。”
平時樂世換衣服是不避九辛的,因爲九辛一直不避他。開始樂世還覺得這麼光明正大的換衣服對九辛影響不好,躲着她,偏九辛好奇樂世躲她做什麼,回回都偷看,看得樂世習慣了,也就不管了。但蛇十二絕對冤枉,想也知道樂世不會容許他當着九辛的面這麼做,這次還是第一次就倒黴被撞見,活生生的被冤枉。
闢華臉都綠了,死活硬挺着不睜眼。
九辛憋悶的瞅他:不吼也不叫,真沒勁。轉手把蛇十二的衣服蒙在闢華腦袋上:“討厭你!該理我的時候從來不理我!”氣鼓鼓的站起來踢他一腳,走了。
闢華一把扯下頭上的衣服,狠狠的擲在地上。
天剛矇矇亮,九辛睡的正香,隱隱約約的被嬰兒的哭聲吵醒,九辛揉揉眼睛,兩眼無神的盯着窗子發了一下呆,隨後翻了個身繼續睡:睡糊塗了,這山上怎麼可能有小娃娃。剛迷糊過去,“呯”的門被推開,嬰兒的哭聲更大了,九辛把頭蒙在被子裡:好吵……誰這麼沒道德在別人山頭生孩子?
然後就有人推她。
九辛睡眼朦朧的看過去,隱隱約約的,好像是闢華抱着個小娃娃,糊里糊塗道:“你生孩子了?”
闢華狠狠一巴掌拍在九辛腦袋上,打得她七葷八素的直髮暈,才道:“醒了嗎?”
九辛揉着腦袋:“醒了,醒了。你的孩子?”
闢華把小娃娃往九辛懷裡一塞:“你山上的。”
九辛從來沒抱過這麼小的孩子,根本不會抱,小娃娃又手腳亂蹬,託着小身子腦袋就往後仰的可怕,託着腦袋又沒那麼大手勁兒單手託着身體,手足無措的把這小娃娃放在牀上:“哪來的?你的?”
“不是我的!”闢華怒道,嚇得小娃娃哭的更厲害,九辛忙衝他擺手:“你別喊啊,你看你,嚇死人了。”
闢華往牀邊一坐,瞅着哇哇大哭的小娃娃,一臉煩躁:“你能不能讓她別哭。”
小娃娃一聽見闢華的聲音,哭的更響亮。
九辛頭都大了,一手指闢華:“你,出去。”闢華哼了一聲,巴不得的立刻出去,剩九辛一個被哭的心煩,又指小娃娃,“你,不許哭!”
小娃娃抽噎了一下,真的不哭了,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新奇的瞅着九辛,還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抓她。九辛逗着這個小娃娃,心裡想着這闢華真不是一般的不討人喜歡,連個小娃娃都討厭他。然後往牀上一躺,撥弄一下小娃娃:“不許鬧啊,我再睡會兒……”說罷,倒在牀上伸了個懶腰,摟着小娃娃一起睡,肉呼呼軟綿綿的手感讓九辛忍不住掐了小娃娃兩把。
再醒的時候,是被牀上的一個四、五歲的可愛小男娃推醒的。九辛這次醒徹底了,大眼瞪小眼的和這個小娃對視,然後滿牀的找睡之前的那個小嬰娃,居然找不到了,然後又打量這個小娃:“你……又是闢華的?”
小娃張着手要九辛抱抱,粉嫩的小聲音還叫着:“娘~”
九辛一下子就鬱悶,衝外面扯着脖子喊:“闢華,你兒子找你。”小娃瞅瞅窗戶,又轉回來瞅九辛,仍舊是一臉太真的長着小手要抱抱:“娘~~”
闢華一進門就聽見這個,站在門口好笑的看着她們娘倆:“你都有這麼大的孩子了?”
九辛把小娃往他那邊推了推:“明明是你的,快領走。”
闢華冷冷的看了眼小娃,小娃立刻害怕的往九辛懷裡一鑽,闢華哼道:“看,你的。”猛地想起先前抱來的那個嬰孩,“原來的那個呢?”
“我一覺醒來就只剩他了。”九辛很無辜道,“我不是故意弄丟你孩子的。對了,這個也是你的吧,你還有多少孩子啊?”
闢華皺起眉頭,九辛還以爲他要說什麼,靜靜的等他說,等的都快抱着孩子睡着了,才聽闢華道:“……女樹?”
九辛喜滋滋的掐着小娃肉呼呼的臉蛋:“小娃娃~你叫女樹?你闢華爹還真不會起名字,樹還分男女的?”
闢華黑了臉:“這不是他的名字。女樹是樹,日出如嬰兒生,日中壯盛,日落便衰老而死。你師父真是能耐通天,女樹世間少見,他居然也弄得到。”
九辛抱起小娃,掐着他可愛的臉蛋,遲疑道:“那不是隻能活一天?”
闢華點點頭。
“那怎麼辦?”九辛心疼的抱緊小娃,小娃還在叫“娘~”叫的很歡快,在九辛懷裡舒服的蹭來蹭去。
闢華一把把此小娃扯出來,往地上一放:“去,外邊玩去。”
小娃害怕的躲着闢華,不敢不聽話,屁顛屁顛的乖乖外邊玩去了。
九辛捨不得的想把小娃娃拉回來,被闢華攔住,抱怨道:“幹嘛啦,我還沒玩夠呢。”
“他只能活一天,你想霸佔他的一輩子?”闢華冷冷道。
九辛泄氣,窩回被子裡準備繼續睡,闢華掀開被子把她撈出來:“什麼時候還睡。”
“你兒子不讓我玩,覺也不讓睡,你討厭。”九辛很不忿。
“說了不是我兒子。”闢華和九辛一起時間長了,被她折騰的脾氣越來越暴躁起來。突然想起來什麼,挑起九辛的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裡透着危險,“說起兒子,你曾給我生過一個。”
九辛意外的眨眨眼:“誰啊?”
“休玉卮。”闢華似笑非笑。
九辛啼笑皆非道:“別逗了,他比我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