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他們趕回金蛟原,這時候趙承教還是昏迷不醒,中年美婦及錦袍青年與燕然宮劍待就守在昏迷不醒的趙承教身邊。
也可能是受到驚嚇、沒有了主意,也可能是對陳海不是十分的信任,中年美婦及錦袍青年看到陳海過來,只是簡單道謝了一番,卻也無意跟陳海多說什麼。
回到雁蕩城,陳海考慮到中年美婦及錦袍青年的身份不簡單,就直接將他們送到湖心島的一座別院裡暫住。
湖心島是陳海日常在雁蕩城的潛修之地,守衛森嚴,但爲了防止英王贏述及七閥還沒有死心,有可能繼續派出刺客來,陳海讓鶴婆婆守在島上,又另增派的兩千精銳扈衛加強守衛。
一旦能證實這個錦袍少年就是帝子,那麼陳海無疑等於在這錯綜複雜的局勢中握了一張王牌,但在文勃源、趙忠、趙承教等人面前,他又不能表現得太急切,因此這一切事情陳海都打算等趙承教、房奚儼傷勢稍定後再說。
陳海也同時將趙承教、房奚儼及燕然宮劍侍都安排在湖心島的別院裡,安排在跟中年美婦、錦袍青年一起,表示他沒有獨自控制帝子的野心。
等趙承教那邊的事情安排妥當,陳海才得空潛修之地宴請四妖。
四妖的身份還是絕密,宴請也只是讓黃雙、周景元、蘇原、孫幹、吳蒙、齊寒江等極少數人陪同。
也不知四妖是不是修煉化形篇出了什麼岔子,雖然都能化變人身,但相貌都有幾分苦怪、醜陋,絕談不上英俊、健朗,也不知道他們是不願意當小白臉呢,還是另有奇怪的審美觀。
猿妖體形巨大,比陳海都要足足高出一頭,手腳毛髮濃密,臉上也皆是濃須,猶如野草一般;狡妖臉型狹長,真可以說是標標準準的一張馬臉;虎妖、狼妖一個紅臉、一個青臉,也都相貌粗獷、醜陋。
陳海跟四位大妖說道:“四位妖尊即然修成人身,倘若願意留在龍驤大營效力,將來也必有機會出將拜相、封侯賞爵,但在這之前,妖尊也應該有一個正式的稱謂,方便拋頭露面,也方便橫山軍民及天機學宮的弟子日日崇仰、念掛纔好。”
“我們變成人身,也是粗人,取什麼名字,都聽陳兄弟你的。”魔猿甕聲說道。
“不要沒大沒小的,到雁蕩城就要守住規矩,叫陳侯或主公。”蒼遺不滿的冷哼道,知道四妖平時不守拘束,這時候不先將規矩立好,以後必然會更無法無天。
陳海卻不講究這些,稍作沉吟,說道:“以我之見,猿妖尊,以後便叫袁天嶽;虎妖尊以後就叫胡天嶺;狼妖尊以後就叫郎天江;而狡妖尊以後就叫馬天河——道禪院在燕州還是不外人道的大禁忌,有人一定要問及你們的身份,便說是天機學宮的護山尊者……”
“行,皆聽主公你的。”魔猿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答應得甚是爽利,心思也早就飛出都尉府,一心想着將齊寒江揪出來,領着他們四個到人族的花花世界裡,痛快的享受一番。
陳海看得出四妖的心思不在這裡,接下來就讓齊寒江負責接待好四妖,也要齊寒江小心四妖的身份不能輕易暴露出去。
宴席是很盛大,但蒼遺在場,四妖都很不自在,就迫不及待的催着齊寒江領他們出去逍遙,周景元、吳蒙他們告辭先回雁蕩城去。
還沒有等走出院子,陳海就聽見魔猿在院子裡細着聲音問齊寒江:“聽說人族城池裡有什麼青樓妓寨,裡面有人族漂亮女子會脫光了伺候咱們喝酒吃菜,這個聽上去就十分有趣,我們就去那裡……”
“這個還有比喝酒吃菜更好玩的,但有些事情,四尊千萬不要太放開手腳,你們要知道人族女子都未必能承受住上百斤重物,萬一搞出人命,怕是以後就沒有辦法再出去快活了。”齊寒江說道。
“我們省得,你快領我們過去。”魔猿催促道。
陳立滿頭黑線,卻不能這時候將齊寒江他們喊回來,只能假裝不知,任他們胡作非爲去。
安排蒼遺到偏院潛修,陳海也回到後院,除了始終有一絲神念關注着趙承教那邊的動靜外,他也看起天機學宮送來的最新研究成果。
淬金鐵的產量雖然看上去比較恐怖,但是面對以千萬爲基數的血魔傀儡,還是顯得有些杯水車薪了。
陳海很早就讓趙如晦他們從結構上入手,在保證重弩彈的穿透等性能不減,還能進一步控制住淬金鐵的用量。
趙如晦他們也研究出好幾種重弩彈,但以往沒有羅剎血魔可以參考,所以幾種結構不同、淬金鐵與精鍛鐵用料比例不一的重弩彈,到底哪一種更適合大規模鑄造,誰都給不出答應。
此時有血魔傀儡可以用來試驗,經過大半年的軍演,也就有具體的數據。
綜合下來,一種以淬金鐵鍛造彈鋒、彈心,主要彈體則用精鍛鐵鑄造的重弩彈,性能極佳,而每枚重弩彈對淬金鐵的消耗更是降低到一斤以下。
這一步步的改進,看似不大,但意義實是非同小可。
不過,重膛弩的殺傷力,主要還是對武卒級、武衛級血魔有限,對武校級的羅剎血魔傷害就非常有限了,大概需要上千枚重弩彈集中掃射,纔有可能讓一頭武校級血魔喪失戰鬥力。
然而武校級血魔的攻擊力及速度高得驚人,絕不會輕易讓重膛弩掃射十數二息的時間,而不知閃躲。
至於武將和武侯級的巨魔,陳海也只是嘆了口氣,心想這還需要金燕諸州的強者齊心協力去硬扛。
可是淬金鐵,雖然遠不是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煉器材料,卻是唯一能大規模量產的鑄造材料,而用其他的頂尖材料鑄造重鋒箭,但射擊速度沒有辦法進一步提升,也不大可能對武將、武侯級巨魔形成威脅。
陳海正在苦苦思索的時候,神識突然一動,湖畔別院有了動靜。
陳海將手中的天機圖卷放下,在書房內佈下禁制,防備有人隨意進出,接着身形便如鬼魅一般,向趙承教他們所暫住的別院趕去。
趙承教此時在湖邊別院的一處偏房之中,扶着牀沿劇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鮮血溢出來。
陳海走進來,讓諸多劍侍先退到一邊,從懷中掏出一粒青色靈丹,度入了趙承教口中,摧動純陽真元,助趙承教療傷。
片晌後,趙承教憋得通紅的臉才慢慢緩和下來,急切問道:“陳侯,帝子可曾安全?”
