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下班,公司的人陸陸續續都走散了。
唯獨謝城靖還伏在辦公桌前,桌上的燈始終亮着,這人彷彿永遠不知疲倦的樣子。見狀,助理馬上泡了咖啡端進去:“謝總,您注意身體。”
謝城靖置若罔聞,唯有鋼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無奈,助理只得離開。
而等到空無一人時,謝城靖卻突然將鋼筆重重地砸在地上,鋼筆頃刻被摔得粉碎,墨水則飛濺得到處都是,地上一片狼藉。
對此,謝城靖視而不見。
轉過頭,他一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從高處俯視着萬家燈火——每一盞燈都代表一個家庭,每一盞燈都爲一個人而點亮。
那麼,誰會爲謝城靖點亮一盞燈呢?
呵,大概誰也不會爲他點亮一盞燈的。
夜色深沉。
謝城靖卻感到自己無家可歸一樣,他只能茫然又豔羨地看着似乎近在咫尺的萬家燈火,憑空想象着會有那麼一個人爲他點亮一盞燈……
大概過了半小時,謝城靖終於離開公司。
而他的目的地居然是夜總會——一個彷彿讓人可以永遠忘記煩惱的地方。
“帥哥,喝一杯麼?”
剛進去,謝城靖就被一個扭着水蛇般柔軟腰肢的女人給盯上了。女人的眼睛格外細長又上挑,此刻正像狩獵的野獸一樣發出興奮的光芒。
謝城靖並未拒絕這樣直白的邀約,他果斷將酒一飲而盡。而當女人試圖挽住他胳膊的時候,謝城靖卻隱有發怒的跡象:“離我遠點兒!”
女人先是愣住,繼而綻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帥哥,欲擒故縱這招我見過太多次了,咱們要不玩點新鮮的花樣?我叫幾個姐妹過來一起玩呀。”
謝城靖卻理都不理,徑直的一個人前往吧檯。
女人不甘地緊隨其後。
另一邊。
許藍沁卻打算這幾天就從顧筱薇的房子裡搬出去,原因是她擔心那對渣男女又會厚臉皮地跑回她的房子裡心安理得地住下來,而她又不好意思長時間佔住顧筱薇的房子,所以她纔會決定搬出去。
而她卻不敢貿然將這個決定告知顧筱薇,唯恐顧筱薇會想把她殺了……
因此,許藍沁只好得先斬後奏,等到一切差不多安頓好了纔打電話通知顧筱薇:“筱薇,我搬回自己的房子裡了,你有空記得過來玩哦。”
話音剛落,顧筱薇便立刻懟她說:“許藍沁,你的腦子被門擠了?咱倆認識多少時間?和親姐妹不就差一層血緣關係嗎?你至於跟我還玩先斬後奏?”這樣真的太突然了,她根本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許藍沁被懟得頭上冒汗,遂忙不迭地認錯說:“對不起,我錯了嘛……那個我也是被逼無奈,誰讓你肯定不會答應我搬出去的?再說我是那種死乞白賴的人嘛?天天吃你的喝你的,我臉皮有那麼厚嗎?”
顧筱薇直接被氣笑了:“少給我耍嘴皮子。”
半晌,她的聲音忽又變得低沉,“……真的決定要搬出去嗎?”
一聽這個聲音,許藍沁幾乎就後悔搬出去了,可是理智卻讓她必須戰勝情感:“是啊,我決定了。不過以後我們還會常見面的嘛,只是你一個人也要記得照顧好自己,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哦。”
顧筱薇的臉上勉強擠出笑容:“你也是。”
之後,她們不捨地掛斷電話。
許藍沁飛快地跑去打開窗戶,任憑微風陣陣吹拂在臉上。逐漸她感到臉上淚溼一片,想着興許是眼睛裡進沙子了;顧筱薇則披着薄毯呆呆地蜷縮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她將臉埋進膝蓋,很快薄毯就被眼淚浸溼了。
等到夜深時。
顧筱薇卻絲毫沒有睡意,她一個人將電視打開,卻又懶得去開燈。所以周圍一片漆黑的,只有電視在發出熒熒的亮光。
看着肥皂劇,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一會兒又是面無表情的。
直到後來終於睡着——期間,顧筱薇做了個久違的美夢——她夢見自己的兩個可愛孩子,一個是男孩兒,一個是女孩兒。兩個孩子手牽着手,一起站在不遠處朝她喊媽媽。
而她每向前走一步,兩個孩子似乎就會往後退一步。
就這樣,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兩個孩子如同遙遠的星辰般觸不可及,直至最後他們都消失不見了,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然後,夢醒了。
天還未亮。
顧筱薇的臉上早已淚溼一片,她將電視隨手關掉,就這樣光腳踩在地板上,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到處走來走去。
直到傳來敲門聲:“筱薇,你在嗎?”
顧筱薇能聽出是江琛的聲音,遂就光腳走去開門:“……你不用這樣隔三差五的來找我,我應該跟你說過的吧?”
她和江琛是應該保持距離纔對。
“抱歉。”
江琛不太好意思地垂下頭,卻就正好注意到顧筱薇是光腳出來的,登時眉頭便緊皺說:“你怎麼能光腳出來呢?女人尤其腳不能受涼,知不知道?”
聞言,顧筱薇卻是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光腳怎麼了?我又不怕冷,而且這樣更省事兒。”
奈何江琛卻不想看她這樣任性的樣子:“趕快把拖鞋穿上。”
顧筱薇裝作聽不見的樣子:“你又來幹嘛?”
江琛卻是固執己見:“先把拖鞋穿上再說。”
顧筱薇不服氣似的與他對視幾秒,最終無可奈何地敗下陣來:“好,我去穿鞋。”
很快,她便穿上一雙印着粉色兔子圖案的可愛拖鞋,還又像是故意地在江琛面前來回走了幾趟:“請問你滿意了嗎?”
江琛被逗笑了:“滿意了。”之後等他反應過來卻立刻羞得滿臉通紅,以至於不敢踏進來,“咳,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筱薇則是面露疑惑:“你在說什麼?”
她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這人真是奇怪。
片刻後,江琛仍像木頭似的傻傻站在外面,顧筱薇不得不催促他趕快進來:“快進來,你是不是傻啊?”
江琛這才趕忙踏進來:“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