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髮男子眼中寒光閃閃,扣住白梅脖子的大手陡然一緊,本欲掐斷她的脖子,卻在對上白梅那彷彿看到跳樑小醜一般噁心、冰冷、嘲笑的眼神時,眉頭緊皺,猛的鬆手一把將她推開。
白梅踉蹌幾下,跌坐在地,白皙的下頜上,纖細的脖子上,清晰的出現幾個紅色的手指印。
手撫着脖子咳嗽,奮力的呼吸着空氣,喉嚨乾渴、疼痛得要冒出火來,白梅斜瞄着紅髮男子,沙啞着嗓子輕輕低笑:“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是不是讓你很有成就感?”
“若不是莫忘替你求情,你以爲我會饒過你?”紅髮男子如刀似的目光射在白梅身上,赤色長袖一甩,激起一陣勁風捲向白梅,颳得她臉頰生疼,口中被灌入空氣,又是一陣咳嗽連連,上氣不接下氣。
“哎呀,哎呀!采苓你怎麼就不能乖一點呢?總是自討苦吃!惹怒了主君,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哦!”伴隨着一縷清香,一個綿軟婉轉的清麗男聲傳來,門口珠簾輕響,片片藍色花瓣翩翩飛舞旋轉着飄進房內,隨即,一身華麗藍色長袍的風莫忘施施然飄了進來……
“風!莫!忘!”一見來人,白梅就咬牙切齒,嘶吼出聲。這個纔是罪魁禍首,若不是他莫名其妙的把自己迷暈弄到這鬼地方,她又怎會受這種委屈?
風莫忘朝白梅眨了下眼,面向紅衣男子恭敬的彎腰施禮,無比忠誠的垂眼問候:“風莫忘參見主君!”
紅衣男子隨意的揮揮手:“免禮!”
“真是難得,主君居然拋下美豔無雙的魔後曲尊來見采苓!她可還是待罪之身,當不起主君的親自面見。”風莫忘一站直身體,又笑得沒心沒肺,話語間還多有調侃之意。
“的確難得,堂堂魔界軍師鬼族之王居然會這麼緊張一個曾經丟棄的女人!怎麼?莫忘,這麼急匆匆的趕來,是怕本皇對這個女人不利嗎?”赤衣紅髮男子——魔界之皇蒼絳墨,對於風莫忘的言語失禮之處也不怪罪,只是哈哈笑出聲,順着他的話反調侃回去:“你儘管放心,本皇答應你的事情不會改變主意的,怎麼說,她也是吾從小疼愛到大的‘妹妹’啊!”
“女人嘛!是用來疼的,采苓是莫忘的未婚妻子,莫忘肯定要對她多加疼愛才是,就如主君對待魔後那般!呵呵!”風莫忘順着魔皇的話恭敬道。然後,又轉身,微微曲身的俯視着狼狽不堪的白梅,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采苓果然不簡單,三天的藥量,你兩天就清醒過來了!”
白梅恨恨的瞪着風莫忘,強忍着嗓子的疼痛怒道:“風莫忘,你卑鄙,竟然下迷魂藥。”
一陣香風飄過,眨眼間,軟到在地的白梅被風莫忘扶起半摟在懷中,低低的笑聲徘徊在她耳邊,呼出的熱氣吹在白梅的耳後,激得她汗毛豎起,冒起小疙瘩無數:“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不是嗎?”
“強詞奪理,雪痕呢?巧姐呢?毛球呢?你把他們怎麼樣了?”白梅手腳無力,一時半會掙脫不出風莫忘的懷抱,只得強忍住心頭不快放任身體倚在他的胸膛上。
“他們啊?對於存在的潛在危險,你猜我會怎麼做?”風莫忘手中冰涼的花朵觸碰到白梅的臉上,緩緩遊移,輕柔的話語中充滿着無邊的危險。
“你殺了他們?風莫忘,你好狠毒……”不安從心頭炸開,白梅腦子一蒙,她毫不懷疑風莫忘能做出殺人滅口那樣藏絕人寰、喪盡天良的事來,他是個變態,沒什麼不敢做的!
“我不敢嗎?”風莫忘呵呵笑,笑得格外冰冷、陰森、讓白梅毛骨悚然,他的語調愈加柔和危險:“要殺掉她們有何難?”
