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夜,蘇月七早早躺下了,睡到不知幾時又醒了過來,剛準備要起身找水喝,卻聽見門上傳來細細的開門聲響,蘇月七心頭一驚,便又膽戰心驚的在軟榻上躺好,只露出兩個眼睛在被子外面。
門“吱呀”一聲開了,蘇月七看到一個躡手躡腳的黑影進了屋。
“莫非有賊?”蘇月七心下又是一驚,心頭有怕,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黑影徑直去了牀那裡,蘇月七聽見他的腳步聲頓了一會兒,然後往她所在的方向過來,蘇月七心裡有些慌,她思量着要繼續躲着,也不一定躲得過去,不如——
“誰在那裡?”蘇月七猛的坐起身,大叫一聲,好讓隔壁守夜的丫頭聽見。
黑影驚了一大跳,劈出一掌,快步向蘇月七逼近,蘇月七嚇得愣在當場,沒了多餘的反應。
說時遲那時快,從外頭又躥進來一個黑衣人,一個閃身來到蘇月七塌前,接了這一掌,將先頭的那個黑衣人,打得倒退好幾步,撞到了牀。
兩個黑衣人你一拳我一腳的過了還幾招,忽然外頭有光傳來,又聽到外頭牧心喚蘇月七的聲音,兩個黑衣人都是一驚,一前一後追着躥出了門外。
“啊,”牧心的尖叫聲傳來,與此同時還有東西落地碎裂的聲響,“來人啊,有賊,小姐,小姐。”牧心快步的往蘇月七屋裡衝。
一時,驚動的大家都醒了,翻身起來披了衣服都往蘇月七這邊的院子衝。
房間裡點了燈,丫頭們都查看了一遍,並未丟什麼東西。
蘇月七喝了牧心遞給她的寧神的茶水,放下碗,心裡又是一陣後怕。
“看清楚賊人的樣子了嗎?”漣漪問牧心。
“都蒙着面,速度又極快,一前一後兩個黑影,躥上院牆就不見了。”牧心想起來也是一陣後怕,那兩個黑影當時就從她眼前飛過,嚇得她失手摔了油燈。
“還好小姐沒出什麼事兒,可是也嚇得不輕。”綵衣看了看蘇月七後說道。
2
蘇月七隻覺得渾身冰涼,裹着被子坐在軟榻上,盯着塌前的地面一言不發。
“兩個黑衣人,前面一個看起來並不是爲財,目的是我,後面一個好像是要救我,到底是誰想要害我?救我的人又是誰?”
蘇月七在心裡想着,“莫非那個高僧說的‘一沾生意,就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的預言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這歹人爲的又是什麼呢?”
“小姐,小姐,小姐。”牧心叫了好幾聲都沒得到蘇月七的迴應,她便走過去輕輕搖了搖蘇月七。
“什麼?”蘇月七如夢初醒的擡眼看着一臉擔憂的牧心。
“小姐您沒事兒吧,千萬不要嚇出個好歹來。”
“現在什麼時候了?”
“凌晨2點多,還不夠3點。”
蘇月七推開窗戶看了看外面,胡管家正在安排男丁們輪流守夜。
蘇月七擡頭看了看天,還黑着,今晚連月亮都沒有。真真是好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啊!這樣想着,蘇月七感覺自己身上又有一陣寒意襲來。
“時候還早,我沒事兒了,你們都散了吧,都回去睡了,我估摸着短時間內也沒人敢再來。”蘇月七轉回身,對屋裡的一衆丫頭們說。
丫頭們聽了話陸陸續續散了,牧心卻說什麼也不肯離開這個屋子。
“我不走,我就在這裡守着小姐,小姐也別多想,安心睡就是了。”牧心服侍着蘇月七重新躺下,又關了窗戶。
“那你去你屋裡拿了被褥過來睡我牀上吧,反正我又不睡那裡。”蘇月七知道牧心擔心她,就隨她了。
聞言,牧心便去自己房間拿了一牀褥子,一牀被子,在牀榻下的擱腳臺上鋪了個牀。
蘇月七想着牧心歷來將規矩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也就不再開口說什麼,閉着眼等着睡意來襲。
牧心替蘇月七又掖了掖被子,便將油燈移到離軟塌遠一些的地方放了。怕蘇月七看着亮光又要睡不着覺了。
自打上次在墓地醒過來,她家小姐的這個習慣也變了,從前都是一定要有丫頭在房裡陪着,還要點着燈才能睡着的,如今都是自己睡,並且有一點亮光她都喊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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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牧心也忍不住懷疑,她家小姐是不是被人換了魂魄,畢竟當時是在墓地那種地方,不然這許多的改變,實在太難說得清楚了。
“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的小姐呢?”
