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看了一本《硅谷之火》的書,雄心被火苗燃燒了起來,不知如何熄滅,要你的支持。”
顧流蘇嚼完一口飯,別有深意的說着。
以她和季延熙的默契季延熙不可能不懂。
她只是說的比較委婉罷了,要不然季延熙又該吼,她的臉皮比城牆拐角的三倍還厚,她記得季延熙以前老是這麼說她的。
而且說的時候連斷句都不帶的,罵人都達到了一種境界,從來不帶髒字。
她記得有一次,他們集團有員工找他說工資發的沒到位,她不過就是多說了一句話。
季延熙就白了她一眼,來了一句你家是不是在黃河邊,言外之意就是她管的太寬了。
從那之後她就搬遷了老家,沒在黃河邊住了。
此刻季延熙的表情和當初沒有多大的變化,說出的話更深了一層,他說的特鄙夷,特瞧不起她,彷彿他兩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還可以這麼高風亮節?”
顧流蘇:“我相信真誠和實力。”
“我覺得你更多喜歡投機取巧和不勞而獲。”季延熙不動聲色地給顧流蘇盛了一碗湯,遞在她面前。
顧流蘇乖乖閉上了嘴,聽着季延熙的下一句總結,現在她都有一種視死如歸的趕腳。
“但是你喜歡的那件事如果你願意堅持的話,也許真的會有成就,我只是打擊一下你的自信心,沒想到野火燒不盡……”
季延熙沒說完顧流蘇就迫不及待地打斷了,“春風吹又生,是不是你同意了?”
“吃飯的時候不要和我談公事,我會暴怒。”季延熙好心提醒。
顧流蘇撇嘴,抱怨,你丫的平常吃飯看報紙是吃屎呀,找藉口幹什麼!
那一刻顧流蘇朝着門外望去,燈光耀眼的她想去擁抱,但很快一位不速之客打斷了她所有幻想。
寶貝兒婀娜多姿地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她穿白色線條簡潔的上衣,亮黃色的蓬蓬裙,踩着同色的高跟鞋,香奈兒的包包,顯得格外靚麗青春。
那隻不爭氣的狗老遠看見就撲了過去,嚇得顧流蘇跳了起來。
其實大多數時間顧流蘇是不願意和寶貝兒計較的,換角度想想,也就沒什麼。
身邊有一顆巨大的能量石,太耀眼,能堅持那麼多年才發現她愛上了季延熙的話,真的挺悲哀的。
寶貝兒應該在顧流蘇沒出現之前就對季延熙主動出擊,那樣的話多年青梅竹馬的感情或許真的有機會。
季延熙這種純情的男人很難愛上一個女人,而且一旦愛上了,就像狼一樣,除非對方死去。
但是季延熙是那個執着到不願意爲了任何人改變的人了,因爲他的心已經被一個混蛋佔據了。
要怪只能怪顧流蘇是個妖孽,禍國殃民。
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想置她於死地,結果最後的答案很讓人滿意,顧流蘇消失了兩年。
重新的迴歸的確掀起了狂風巨浪,她是不願將就,不願回頭的一類人,但是唯獨爲了季延熙一人四海潮生。
季延熙亦是偏執狂,所以沒有比他兩更加般配的人了。
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出去,把徐朵朵抱在懷裡,她擔心寶貝兒的性格,萬一爆發了,很可能直接不顧所有人的情面,掐死徐朵朵。
寶貝兒笑的明媚,也沒有介意徐朵朵毛茸茸的爪子碰到了她名貴的裙子,倒是覺得那隻狗和她的主人挺像。
排斥一個人打心底裡排斥,不會矯揉造作,要不然早都不得好死了。
“你家狗可真是不聽話,第二次了。”
兩人一同不談過往,就彷彿那些事沒有發生過。寶貝兒死皮賴臉過來,她兩還可以一起嘻嘻哈哈一輩子。
“纔買回來時間不長,和所有人都不熟,下一次我怕她跑上去親你呢。”顧流蘇說着往裡面走。
寶貝兒也不客氣,跟進來坐在飯桌上,“顧流蘇,延熙對你可真是寵愛。”
季延熙笑了笑,“寶小四,好久沒來了。”
寶貝兒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季延熙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呢?
他明明親口說過沒有他的命令,不許她再來“十三季”嗎。
難道是她聽錯了。
感情是很微妙的,人總要爲自己說錯的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就像她寶貝兒,一語既出,覆水難收。
別說愛情了,就連友情都噼裡啪啦放了煙花變成了虛無縹緲的東西。
她苦笑,“的確好久。這次是來告別的。”
吃驚的是顧流蘇,寶貝兒從來都是一件事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人,唯獨烤肉。
或許是寶爺爺一直打擊的緣故,貓捉老鼠的遊戲特別好玩,所以她的獵奇心理比較重,一次一次挑戰而已。
這一次來說告別,是不是來的太突然了,給人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顧流蘇,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應該偷着笑,我不是輕易認輸的人,我想我是累了,需要一段時間散心,養精蓄銳,到時候一決高下。”
寶貝兒就是寶貝兒,說出來的話顧流蘇從來都不懷疑,只是她想說的是:有必要嗎?
你愛的男人不愛你,事實擺在眼前,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何談輸贏。
她沒有說出來,寶貝兒能鄭重其事地過來一趟,她在心裡肯定書寫了無數次離別,只不過沒想到最後主動的人竟然是她罷了。
季母出來倒水的空間看到寶貝兒,有些詫異,“寶貝兒,把我忘了嗎?”
