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已經持續了接近半個小時,審訊專家按照唐旭宸的吩咐,沒有動粗,而是拿出了軍情局提供的資料,告訴杜文豔,她的男友是一名出賣國家的間諜,已經爲日本情報機構服務多年,一直在利用她,甚至通過她竊取機密情報。只是杜文豔始終沉默不語,似乎沒有聽到審訊專家說的話。
這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在這半個小時裡,田皓桐等人也沒閒着。
通過路口的交通監控攝像頭拍下的畫面,由唐映霞指認之後,國土安全局掌握了鄭和平的相貌,在與國內情報安全機構掌握的日本情報人員的信息進行交叉對比,最終查出了鄭和平的真實身份。
他叫山口洋田,至少在日本情報本部用的這個名字。十年前來到中國,是一個與佐佐木久太一樣的潛伏情報人員。三年前的那起恐怖襲擊事件之後,他也脫離了情報本部,從此銷聲匿跡。
此外,他認識佐佐木久太。
利用這條情報,國土安全局查到,“鄭和平”是真實存在的,還是石小勇的表哥,只是在多年前就已去世。
查到這條線索,田皓桐猛然明白了過來。
顯然,一直以來杜文豔都把山口洋田當成了石小勇的表哥。在石小勇死後,山口洋田用這個身份獲得了杜文豔的信任。也許在石小勇死前,山口洋田就與杜文豔認識,而且一直冒充石小勇的表哥。
田皓桐趕過來的時候,唐映霞在審訊室的隔壁。
“老張,你先出來,有新的發現了,得換種方式審問她。”
“什麼發現?”唐映霞問了一句。
田皓桐沒多說,把平板計算機遞給了她。雖然唐映霞是日本人,但是她的表現值得所有人信任。
“表哥?”
“山口洋田只是冒充石小勇的表哥,不過在石小勇上大學之前,真正的鄭和平就在一次工業事故中死了。也就是說,杜文豔並不認識鄭和平,也就一直把山口洋田當成了石小勇的表哥。石小勇慘死之後,山口洋田一直在幫助她,還在保護她,得到她的絕對信任,才使得她根本不相信我們。”
唐映霞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田皓桐的意思。
“顯然,我們得揭穿這個假冒的鄭和平。”
“讓我試試。”
“你?”
“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而且是我抓了她,也是我救了她,相比之下,她跟容易相信我說的話。”
田皓桐不大相信的看着唐映霞,不是不相信唐映霞,而是覺得唐映霞無法說服杜文豔。
“再說了,就算我失敗了,派你的人去審問她,效果會更好。”
“行,我給你五分鐘。如果你沒能說服她,我就讓審訊專家去對付她。要是她仍然不肯開口,恐怕就得下狠手了。”
“放心吧,她會開口招供。”
等審訊專家出來,田皓桐讓唐映霞進了審訊室。
看到唐映霞進來,杜文豔立即仰起了頭,目不轉睛的盯着唐映霞,似乎唐映霞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別這麼看着我,你應該感謝我,因爲是我救了你。”
“呸——”
“怎麼,這會讓你好受一些?”唐映霞走了過去,因爲開始隔得有點遠,杜文豔的唾沫沒有吐到她身上。“我們都是女人,而且我跟你一樣,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目睹最愛的人被奪走生命。”
杜文豔仍然目不轉睛的盯着唐映霞。
“那種青天霹靂般的感受很不舒服,對不起,我的中文不大好,在用詞與造句上有些問題。”
“你不是中國人?”
Wшw•ttκan•℃O
唐映霞點了點頭,坐到杜文豔對面的椅子上。“我是日本人,而且跟你認識的那個表哥一樣,準確說是石小勇的表哥。”
“你認爲,我會相信你的話?”
“會日語嗎?”
杜文豔微微一愣,沒有吭聲。
“‘你好’,‘有勞了’,‘對不起’,‘打擾了’。”唐映霞連續說了幾句常用日語。“這些簡單的日常用語,應該聽得懂吧?”