當時陳海趕到之時他已經油盡燈枯,看到陳海就暈倒了,之後的事情再不知道,此事醒來第一件事竟然還是詢問帝子的安危。
陳海說道:“趙大人無須擔心,帝子我們已經安全接了回來,只是受了些驚嚇跟勞累,已經休息了。”
聽到陳海這麼說,趙承教掙扎着就要起身親自去帝子才安心。
陳海連忙按住他道:“趙大人你連續激鬥一天多的時間,雖然靈脈沒有徹底破裂,但受傷絕對不輕,此時不能你安心靜養,怕是對修爲有礙啊。”
趙承教虛弱的掙扎到底抵不住陳海,只得斷斷續續的道:“咱家謝了陳侯的關心,陳侯也不用說安慰我的話,其實我不僅五臟六腑俱裂,這次怕是連道丹估計也難保了。眼下你我皆燕然宮一脈,身家性命都系在帝子身上,不親眼看到帝子平安,我如何能安心?”
陳海聽趙承教這麼說,心裡則是冷笑,心想你們性命系在來歷不明的帝子身上,但明明都要經過龍驤大營的轄地,卻不知會這邊一聲,說起來對他、對龍驤大營戒心重重,沒有信任,要不然哪裡會惹來殺身之禍?
不過看趙承教太過堅持,陳海就將他攙扶起來,去見隔壁院子里正熟睡中的帝子。
兩人出了房門,繞過兩處花壇,一個原木搭成的古拙木屋就出現在眼前,鶴婆婆與十二名燕然宮劍侍始終都守在院子,確保這邊不出一丁點的意外。
趙承教吃力的邁上臺階,隨陳海往裡走去。
木屋除了中間的小廳外,還分出東西兩間廂房來,雖然簡陋,但不失雅緻。
一進門,小廳裡是幾張古樸的椅子,掀開東廂房珠簾,看到一個錦袍少年安臥在牀榻之上,睡的香甜。
趙承教心裡舒了口氣,臉上的惶急之色也去了。
兩人輕輕的回到廳中,坐在椅子上,趙承教身受重傷,輕輕一活動,就有些疲累了,這時坐在椅子上竭力調勻自己的呼吸,始終不敢大喘氣。
陳海要燒茶,被趙承教阻了,指指隔壁,意思是不要擾了帝子休息。
陳海以前雖然就跟趙承教見過一兩次面,但是也知道這人素來傲氣——當然他一身修爲着實了得,不然也不可能率領燕然宮劍侍,在三名道丹及這麼多黑甲精銳的圍攻之下,撐上一天的時間。
此時見到趙承教小心翼翼的樣子,陳海猜想他估計是不想惹這個所謂的帝子不快,心想趙承教都這般模樣,燕京的局勢應該是不容樂觀啊。
好一會兒,趙承教終於調勻了呼吸,輕聲道:“陳侯,還望你安排一下,讓我們儘快進京。聖上時日已經不多了,中間如果出了什麼差錯,怕我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陳海正待答應,突然察覺到西廂房傳來的氣息有異,沒想到那中年美女並非全無修爲,竟然還能聽得見他們在這邊悄聲說話。
陳海斟酌了一下,稍微提高了一些聲音道:“莫說趙大人你現在身受重傷,不宜長途跋涉,帝子和帝妃金玉之身,這幾日受盡驚擾,無論如何也要休息幾天,等我這邊安排妥當,確保再無刺客敢上門來找死,再上路更穩妥一些啊。”
趙承教此時修爲盡失,自然不知道陳海打的什麼主意,但陳海卻分明的感覺到西廂房的氣息勻了起來,心中暗暗一笑,接着問道:“趙大人,只是帝子與帝妃,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當年聖上御駕親征,並未攜帶嬪妃,太微宗門下有一個小宗閥的女子,負責照顧聖上起居,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籠絡了聖心,珠胎暗結於陣前。聖上當時只想着橫掃金羌,就帶其回宮立爲妃嬪,卻不料西征會發生那麼大的變故,就一直都沒有顧及到帝妃……”趙承教說道。
陳海心裡一笑,他又不是三歲小孩,豈會全信趙承教的話。
要說一時無法顧及還說得過去,西征遇挫到現在,已經過去有二十多年了,而帝君重新掌權也有好幾年了,怎麼可能顧及不到?
說到底多半是文勃源他們故意將帝子及帝妃之事隱瞞下來,以便在關鍵之時,能有底牌去制衡英王贏述及京郡諸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