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他是在害怕什麼?怕其實顧筱薇始終佔據着謝城靖心裡的一席之地,怕謝城靖一直以來都忘不掉顧筱薇……亦或是怕謝城靖會毅然拋下這一切去尋找顧筱薇?
僅僅只是這樣想都能讓俞澤風感到一陣後怕,那麼若是成真了呢?
大概俞澤風就會想要衝動地殺人了——爲了避免真的發生這種荒誕至極的事情,俞澤風開始在心裡暗自祈禱着謝城靖不要輕舉妄動。
“請入座。”
縱然猶豫片刻,謝城靖最後卻還是允許顧長青和俞澤風入座了,這就等於成爲他們也是在場被邀請來的賓客之一。
而這樣做無疑像是打顧顏柒的臉——她實在搞不懂謝城靖爲何突然要這樣?難道他會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嗎?這讓在場的其他人怎樣看待她?
大家都會暗自笑話她的,難道謝城靖也能毫不在乎嗎?
……不管怎樣,婚禮還是要繼續。
司儀開啓一貫的腔調:“顧顏柒小姐,您願意嫁給面前這位英俊帥氣的男人,成爲他的妻子嗎?不論貧窮富貴還是生老病死,你都會願意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不離不棄嗎?”
“我願意。”
顧顏柒的聲音羞澀而又堅定,一雙眼睛滿是緊張又期待地注視着謝城靖,甚至連顧長青和俞澤風的存在也都不在意了。
而謝城靖始終一言不發,臉色逐漸變得陰沉起來。
這和顧顏柒想象的相差甚遠——不對,不對,不對……謝城靖怎麼可以露出這種表情?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阿靖,笑一笑嘛。”
顧顏柒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了拉謝城靖的衣袖。謝城靖卻依舊是沉默地看着她,臉色也並不緩和多少。
漸漸的,顧顏柒感到深深的恐懼。
恰好這時候司儀又轉過頭來詢問謝城靖:“謝城靖先生,你願意娶面前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爲妻,不論貧窮富貴還是生老病死,你會願意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不離不棄嗎?”
說完,司儀順手將話筒遞到謝城靖面前。
大概過了兩三秒鐘,謝城靖終是伸手接過話筒,同時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顧顏柒,彷彿想要通過眼神來向她傳遞什麼信息一樣。
恐懼猶如浪潮般不斷席捲而來,顧顏柒只覺得自己彷彿要被恐懼淹沒了。
怎麼辦,誰來救她?
“不要……”
顧顏柒緩緩地搖着頭,眼神中逐漸透露出名爲絕望的情緒。
可是謝城靖根本沒再看她一眼,而是手握話筒直直地注視着顧長青和俞澤風:“我宣佈這場婚禮取消了,很抱歉讓所有人白跑一趟。”
話音未落,周圍頓時開始騷動起來,連同顧長青和俞澤風也是萬萬沒想到——原本依照他們商量好的計劃,應該是在婚禮進行到最高潮的部分再叫謝城靖和顧顏柒難堪的。
結果謝城靖居然只用一句話就將全部計劃都打亂了。
這叫他們怎麼辦?
“走麼?”
“不,我要和謝城靖當面對質。”
“雖然和我們先前設想的有很大出入,但是毫無疑問的這場婚禮已經被完全毀了。總歸是和我們要達成的目的一致,該滿意了吧?”
“這句話應該是問我妹妹。”
只有顧筱薇親口說出滿意兩個字,顧長青纔有可能轉身離去,否則他是絕對不會離開這裡半步的。
見狀,俞澤風也就不再勸他了。
而現場更是亂成一鍋粥:
“怎麼好端端的就要宣佈取消婚禮了呢?這不把我們都當猴兒耍麼?就算謝家再怎樣有權有勢,也不該這樣玩弄我們吧?”
“唉,這不就是謝家一貫的作風嘛?習慣就好,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說得輕鬆,實際上在場的哪個人心裡肯服氣?謝總這招使得出其不意是真的,可也實在不高明,怎麼着他也得顧全自己的顏面哪。”
“要我說,顧家小姐纔可憐呢,好好的一個人就被這樣愚弄了,怕是這輩子都過不去這道坎兒。”
……
衆人七嘴八舌的,饒是半天也沒個結果。
最後還得靠謝城靖來穩住局面:“改天我定當給所有人一個交待,只是現在請諸位先回吧。”
就這麼用一句話打發了?
衆人心裡都不太樂意,奈何誰都不敢站出來說句話,所以最後只能聽從謝城靖的安排。
漸漸的,人們走散了。
原本熱鬧非凡的婚禮現場瞬間就變得冷冷清清,也就只剩顧長青和俞澤風還留在原地不動。
“阿靖,你——”
顧顏柒幾乎快聽不見自己發出的聲音,而她的眼神又是那麼空洞和無神,彷彿丟了魂魄。
“抱歉。”
謝城靖轉而向顧顏柒道歉。
而顧顏柒要的是一句道歉嗎?不,她要屬於自己的婚禮,她要成爲謝城靖的女人!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冷不丁的,顧顏柒突然發出陣陣嘶吼的聲音,彷彿發瘋一樣。
謝城靖只是眼含愧疚地看着她,又是任憑她不斷將拳頭砸在自己身上,一下又一下的……
直到顧顏柒打得沒力氣了,也不見謝城靖有皺過一次眉頭。
而當顧長青走上前來說:“姓謝的,我們單獨談談吧。”謝城靖的眉頭這才皺起來。見狀,顧顏柒更是心灰意冷。
哪怕是她見到謝城靖和顧長青一塊兒走了,她也是坐在輪椅上絲毫未動,甚至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陪在她身邊的大概只有俞澤風。
俞澤風:“聽說過因果報應嗎?看,這就是你的報應。”
顧顏柒:“……我從不信報應。”
俞澤風:“死性不改。”
顧顏柒:“哈哈,你又比我好到哪兒去?等着瞧吧,有你痛不欲生的時候。”
說罷,顧顏柒竟是硬從輪椅上站起來,偏偏雙腿根本沒勁兒,只一會便開始打顫兒。可她偏不肯再去坐輪椅,寧願一個人咬着嘴脣硬挺也要挺過去。
可是現實往往殘酷至極。
沒過一會兒,顧顏柒便就摔倒在地,本是代表幸福的婚紗現如今成爲她的累贅。可任憑婚紗再怎樣礙事兒,顧顏柒也還是捨不得毀掉它。
就像她的執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