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所以你今天來是顯擺給我看,你從我這裡動用不正當手段偷拿走的玉帶麼?”
打饕餮一進門,桃夭的視線就沒移開過饕餮的腰部,如果不是知道桃夭重視的是那條玉帶,這場景看起來還真有些……
饕餮扯扯上衣,蓋住玉帶,很紳士的笑,“貌似經常動用不正當手段的是你而不是我。”
“哦呀不管怎麼樣,玉帶還給我。”
桃夭下巴高高擡起,兩隻嘴角向下彎,很無賴的模樣,“現在就還。”
“狐妖,你可知道救回你這條命花了我多少心思?真要算起來,那顆丹藥抵得上好幾條玉帶。”
“哦呀誰逼你救我了麼?小傷而已,我自己也可以復原。”
饕餮微笑,搖頭,“狐妖啊狐妖,你還真是嘴硬。九天玄鳥的東西,是那麼容易動的了的麼?你回來時不是隻剩一口氣吊着麼,自己復原這話你也真敢說出口。”
“很難麼?這不是也偷回來了。”
桃夭嘴角斜斜挑起,玩世不恭的倨傲神態。
“所以,我才捨得用最珍貴的丹藥救你回來。”饕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偷了九天玄鳥的東西還能活着回來,狐妖,我倒是真想看看你還能做出什麼事情。”
“哦呀我做的事情不都是很平常的麼,沒什麼好看。”
桃夭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總之東西還我。”
饕餮笑眯眯地站起身,“你知道的,堅決不做虧本生意的從來不只你一人。而且,你一個狐妖要那麼多金錢做什麼?”
“個人愛好不行麼。”桃夭白眼翻得一絲黑眼珠都看不到,“路上小心點,別被雷劈了。”
“我想你忘了,饕餮是不怕雷的。”
饕餮衝我們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消失在房門後。
“嘖,真是過分的傢伙。”
桃夭兩眼看向窗外,眼中隱隱涌動着不滿,修長的手指在桌上用力地敲打出聲響。
饕餮離開後不到五分鐘,在這段時間內,我已經聽桃夭抱怨了八次一模一樣的話,耳朵都要起繭了。
我掏掏耳朵,“桃夭,能不能換句話?我聽得耳朵好癢。”
“哦呀千梔——你知道那條玉帶多有價值麼?你知道它能賣到多高的一個價格麼?你知道爲了找到它我是有多不易麼?你知道麼千梔?”
桃夭哀怨地看過來,神色悽楚,心心念唸的,全是那根碧盈盈的玉帶。
這下我後悔了,我真的不應該在桃夭抱怨的時候接話,這個錯誤的行爲直接導致我一整個下午都沐浴在桃夭的唾沫星子裡。
長相再妖孽的美男,一旦囉嗦起來也很讓人受不了。
是表叔的一通電話救了我,大概是許多年沒有見過的緣故,表叔的聲音聽起來都覺得好陌生。
電話裡說的無非就是些客套話,身體恢復了沒有,H城冷不冷,吃的好不好之類。
最後,表叔又提起讓我去那邊過年的事情,起初還有些猶豫,最後拗不過表叔的熱情就應允了,反正
之前收拾好的行李也沒有放回去。
表叔家在北方的農村,很偏遠的小村落,交通也不方便,從路口到村子有很長的一段路需要徒步走過去。
本來還擔心在去到村子的路上會不會迷路,好在一下車就看到了路口上等着的表叔。
表叔和十幾年前也沒什麼太大的不同,只是臉上的皺紋加深了許多,像是用刀子刻進去的,頭髮也花白一片。
見到我,表叔親熱的不得了,拉着我的手噓寒問暖,真正像是一個和善慈祥的長輩。
和我說了一堆話之後,表叔才注意到我身後的桃夭,表情微微一怔,“這是……?”
我心裡小小的晃了一下,該死,起初怎麼就沒想到桃夭的問題呢,不管桃夭真實的身份是狐狸還是狗,在人們的眼裡他就是個活生生的男人,還是個好看到讓男人都忍不住流口水的男人。
這下可好,要怎麼跟表叔解釋呢?
說是朋友,有哪個朋友會好到撇開家人陪着自己去一個兔子都不排泄的地方過年?表叔就算再實心眼都不會相信。
“這是……”
我臉上堆出一張乾巴巴的笑臉,打算硬着頭皮說是朋友,結果桃夭手臂一伸攬住我,嘴巴咧得很大,“表叔您好,我是千梔的未婚夫。”
啪嚓一聲,裝着禮品的袋子掉在地上的同時,我的下巴也跟着掉下來。
“怎麼了千梔,下巴不舒服麼?”