風莫忘的話讓白梅心中一緊,護短的好姐妹巧姐,單純可愛的雪痕,世故聰明的毛球……他們,他們因爲她都不在了嗎?白梅咬着下脣強忍着內心的悲痛,淚花兒在眼眶中打轉,喉中一股甜意上涌,她咬緊牙關生生把那股甜腥嚥下去……
使盡全身力氣推開風莫忘一直環繞在她腰上的左手,緩緩退出他的懷抱,白梅扶住一旁的桌子站穩,黑白分明的美目狠狠瞪向風莫忘,眼中射出殺人般恨意綿綿的眼刀子,嘶啞得刺耳、難聽的嗓音怒吼出聲:“風莫忘!你好狠毒!我遲早殺了你!我殺了你,爲他們報仇!”
“我等着!等着你能殺死我的那一天!”風莫忘毫不在意的咧嘴笑,花枝招搖,花瓣飛揚,香氣瀰漫,幽藍的眼神中充滿了戲謔:“不過,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殺了他們了?”
白梅的眼睛一亮:“他們沒事?”
“哼,暫時被他們逃了,不過,要抓住他們,也是很容易的,所以他們以後有沒有事,還要看你的表現了!”風莫忘緩緩走近白梅,藍玫瑰拂過白梅的臉頰:“如果你以後能乖乖的,讓我滿意了,一切都好說。風莫忘需要的是一個識大體的未婚妻。”
“……”白梅瞪,有點頭疼的揉了揉額頭:“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們纔信?我是白梅,蒼采苓與我無關,你可別把當蒼采苓圈養着……”
“哼!頂着這張臉,你以爲改個名字就能抹滅以前的一切?”一聲慍怒的冷哼之後,魔皇冰冷的聲音打斷白梅的話。
白梅轉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那紅毛竟舒舒服服的靠坐在窗邊的軟榻上,見白梅望過去,他給了她一個嫌惡、不悅的臉色。
很好,你不喜歡我,我更不待見你!白梅皺眉,立刻轉過頭去,討厭的人,看多了免得爛掉我的眼睛。
“爲了他們,我什麼都可以妥協,但我絕不會拿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去當兒戲!我相信,我的朋友也不希望我那麼做。”白梅強忍着身體的不適,幹着嗓子,身影刺耳、嘶啞:“除了這張臉,你們有看出我跟你們那位蒼采苓有一絲絲相像的地方嗎?”白梅覺得,跟他們兜圈子,只會累了自己,對這種高高在上、自我過頭、自信心過剩、高傲大男人主義的人,只能把話說白了,越直白越好,不然,人家,又以爲她耍什麼手段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了!
白梅悄悄的靠在桌子上,減少雙腿的壓力,輕咳了咳,又舔舔乾燥的嘴脣,雙眼坦然直視風莫忘的藍眼:“我明白的告訴你們,我說失憶,不是開玩笑,不是跟你們玩遊戲,更不是欲擒故縱,我是真的不記得你們,不記得以前發生過的事,我沒有一絲絲的想跟你們任何一個人扯上關係,不論你們以前是我的什麼人,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對於現在的白梅來說,我只想努力的活着,過平平凡凡、安安穩穩的小日子,不怕你生氣,風莫忘,你這樣的,還真不是我的那盤菜,我喜歡的是能給我安全感的男人……”
白梅輕咳一聲,緩緩笑了笑,明亮清澈的眼睛裡波光盪漾,她回頭看向面色深沉、不怒自威的魔皇:“至於你,我是不知道我以前跟你有什麼過節,我也不想知道,不過,既然已經弄死我一次了,有什麼深仇大恨也該了了吧?既然兩看相厭,何不讓我離開呢?呼……說這麼多,我更渴了!”
“說到底,你就是想離開?嗯?”風莫忘一貫的笑容不見,半張面具下的半張臉,陰沉得可怕,周身被陰鬱氣息覆蓋:“你能去哪裡?找那個傻子?哼,實驗失敗品,本該被銷燬,那樣的人難道就能帶給你所謂的安全感?”
白梅一愣,風莫忘誤會她喜歡雪痕了?隨即一想,也好,將錯就錯,只要讓他明白,她喜歡的不是他就好了。
“雪痕有哪裡不好?純真、可愛、乖巧、聽話,事事以我爲中心,本領也強大,又不花心,簡直是打着燈籠都挑不着的絕世好男人。而且,他不會欺負我,不會傷害我,不會算計我,更不會令我傷心、難過,如果這樣的男人,還不能給女人安全感,那天下就沒有好男人啦!”