過了好久,蘇月七一直沒能睡着,忽然聽到牧心說話。
“如果我說我不是呢?”蘇月七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答,牧心卻並沒有迴應。蘇月七從軟塌上起身,披了衣服下地,輕手輕腳的剛走到牧心的身邊,就聽到牧心磨牙的聲音。
“原來竟是說夢話。”蘇月七柔柔的笑了一下,又在心裡想着,“牧心你對你家月七小姐如此愛護,要是哪一天你知道我並非你真正的小姐,會不會覺得生氣和難過?”
蘇月七俯身替牧心掖好被角,又輕手輕腳的過去吹熄了燈,摸索着回到塌上躺下,才閉上眼睛再次艱難的等待睡意來襲。
3
這後半夜,蘇月七好不容易睡着了,卻是睡得極不踏實,她做了個夢,夢見了一場車禍。
開車的男子神情激動,嘴裡說着他不同意離婚,並將車在盤上公路上開得很快。蘇月七是那時的蘇文文,她自己坐在副駕駛,很害怕的拉着拉手和安全帶,看到車子最終撞上了路邊的護欄,掉下了山崖。
車子掉下山崖,翻轉了過來,蘇文文頭朝下,艱難的轉頭看着一根樹幹直直刺穿玻璃,插入了開車的男子的身體。他嘴裡咕嚕咕嚕的不斷冒出血來,蘇文文瞳孔頓時睜大,眼淚洶涌而出。
“不要,不要死,你不要死啊。”蘇文文痛苦的叫着,就在這時一個溫柔的女聲傳進了她的耳朵裡,她屏住呼吸仔細聽着。
“月七不要難過,娘不會走遠,娘會一直守護着你的。”聲音不知從何處斷斷續續的傳來。
“誰在說話?誰?”蘇文文艱難的用力叫着,沒有任何迴應,“誰?誰?”蘇文文又喊了兩聲,這時一束讓人睜不開眼的強光射了過來,蘇文文直覺用手一擋,擋着眼睛的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的感覺。她剛想睜眼查看,世界卻突然搖晃了起來。
“小姐,小姐醒醒,醒過來就好了。”牧心輕輕的搖着蘇月七。
蘇月七才發現,原來那搖晃來自牧心。
她被搖醒後,睜開眼,四下裡看了看,自己依然好好的在蘇月七房間的軟榻上躺着。
“小姐是不是又做噩夢了?”牧心替蘇月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蘇月七推開被子坐起來,將手臂伸到面前翻轉過來,撩高了袖子,看了看那上面的那塊不規則的褐色印記。
這塊印記,當她還是蘇文文的時候,車禍後在同樣的位置也留了一塊傷疤,她去葛仲男葬禮那天,還沒有好完全。
“這印記,到底有什麼關聯呢?”蘇月七在心裡嘀咕,“已經有些時日不做這個夢了。”
她曾問過牧心,這印記是蘇月七生下來就有的胎記,並沒什麼特別的。
蘇月七嘆口氣下了地。
4
楚府。
“公子。”
“退下吧。”楚廉屏退了屋裡的其他人,只留他與清野。
“公子,對手昨夜也出手了。”
“可有傷着蘇月七?”
“並沒有,原先清野還覺着月七小姐怕是嚇得不輕,那黑衣人潛進她房間,她還膽大的出聲爲的是驚動其他人前來救她,那黑衣人劈出一掌離她那樣近,小的看她的表情,竟沒有預料中的花容失色,表現得很是鎮定,她確沒有傳言中的那般嬌滴滴。”
清野一改往日的冷峻,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清野後來又回去蘇家看了看,月七小姐正開了窗戶,樣子很是平靜,遇見這樣的事兒,還能如此反應,倒叫小的都要對她刮目相看了。”
“她確實與尋常的大家小姐不太一樣。”楚廉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說道,“派幾個人暗中守着蘇府,昨夜已經打草驚蛇了,他們怕是會加快步伐。”
“清野明白。”說完清野便下去了。
“楚廉,堂兄想拜託你一件事,請你幫忙在月城留意,是否有一位懂《鏡月秘事》上的文字的異人,如果有,請保護好他,他對破解《鏡月秘事》上的秘密至關重要,如若被歹人搶先一步,鏡花水月的安寧將一去不返。”
楚廉想着在源城議事會任議事長的堂兄拜託他辦的這件事,即使堂兄不如此,他也必定會爲此事奔走。
如果異人現世,若被心術不正之人掌握了,那他們楚家一直看守存放着那本《鏡月秘事》的鏡月殿也會被人搶奪去,而做爲最後一位擁有啓殿紋的前前任議事長,他早年便決心隱世的爺爺也必將會遭逢不測。
“蘇月七,不管你是不是那個異人,或者你僅是與異人產生了關聯,爲了大局,你成人之日便是我提親之時。”楚廉在心裡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