隔壁房間裡,田皓桐等人都是眉頭緊鎖,不明白唐映霞在幹什麼。
“首先,我是日本人,你沒有理由懷疑。”唐映霞嘆了口氣,才說道,“其次,石小勇確實有個叫鄭和平的表哥,我也不否認。只是,真正的鄭和平,在石小勇上大學之前死於一次工業事故。既然你把山口洋田,也就是那個冒充鄭和平的日本間諜當成石小勇的表哥,我就不妨做一個假設。”
“你說的任何話,我都不會相信。”
“你跟石小勇交往了多少年?八年,快九年了吧?如果我沒猜錯,你從來沒有見過石小勇的親戚,也沒有去個石小勇的老家。”
杜文豔微微一愣,說道:“你們是情報機構的人,查到這些並不奇怪。”
“是啊,確實不奇怪。那麼,這麼多年來,石小勇不讓你去見他的親戚,也不讓你去他的老家,你不覺得奇怪?我不妨再做一個假設。你沒有覺得奇怪,是因爲石小勇告訴你,他的父母已經過世,而且跟親戚沒什麼往來,對老家也沒什麼依戀,因爲不想回想起父母早逝的傷心往事,所以他從不回老家。”
杜文豔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
“當然,你仍然可以說,情報機構查到這些也很容易。只是,你是高級知識分子,你的智商測試高達一百四十八分,只比愛因斯坦低了兩分。你就真的覺得,情報機構能強大到知道你跟男友說的枕邊話?”
杜文豔沒再歇斯底里的反駁,而是沉默了下來。
“如果你仍然不肯相信,我不妨做第三個假設。每次,在你認爲的那個表哥來找石小勇之前,石小勇都會跟你特別親近,對你特別殷勤。在那個表格走後,他出手大方,會給你買很多東西,比如漂亮的衣服,名貴的手提包,或者用某種名義請你去某家高檔餐廳吃一頓燭光晚餐,而且大多與賺了錢有關。當然,這個假設不是太準確,會有一些出入,只是總體上就這麼回事。”
“別說了。”
“很明顯,我的假設沒有錯。以你的智商,你應該想得出來,石小勇爲什麼會在此之前向你獻殷勤,爲什麼會在此之後出手闊綽。其實都與你有關,他一直在利用你,一直在通過你竊取情報。”
“別說了!”
“他是中國人,不過他早就背叛了祖國,出賣了自己,也出賣了你,而你被人賣掉之後還在幫人數錢。”
“別說了——”
杜文豔再次變得歇斯底里,而且痛哭了起來。
“我跟你說這些,是因爲我同情你,因爲你是女人,而且我有過與你一樣的經歷,也是被人利用,而且心甘情願的爲利用我的人賣命。做爲過來人,我可以告訴你,現在明白還不算晚,因爲你還活着,因爲你還有機會,因爲你還能夠用行動來糾正犯下的錯誤,因爲你還可以重新開始!”
“不,我已經完了,什麼都完了,我……”
“相信我,你還能重新開始。”
杜文豔擡起頭來,看着唐映霞,目光中不再有仇恨,有的只是疑惑與迷茫。
“你現在見到的這個我,就是一個嶄新的我,而三年前的我,是另外一個樣子,一個你根本想像不出來的樣子。”
“我……我還能重新開始?”
唐映霞點了點頭,說道:“機會在你手上,你只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才能獲得重新做人的機會。”
“我該怎麼做,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這時候,房門推開,田皓桐走了進來。
杜文豔愣了一下,立即坐直了身體,神色也變得僵硬。
“別怕。”唐映霞走了過去,握住了杜文豔的手,然後朝田皓桐點了點頭。
“我是國土安全局局長田皓桐,也是這裡的負責人。”田皓桐把平板計算機放到了杜文豔面前。“這是特赦令,由元首簽署之後就將正式生效。雖然是電子文本,但是同樣具有法律效力。只要你答應跟我們合作,把你知道的全都交代出來,特別是山口洋田讓你的做的那些事情,你將得到赦免。”
杜文豔不敢相信的看着田皓桐。
“此外,我們還會爲你安排一個新身份。雖然你不能離開中國,但是以你的能力,找一份工作應該不是難事。”
杜文豔咬了咬牙,朝唐映霞看了過去。
“相信我,這就是你重新做人的機會。”唐映霞拍了拍杜文豔的肩膀,說道,“如果沒有公司聘用你,我會給你一份工作。”
杜文豔又是一愣,顯得很疑惑。
唐映霞笑了笑,說道:“我是日本人,所以我不是國土安全局的人,也不爲中國政府工作。我保證,只要你願意做,我可以給你一份高薪工作,並且替你保密,不讓任何人知道你的過去。”
“怎麼樣,想好了嗎?”
“田局長,讓她想想吧,這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
田皓桐看了眼唐映霞,又對杜文豔說道:“我去戈壁房間,你仔細考慮一下,想好之後告訴我。”
其實,在田皓桐進來之前,杜文豔已經想好了,只是一下沒有做出決定。
她需要一些時間,需要首先冷靜下來。
幾分鐘後,唐映霞把田皓桐叫了進來,還讓田皓桐爲杜文豔解開了手銬,因爲杜文豔已經答應跟國土安全局合作,只是提出了一個條件,即在她招供之前,得有中國元首親手簽署特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