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未必是硝煙瀰漫,紙上談兵也是一種經驗。
戰術推演能在最大程度上模擬戰鬥的經過,能全方位的看待戰鬥,能夠讓指揮員做到心裡有數,遇見緊急情況的時候不至於慌了手腳。利劍大隊的戰術推演課其實就是一場實戰課,作爲指揮小組的所有人,都必須一對一的進行對抗,在沙盤上想象自己的小隊如何能有效的避開敵人的包圍和封堵,利用沒有個人長處和優點,從而取得最大的利益。
高建軍對此相當重視,特意參加了指揮小組的戰術推演。看着戰士們的進步,高建軍點點頭,對阮紅雲這段時間的表現做了肯定。軍事理論也有先進性和落後性,國內經過十年的動盪,一切事情都停止在七十年代,這場戰爭讓很多人意識到,我們和敵國,和那些西方列強的差距是多麼的大。雖然我們的戰士勇敢無畏,取得了節節勝利,卻在很多時候都必須付出高於敵人幾倍甚至十幾倍的代價。
劉文輝算是指揮小組裡比較好的一個學生。他的戰術推演,總能從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採用一些意想不到的方法,徹底將對手的陣型和指揮搞亂,於亂中取勝。這是劉文輝的優勢,只能說明他眼光獨到,在紛繁複雜的戰場形勢下,可以一眼看出敵人的薄弱環節。
紙上談兵只是一個過程,實戰經驗也相當重要。爲什麼劉文輝能夠一眼識破對手的意圖,總結起來也就兩個字:經驗。自這場戰爭一開始,劉文輝就是參戰的先頭部隊,跟着大軍從國境線一直走到諒山,又從諒山一步步的走回國內。在老山前線與敵周旋數月,劉文輝在戰爭中成長了。
其他的人沒有劉文輝這樣的經驗,他們很多人從參軍到現在幾乎沒有上過戰場,就算有也是實力懸殊的局部戰鬥,打擊的對象不外乎犯罪分子。真正意義上的戰鬥可以說是一片空白。常言道,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劉文輝是從實踐中走出來的指揮員,理論和實踐結合才能做到完美。而其他人就只有理論指導實踐了。
看了指揮小組的戰術推演,高建軍只說了一句話:“紙上談兵不是長久之計,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才行!”
三百六十五個人,被分爲五十個小組,每一個小組都有獨立的代號,每個小組的成員六到八名不等。五十個指揮員,都聽見了高建軍的這句話,他們立刻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從高建軍的話裡,聽出了特別的味道。利劍是用來殺人的,總是藏在劍鞘裡,如何殺人,要向殺人就得讓劍出鞘。
這是利劍大隊的第一次行動,是高建軍私自安排的一次行動。爲此,許大志感到憂心忡忡。這些人不是普通人,在原單位的時候,那都是師長、軍長手裡的寶貝疙瘩。是他們軟磨硬泡,不惜擡出軍委文件做後盾,硬是從別的部隊調來的,如果在沒有得到批准的行動中出問題,後果可想而知。
高建軍的壓力也很大,許大志想的這些他也知道,只是他想的比許大志長遠。上戰場只是遲早問題,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說明這些傢伙都是假貨,是沒有任何能力的草包和笨蛋,死在戰場上無可厚非。
五十個指揮員,齊刷刷的坐在對面的小馬紮上,小小的帳篷有些擁擠。劉文輝依然坐在最後面的角落裡,看上去和旁人沒有什麼區別,他沒有別人的興奮,甚至還有些頹廢。
高建軍掃視了衆人一眼:“不錯,都是條漢子!”
從高建軍嘴裡聽到表揚的話很不容易,自打他們進到這管家坪基地來之後,每次看見高建軍都是黑着臉罵人。今天竟然表揚了他們,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個個臉上的興奮更勝,急切盼望着上戰場,急切盼望着儘早殺敵。就因爲高建軍的這句戶,他們似乎忘記了戰場的恐怖。
“是漢子就要做漢子的事情,廢話不多講,戰場上見真章!”高建軍的臉色再次陰冷下來。他在想,眼前這些大號兒郎,幾天後還能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他要將每一個人的樣貌記在腦海裡,記住他們今天的樣子。
許大志翻開自己的文件夾,大聲唸到:“命令!明日零點零時開始,全部人員進入一級戰鬥準備,隨時準備接受任務!”
