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蕭嚇了一大跳, 忙丟開手裡的茶杯把昏迷的九辛拉起來用力拍打她的臉,拍來拍去見九辛還是沒反應,也沒耐心了, 直接推給蛇十二, 自己跑去找樂世。
樂世很及時的在了, 不過是和蒼朮在一起, 鳳蕭也沒顧上奇怪, 急急道:“樂世,你徒弟掛了。”
樂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說什麼?”
鳳蕭已經先一步拎起蒼朮的衣襟吼道:“你孃的到底往茶壺裡裝的什麼?”
蒼朮心口的傷還沒好徹底,拉扯之下不禁皺眉, 看了眼樂世,小聲道:“孟婆湯……”
鳳蕭一拳頭掄過去:“孟婆你個頭, 你看誰喝孟婆湯會倒地不醒的, 那奈何橋上還不他孃的都是橫着的鬼魂?”
樂世聞言皺起眉頭, 丟下鳳蕭、蒼朮,快速的來到鳳蕭的房間。此時蛇十二已經把九辛搬上了牀, 正預備去告知闢華,正好樂世趕來,二話不說攔住了他。
樂世看了看九辛,果真是不省人事。不禁也暗自奇怪:孟婆湯能把人喝的死過去是絕對不可能的,鳳蕭說的很對, 要是孟婆湯有這個能耐, 那魂魄都不用投胎了, 全都倒在奈何橋上安眠就可以了。
蛇十二見樂世也不明所以, 便想要去找告訴闢華想辦法, 樂世倒沒攔着,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出去。可當蛇十二帶着闢華來的時候, 樂世和九辛竟然全都不見了蹤影。
玄及老宅。
九辛已經醒過來很久了,和樂世所想一樣,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九辛拎着裙子踮着腳就往外跑,被院子裡的樂世看見,叫住:“九九,去哪兒?”
九辛最近不知道爲什麼很喜歡往外跑,而且總是很早出去很晚回來。
九辛無奈的蹭回來,突然眼睛一亮,拉着樂世的袖子,很期待道:“師父,你找個媒婆,幫我去跟書院的那個張秀才提親唄。”
樂世愣了愣:“你看上了他?”
九辛連連點頭,搖着樂世的胳膊:“師父,去啦。”隨即疑狐的又道,“還是……我親自上門比較有誠意呢?”
看着九辛喜滋滋的盤算着怎麼把張秀才娶進門,樂世在心裡苦笑:是了,就算她什麼都忘記了又怎麼樣,誰能保證她一定會愛上自己而不是別人。
“九九,別忘了,你是妖。”樂世淡淡道。
九辛立刻泄了氣,卻還是沒死心的嘟囔:“也許他不在乎呢……”
儘管如此,九辛還是喜歡跑出去去偷偷的看張秀才。樂世不管,他也管不了。九辛已經什麼都不記得,猶如當初他把她帶回家的時候一樣——一張白紙一般。只不過這一次,她有感情,而且,還喜歡上別人。
相對於九辛,被她纏着的張秀才真是有苦說不出,樂世武力脅迫他不許打九辛的主意,九辛又成天跑來糾纏。對她冷淡,九辛委屈;對她熱情,樂世就找麻煩,真是兩頭受氣裡外不是人。
終於,可憐的張秀才終於受不了,對九辛攤牌叫她別再纏着自己,不然她那個師父真的會弄死他的。
樂世每天像個小棄婦一樣哀怨的呆在家裡侍弄花花草草,很難得看見九辛這麼早就回來,不禁面露喜色,剛剛放下水舀要開口,就見九辛一臉的怒火:“師父,你是不是威脅秀才去了?!”
樂世點頭。
“你……”九辛氣的話都說不出來,直接下手揪花、用腳踩草。可惜啊,花花草草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有些花是長刺的。九辛毫無防備的一擼,手上登時被刮開幾條小小的傷口。九辛疼得一縮手。樂世只是淡淡的看着,不說話也沒動作,沒任何關心的意圖。九辛更生氣,卻不敢再徒手去抓,搶了樂世手裡的水舀繼續砸,順帶踢翻了一旁的水桶。
一片狼藉之後,九辛也鬧不動了,把水舀隨手一扔,掐腰瞪着樂世,似乎是想聽他的解釋。
樂世淡淡的,什麼也沒說,彎身撿起水舀放進水桶裡,緩緩的拎起來走了。獨剩九辛站在這滿是殘花敗柳的院子裡,好似犯錯的是她——不是她在跟樂世發脾氣,而是她惹急了樂世被師父丟在這裡。
九辛一時間也忘了氣:什麼嘛,明明該生氣的是她,他這算什麼。九辛正望天鬱悶,就見一個人恍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路過,還衝她打了聲招呼:“嘿,小九,拜拜,回頭找你。”
九辛莫名其妙的眨眨眼:誰啊?