桃夭突然就擺出一副溫柔好男人的樣子,嚇得雞皮疙瘩們一擁而上佔據了我全身的皮膚。
這傢伙什麼時候變成未婚夫的?!
我斜斜地瞪着桃夭,桃夭把腦袋擰到一旁,裝看不見。
“哦——千梔訂婚啦?”
表叔詫異地看看桃夭,隨即堆出滿臉熱情洋溢的笑,“挺好的小夥子,千梔你眼光不錯啊,等結婚時表叔送份大禮給你。”
對着表叔,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擠出來的笑臉,表叔很熱情地提過大部分行李,快走兩步給我們帶路,邊走着邊回頭聊幾句。
這一路走得有些憋悶,一開始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走了快幾十米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表叔看向桃夭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勁。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明明很討厭,卻還要硬裝出熱情來,這種態度讓人很不舒服,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表叔家還是老樣子,典型的北方農村院落,院子很大,一羣五顏六色的雞咕咕叫着跑來跑去。
表嬸正在準備午飯,兩手溼淋淋的,通紅的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拽過我的手就不肯鬆開,眼神裡滿是慈愛。
但聽表叔介紹過桃夭後,表嬸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瞬間的愣怔,看向桃夭的眼神和表叔分毫不差,那種眼神令人覺得很陌生。
桃夭卻像完全意識不到二人眼神裡的怪異,笑容格外純良,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笑得一臉人模狗樣。
表嬸端了乾果茶水出來,開始寵溺地埋怨,“小晨那孩子一大早就出去了,這荒郊野嶺的也不知道能去哪,都這會
了還不回來。”
小晨?我一愣,隨即纔想起來蘇晨這個人。
嚴格來說,蘇晨表哥的臉早已經在記憶裡模糊成一團,只記得他生了雙分外好看的眼睛,睫毛又長又彎,笑起來像女孩子一樣溫柔。
小時候我屬於特別不招人待見那種倒黴孩子,同齡的小孩子異常默契地都以欺負我爲樂,剛剛認識的也不例外。
可只要蘇晨在我身邊,村裡的孩子就不敢做得太過分,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每一次被人家欺負時,蘇晨總是拼了命保護着我。
表嬸呵呵笑起來,眼角的皺紋一道道擠在一起,“千梔你已經忘了吧,小時候蘇晨總喜歡揹着你,在院子走來走去,大夏天的,累得滿頭汗也揹着,你一笑他就跟着笑。”
“有嗎?我還真是不記得了……”
我也笑,臉上微微有些燙,記憶深處,似乎是有個男孩子,滿頭大汗地揹着我,臉上還帶着幸福的微笑。
“也是,那個時候你們多小啊,小晨揹着你走來走去,我們就開玩笑說你是小晨的小媳婦。”表嬸攏攏頭髮,笑容裡滿滿的都是寵溺,“那時候啊,我們問你願不願意當小晨的小媳婦,你多小啊,不懂事,就知道咯咯笑。小晨臊的滿臉通紅,扔下你就跑得遠遠的,可第二天還是會讓你玩騎大馬……”
似乎人一旦過了中年,話就變得多起來,而且格外喜歡回憶。
於是在這整整一個半小時裡,我和桃夭根本就是充當了一次聽衆,雖然很想打瞌睡,可又不得不強打精神聽表嬸興高采烈地述說回憶錄。
中午時,表嬸終於戀戀不捨地離開沙發去做飯,我提議出去走走,桃夭卻說腿痠走不動,我一個人出去,正好樂得清靜。
冬天的村子應該是寂靜的,地裡沒有農活,天氣又冷,家家戶戶幾乎都是閉門不出。
本以爲出門以後不會碰見任何人,誰知剛走出表叔家院子,一個穿着黑色舊式棉襖的老太太邁着極快的小碎步向我走過來。
老太太神神秘秘地招招手讓我過去,聲音壓得很低,一靠近她,樟腦丸的氣味就撲面而來。
“你從他們家出來的?”
這問話有些沒頭沒腦,我一時有些發懵,我說我是他們家遠方表親,要在這裡小住一段時間。
“親戚啊……”老太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我半天,“這麼多年我怎麼從來沒見過蘇家有什麼親戚來?”
我更懵了,莫非這老太太是村裡的治安委員,見了陌生人就得先盤查一番?
我又解釋說是好多年沒見面的遠親,老太太長長的哦了一聲。
“你就沒覺得這家子人不對勁?”老太太嘖了幾聲,“住這裡,小心點好,這家人可怪着呢……”
見我沒什麼反應,老太太又問,“我是好心多句嘴,反正,小心點好。”
從頭到尾老太太說的話都有些莫名其妙,我壓根沒往心裡去,看這老太太的年齡少說也是八十幾歲高齡,這個年紀的老人一般都會有不同程度的腦萎縮,搞不好認錯人了也說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