寶貝兒笑的甜美、燦爛,“沒有,我來找延熙談談一件事,一會就走了。”
“不留下陪陪我?”季母喝了一口水走了過來。
嫌惡地看了一眼顧流蘇還有她懷裡的狗,只差臉色大變叫了出來。
估計礙於寶貝兒在場,沒有爆發。顧流蘇想,應該是看在季延熙的面子上給了她一點裡子吧……
“不了,我還有事。”
季母沒再問,她聽到了寶貝兒不再叫她媽,應該是放棄了。
氣氛顯得有點尷尬,季延熙這纔開口,“什麼時候的飛機,我去送你。”
寶貝兒眼睛一亮,她着實沒有抱着希望的,因爲畢竟季延熙說的那麼直接,決絕,肯定是厭惡自己到了極點的。
現在又給自己希望,好想一巴掌拍醒自己,但是心還是那麼淪陷,就一次,一次……縱容自己一次。
“瑞士,明天,八點。”
季母算是聽出來一些,“寶貝兒,你要出國嗎?”
“我去旅遊。我先走了。”
這一次見到寶貝兒真的變了不少,顧流蘇知道,只有最愛的那一個人纔會對一個人打擊這麼大。
季母看着自家兒子,“你是不是對她說什麼了,怎麼情緒這麼低落……”
“媽,你趕緊敷面膜去吧,要不皺紋多了,我什麼都沒說。”
“是吧,那我去了。”
顧流蘇安下心來,也不知道爲什麼,對季延熙的母親就是那麼排斥,而且心理有壓力,她沒抓住重點好吧……
“是不是咱兩太過分了,不應該那麼狠心?”顧流蘇問季延熙。
季延熙眉頭又皺了起來,“我可不記得你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別人對你那麼狠心,你於心何忍?”
顧流蘇埋頭繼續吃飯,季延熙卻笑了,“吃完上樓做運動。”
看到顧流蘇臉上的表情,季延熙就知道她又想歪了。
她急促地解釋,“我大姨媽纔來……”
季延熙笑的比千年樹精還陰險恐怖,“你姨媽不是纔過去兩個禮拜嗎,你是一個月來兩次?”
顧流蘇卡了一口飯在喉嚨裡,笑的前俯後仰,最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季延熙,你混蛋,看來我連手機大姨媽的APP都不用了,你比那個還記性好。”
“咳死你……吧……”
季延熙說完還是站了起來,走到顧流蘇的身後,輕輕拍打她的後背,讓她舒服一些。
“你是不是故意給我一巴掌又給我糖吃?”顧流蘇不死心地問。
她也不是不知道,季延熙不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他就是外冷內冷,她用了兩年的時間捂熱了他的心,幸好沒有那麼脆弱,要不她現在哪來的幸福。
她早站在亂葬崗喝西北風了。
“不是,我是一直給你糖吃,你沒嚐到嗎?傻瓜。”
顧流蘇就淪陷在了那一聲傻瓜裡,經年以後想起,她大腦是不是反應慢了一拍,當初給回個笨蛋多好……
拍着拍着顧流蘇竟然舒服地靠着他慢慢睡着了,小嘴嘟起來,別提有多可愛了。
季延熙俯身,輕輕在她耳邊說,老婆,我愛你。
顧流蘇一夜好夢,醒來時已經十點一十七了,她拍了自己一巴掌,覺得這不是事實。
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牀的另一邊,強迫自己接受自己的丈夫八點的時候已經去了機場送別的女人了,心裡有點小小的不平衡。
昨晚她是怎麼睡着的,啊……
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對不起季延熙,好的是他沒碰她,昨晚。
估計是因爲她昨天工作太累了吧。
她顧流蘇從來沒想過,自己過起了這樣最平凡的生活,男耕女織,大概意思。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安逸過,手機短信響起,她看到的是,季延熙說,有可能去一趟新加坡,有急事……
爲什麼偏偏要在寶貝兒走的檔口,爲什麼又是不告而別。
她到底要承受多少次?
忍着讓眼淚沒有掉下來,顧流蘇不能這麼窩囊,重新站起來,要麼做水裡的植物,一生安逸,要麼做飲彈生存的動物,永不回頭。
她選擇後者。
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梳洗,吃早飯,打扮,國際機場走起。
查一下季延熙的航班對她來說很簡單。
的確有飛往新加坡的記錄,奇怪的是碰見了寶貝兒,寶貝兒並沒有在八點的時候飛去瑞士。
寶貝兒給她的解釋是這樣的,“我在家睡覺睡過頭了,是延熙打電話叫我起牀的,可是沒有力挽狂瀾。”
說的好像很可惜,可顧流蘇還真的不吃這一套。
是季延熙教會了她什麼是恐懼,以前是天不怕地不怕,說一不二的特工,那些後來的臭毛病都是被季延熙慣出來的。
“他去新加坡的原因你知道嗎?”顧流蘇抱着不大的希望問。
“有人查出來延熙手底死去的那三個保鏢是別人故意爲之的,季延熙是重兄弟情義的人,能查到當然迫不及待地走了。”
寶貝兒戴着墨鏡,看不清楚表情,顧流蘇沒多說,“那你晚點飛機還是?”
“嗯。”
難怪在機場還能碰見。
顧流蘇轉身準備走的時候,聽見寶貝兒說,“顧流蘇,你就承認吧,你愛延熙愛的寧願不要你自己,要不然不會這麼患得患失,風裡來,雨裡去,找他的下落,這些季延熙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