那人徑直去了樂世房間的方向,九辛心裡好奇,也跟了過去,只見那人很熟絡的推門而入,對樂世道:“你真會找地方。”
九辛躡手躡腳的溜到窗戶底下,豎起耳朵偷聽,裡面卻再沒了聲音,九辛拉拉自己的耳朵,心想不是挑這個時候壞了吧?就有人在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九辛聳了聳肩膀:“別鬧。”就聽背後那人無奈的咳了一聲,忙反應過來回頭去看,尷尬起來:“師父……啊。早啊。”
“不早了,下午了。”樂世淡淡道。
“哦……”九辛更尷尬,“那下午好。”
來人推開窗戶,腦袋探出來戲謔的衝九辛道:“喲,小九,還活蹦亂跳呢啊,當初還以爲你死定了……”
話未說完,樂世按着他的腦袋硬把他塞回去,死死的關上窗戶。然後對九辛冷冷道:“回你的房間去。”
九辛猶豫着不想走,站起身來指着窗戶道:“這個人是誰啊,爲什麼好像認識我?”
“我的朋友認識你有什麼奇怪。”樂世推她快走。
樂世居然還會有這麼着急的時候,九辛不禁覺得好玩,八爪魚似的纏住樂世更不走了:“師父你還有朋友?你門都不出還會有朋友?我要看這是何方神聖。”然後猛地甩開樂世就要闖門而入,轉眼被樂世扯住。
“回你房間去!”樂世厲聲呵斥。
嚇得九辛渾身一抖,可憐巴巴的看着樂世,乖了:“師父,你生氣啦?”
樂世又恢復了一張淡定臉,淡淡的一個字:“走。”
九辛垂頭喪氣,只得聽話的——走。剛跨出一步,房裡那人好像踹端了什麼東西,破門而出:“樂世你個不厚道的,小九瞅瞅我這個師叔怎麼了,你那頭不讓她進,這頭還給我鎖房裡,弄得跟棒打鴛鴦似的,你最近是不看《鶯鶯傳》了,那麼大個腦袋都缺心眼了。”
這人,多明顯,是蛇十二。
九辛新奇的張大眼:敢這麼跟樂世說話的,她從記事起就沒見過一個。跑過去拉住蛇十二的胳膊:“師父,我要把他娶回家!”
樂世無奈的嘆了口氣。蛇十二差點兒喜極而泣了,抱着九辛吃豆腐:“小九啊小九,我終於翻身了我……你終於目光如炬的看上我了。”
樂世輕描淡寫的把九辛拉出來,對蛇十二笑道:“你可以走了。”
蛇十二伸手去夠九辛,被樂世毫不客氣的拍點,揉着手道:“沒你這樣的,咱倆是兩情相悅,不帶棒打鴛鴦的。”說着招呼九辛,“來,快來,咱倆私奔去。”
九辛覺得好玩,露出想往的神情,不小心餘光瞟見笑得很詭異的樂世,硬生生的沒敢動,怕怕的垂下頭。
蛇十二開始埋怨樂世:“你看你把小九嚇的。”又招呼九辛,“來,師叔罩着你呢,快來,乖。”
樂世輕輕一推九辛:“回你房間去。”
九辛很捨不得的看了兩眼蛇十二,到底還是怕師父,悻悻的一步一蹭的離開。
看着九辛走開,樂世纔對蛇十二冷笑道:“怎麼,你覺得這麼做有趣嗎?”
蛇十二尷尬的咳了一聲:“你看你,還不是沒娶她,真不如嫁給我了。”
“你?”樂世擡頭仰望着蔚藍的天空,笑道,“神仙不是不被允許動情了嗎。”
蛇十二一臉的鬱悶:“還不都是你鬧的,偷摸把小九拐走了,弄得闢華非當你倆私奔,一抽風定了這麼個新規定,那羣長老也是,都老糊塗了,還支持。”說罷,暗自垂淚,“你好了,帶着小九跑了當妖怪去,愛咋咋地沒人管了,害我們整整一界的人。”
樂世自嘲的笑笑:上仙啊,想當初費盡心機纔得到的地位,現在對他來說算什麼,笑柄嗎?
他帶走九辛的那一刻就知道以闢華的身份,他日後在仙界不會再有安身之地。沒有後悔,只是驚訝,區區一個傻狐狸,竟然敵得過他爲之甚至可以不擇手段的目的,而且是輕而易舉擊得粉碎。劫難,當真是劫難,還是在劫難逃。
“哦,對了。”蛇十二突然想起來,“鳳蕭大婚你們倆溜了,鳳蕭叫我來管你們要該給的那份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