“……無論你怎麼說,都改變不了你是我風莫忘的未婚妻這一事實!”風莫忘臉黑得跟鍋底一樣,抿嘴冷哼一聲。
“你倒是變得相當牙尖嘴利。”魔皇也在一旁沉聲喝道:“不管你是失憶還是做戲,既然,既然還活着,你就是魔界的公主,鬼族之王風莫忘的未婚妻子,鬼族未來的王后。”
“……”白梅怒,氣得滿臉通紅,喘着粗氣,雙眼都瞪圓了。說半天,這倆油鹽不進,白說了,浪費她僅存的口水。
不管她認不認,強權下面沒她說話做主的份。
啊,口好乾,嗓子好痛,肚子好餓!白梅瞄瞄這個,又瞅瞅那個,看他們那一臉堅決、沒二話好說的樣子,決定暫時鳴金收兵,先把飢飽問題解決再說。她還要留着命與巧姐、雪痕他們勝利會師呢,可不能自己氣死、渴死、餓死在這了。
“算了,先不跟你們爭了!”白梅揮揮手,啞着嗓子手軟腳軟的踉蹌到風莫忘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惡狠狠道:“不是認定了我是你未婚妻嗎?嗯?有你這麼對未婚妻的嗎?就這麼把我關在房裡,別說送飯,連口水都不給!你是想困死我?還是餓死我?用得着這麼麻煩嗎?直接給一刀不更痛快?”
然後,她又回頭瞪向天皇老子一樣張狂的靠做在軟榻上的魔皇:“或者,你也可以像上次一樣,一把掐死我!一了百了!”
“我以爲你明天才會清醒!”風莫忘非常無辜的咧嘴笑:“沒茶水?不可能啊,我還特地養了花呢!啊,可能是這房子太久沒人住,所以侍從們就沒有在房裡準備茶水。”
“你是想讓我跟那支花一樣,渴了就喝口養花的水吧?”白梅白眼。
“……噗!”坐着的魔皇忽然大笑出聲:“我說你抱着花瓶幹嘛?”
“笑什麼笑!笑掉你牙齒。”白梅更怒,眼淚嘩啦準備喝花瓶裡的水那出糗的樣子被他看到了,真丟面子。
“呵呵!”風莫忘也輕笑出聲,捏着花枝的手順勢就搭到了白梅的腰上,藍眼中滿是趣味:“你不知道自己出門叫人?”
白梅更怒:“你們把門鎖着,把我關在裡面,讓我怎麼出去?”要是能出去,她早溜了,還會等在這裡受他們鉗制被他們氣?
“有鎖嗎?”風莫忘往向魔皇:“主君,你進來的時候……”
“門沒鎖,只是隨意的帶上了!”魔皇臉上的笑意還未完全褪去,紅色的眸子在軟軟靠在風莫忘胸前的白梅臉上打轉。他忽然發現,這個刁蠻的‘妹妹’,死而復生,在外面吃了兩年苦回來之後,倒是性情大變,沒那麼令人討厭了。
“不可能!不然就是你們施了禁制在門上,不然我怎麼打不開門?”白梅堅決不相信他們的話,她可沒忘記自己在那門上又推又踹的折騰了多久。
風莫忘嘆息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好笑、調侃:“采苓,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對於沒一點本事的你,我用得着浪費我寶貴的法力嗎?”
“哈!”魔皇配合的發出一聲怪笑,十足的輕蔑。
“……”白梅恨恨的瞪了兩人一眼,拖着沉重的腳步衝出小閨房,直蹦外屋的大門……
一手握住門把,先推,門紋絲不動;再拉,依然不動;剛準備擡腳踹,想想門不知道痛,痛的還是自己,又把腳收了回來……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白梅猛的一轉身,恨恨的瞪向兩個笑得哈寶一樣欠揍的混蛋。
“哈!”魔皇甩甩長袖,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采苓,這門……”風莫忘嘴角翹得高高的,笑聲溢出,他揚揚手裡的玫瑰花,做了一個左右移的手勢:“這門既不是往外推,也不是往裡拉,而是左右移的……呵呵,你忘了,這還是你堅決要建成這樣的!呵呵……”
“……”白梅握着門把往右一使力,果然,很輕易的就把門打開了……
白梅忽然一下傻眼了,清爽的風迎面撲來,她看着門外的大好風景,半天沒回過神,她就因爲這小小的一個往右使力,就浪費了整整一天時間,差點餓死、渴死在屋裡?失掉了最好的逃走時機?
背後,傳來兩個男人明顯的取笑聲,白梅又氣又羞又渴又餓,不甘的吼出一聲:“太陽哦!”話音未落,就一把栽倒在地,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