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還活着,能否讓我再見她一面?”
毒老頭眼中盡是不安,又怕卻又期待。
唐楓沉默半晌,見他不再反悔,便答應了下來,毒老頭也答應配合他們找到這帕子的主人。
唐梟梟醒後,不等她問許驍年爲何昏迷不醒,唐楓便讓下屬揹着許驍年並帶着她和昭樂一道離開了這山坳。
見他們出來了,守在外面的許驍年的下屬忙迎了上來。
“將軍這是怎麼了?”
昭樂解釋道:“中了毒,不過已經服了解藥了,應該很快就會好的。”
其實說出這話,也是因爲死馬當活馬醫,這山坳裡的毒老頭和藥老頭到底是不是好人,他們也無從知曉。
但至少,那二人在救人之時,並不知情他們的身份。
爲了快些趕路,下屬輪流揹着許驍年走在林中。
唐楓猶豫再三,提出由自己將許驍年帶回桃源村,等能行動自如了讓他自己回城,起先下屬並不答應,昭樂出面,這才解決。
“還疼嗎?”
回去的路上,昭樂一邊攙扶着唐梟梟一邊擔心地問道,她搖了搖頭,看着揹着許驍年往前走的唐楓,苦笑了下,這可真是弱的弱、殘的殘。
剛纔從那幾個下屬口中聽說,此前見到除了他們之外的“外人”出來,其中就有一個女人,四十來歲,樣子像是有錢人家的女主事或是女管家,難不成此人就是將自己丟在那毒物窟裡的元兇?
唐梟梟將身上的衣服扯了扯,想把傷口遮一遮,以免又要被爹孃他們擔心。
正在忙活的唐忠夫婦,一聽村口突然熱鬧了起來,循聲望去。
“他們回來了!”
昭凌率先跑上前去,唐忠夫婦忙放下手裡的活也跟了去。
見唐梟梟那臉色不太好的樣子,苗月牙那叫一個心疼,連忙把她扶回屋裡去了。
唐忠看着這幾個孩子狼狽不堪的樣子,實在是於心不忍,看來自己是時候出手幫幫他們了。
“皇姐,許將軍這是怎麼了?”昭凌小聲問道。
昭樂邊走邊將此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聽完他直呼驚險。
“你要是再說漏嘴,這以後所有事我都不會告訴你了,梟梟她不想讓家裡人擔心。”
昭凌豎起三指點了點頭,隨着他們一起進了唐楓的屋裡,看着他們將許驍年安頓好。
隨後唐忠夫婦將他們聚集到了一起,詢問來龍去脈。
唐梟梟最終還是沒能藏住那被蛇咬傷的事,但就憑藉眼下這些線索,她心裡已經有了目標。
得知唐楓一定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那毒物窟後,皇后稍稍鬆了口氣。
“沒被發覺吧?”
“回娘娘,卑職的帕子不見了……”
剛鬆口氣的皇后猛地站了起來,激動道:“那你還不快去找!要是查到本宮頭上來了,本宮還怎麼保你?”
“是,卑職這就去。”
看着林女官匆匆出了門,她皺起了眉,生怕這一不小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唐忠正襟危坐,面對眼前這些努力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在這危機重重的世道里生存下去的孩子們,拿出了當年還在朝爲官之時的那種勁頭,耐心分析、用心輔助。
“楓兒此番順着她的道裝死即可,由梟梟女兒身出面。太子殿下暫時不得回宮,待時機成熟,老夫親自送您回宮。”接着,唐忠轉頭對昭樂道,“公主殿下有梟梟保護,大可放心,關於德妃落井,案宗我在辭官之前從大理寺那兒抄了一份。”
苗月牙轉身去往竈間,將唐忠藏於米缸裡的盒子取了出來,裡面裝着唐忠當年辭官時未解的案子,本想着就這樣留到以後老了與自己一同帶去地下,沒想到還有出來見光的一天。
“這裡,還有當時元嵩買狀元的證據。”唐忠取出壓在那案卷上的半枚玉璧。
“元嵩這狀元雖然是買的,但好在並非因此爲非作歹,在位勤勤懇懇爲國爲民,所以我和夫君便希望,他能因爲有把柄落入他人手中而警醒,並潔身自好,這纔沒能及時交給皇上……”
唐梟梟皺着眉道:“可他並非能一直如此,方院使被屈打成招一事,他也脫不了干係。”
“所以這證據,是時候用上了,”唐忠自慚形穢,“我當時也是一時心軟,這才……”
“即便您交給了父皇,您又怎能知道下一個大理寺卿就一定是個好官?”
此話從那坐在一旁一本正經的昭凌口中吐出,讓唐忠有些驚訝。
“您的爲人,我都看在眼裡,何況也未曾以此事要挾元嵩從中牟利,此事若是父皇追究起來,有我替您解圍。”
昭凌見大家都向自己投來讚許的目光,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回到德妃落井一案上來,那一張張的卷宗,還有一幅幅的圖畫,都是唐忠親手一筆筆抄落下來的。其中一個圖案引起了唐楓的注意,他一把從衆多的紙張中抽出了那一張。
“怎麼了?”
唐梟梟當時處於昏迷之中,沒能見到那帕子,而昭樂立刻反應了過來。
“這不是……”
唐楓從懷中抽出了那張帕子,攤在了桌上,衆人一驚。
唐梟梟忙從那案卷中找出了那圖的上一張唸了起來:“此花紋爲從德妃落井處倉皇逃走的人臂上所刺?”
“也就是說,這人和將梟梟丟入毒物窟的是同一人?”昭樂一驚。
她放下手中的紙緩緩說道:“我本是懷疑,但現在已經知道是誰了,只是除了這帕子之外,還得去確認一下她的手臂上到底有沒有這花紋。”
“你在家養傷,這事由我去查。”
唐楓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她去冒險,不論周圍的人怎麼勸,都勸不動他。
“那好,你要是要進宮,就必須扮成宮女,否則我沒法帶你進去。”昭樂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看看昭樂又看看唐楓。
她本以爲唐楓會礙於這個難處而放棄,沒想到他竟一口答應了下來。
由於時間緊迫,來不及等許驍年恢復,一醒過來就準備送他回京。
掀起馬車的門簾,裡面竟坐着兩個唐梟梟,許驍年以爲自己中毒太深還未緩過神來,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唐梟梟又看了看她身旁的那個略顯精壯的唐梟梟。
“哈哈哈哈……”
還未等許驍年笑完,苗月牙從身後就將他敲暈了丟進馬車。
“這孩子,敢笑我兒子,回頭再收拾你。”
臨行時,唐忠夫婦囑咐他們三人定要小心行事,遇見危險一定要知難而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簡單道別後,三人帶着許驍年一道離開桃源村,朝着京城方向去了。
“唔……”
馬車顛簸的途中,許驍年醒了過來,揉着痠痛的後頸坐了起來,長長地舒了口氣。
突然他感覺背後一陣寒意襲來,緩緩地轉過頭去,唐楓正一臉陰沉地看着他,他忙捂着嘴轉過頭去,笑得背影一抽一抽的。
唐梟梟輕輕踢了坐在地上的他,小聲道:“別笑了,再笑我把你丟下去,你自己想辦法回去。”
昭樂也看不下去了,沒好氣地說道:“笑什麼?他們倆長得那麼像,你見到梟梟怎麼不見你笑成這樣?”
許驍年偷笑了好一陣,終於停了下來。
但此時的唐梟梟並不知道許驍年是因爲自己而中的毒,受許驍年所託,誰都不曾告知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