“是!”
許大志搖搖頭:“這一次的戰鬥是真刀真槍的幹,不是演習,你們的生死就掌握在你們手中,希望你們都能完成任務,然後活着回來,我已經讓人準備了慶功酒,給你們接風!”
利劍大隊,是我軍的第一支特種部隊。這個特不僅體現在人員和裝備上,還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衣食住行都是全軍最好的,甚至比甲種部隊都要好。頓頓有肉,而且管保,衣帽鞋襪成堆成堆的運,各種蔬菜瓜果每頓飯都有。這讓初來這裡的人感到滿足。當然喝酒也是他們特有的權力,會餐喝酒那是聯絡感情的好機會。
高建軍起身,對着面前的五十個小隊長敬禮。他們也連忙起身敬禮,這一次有可能成爲其中很多人的最後一次軍禮。
劉文輝打着瞌睡回到自己的帳篷。開會的時候,除了許大志說的那道命令之外什麼都沒有聽見。他不需要這樣的戰前隊員,聽那些話只能讓人傷悲,所以他索性不聽,窩在角落裡打盹。回到帳篷,一頭窩在牀上便呼呼大睡。
大牛他們早已感覺到了不對勁,這幾天基地裡的氣氛有些異常,將劉文輝推醒,問了一下情況,劉文輝支支吾吾什麼也說不清楚。幾個人有些無奈,有些後悔讓劉文輝去開會,但是他是隊長,他不去誰去?既然命令已下,出發那是遲早的事情,這時候幾個人反倒安靜了下來。
“睡覺!好不容易今天晚上不用緊急集合,咱們就好好睡一覺!”大牛帶頭拿開被子躺在牀上。
從會議結束,基地裡面就吵吵鬧鬧,興奮已經佔據了主旋律,誰也沒有注意最後面的那個帳篷裡的安靜。六個人睡的很熟,大牛的鼾聲就是他們的催眠曲,養精蓄銳纔是王道,渣渣呼呼只能增加體力的消耗。
負責送武器的戰士走進子彈小隊的帳篷,感到無比的震驚。和其他帳篷裡的熱鬧想必,這裡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擡着裝有武器的箱子,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無奈,有有些不解。
“就放在那裡!”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送武器的戰士一愣,連忙答應這放下裝備,轉身離開。來到帳篷外面,幾個人相視而笑,其中一個道:“他們竟然在睡覺!這時候還能睡着?”
“你可不知道,我可聽說這些人都是殺過人的!”
“殺人誰不會?我也殺過!”
“你就吹吧!不過說實話,我倒覺得這份淡定說明這個子彈小隊了不得!”
凌晨零點整,劉文輝伸了一個懶腰,從牀上做了起來,雙手在臉上使勁搓了搓:“都起來吧!檢查武器!”
沒有人說話,只有動作。六個人全都從牀上起來,默不作聲的從箱子裡拿出武器,裝填彈藥,校準武器,撫摸着心愛的武器格外的親切。自從被趕上火車的時候,這些東西他們再也沒有見過,算起來正好十八天零三小時二十七分。武器保養的很好,就連槍管裡面都擦的乾乾淨淨,上面的泥點子被清洗了,劃痕也得到了修補。所有人都很滿意,只有趁手的武器纔是大勝仗的關鍵。
揹包、水壺、工兵鍬,子彈帶,乾糧、指北針,手錶,望遠鏡,還有劉文輝心愛的三棱軍刺。一件件的準備,一件件的仔細檢查,然後放在最順手的位置。
今夜註定是個不安靜的夜。附近帳篷中的吵鬧依然沒有停止,他們大喊大叫,甚至還在唱歌。已經有人出發了,因爲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很嘈雜,很密集。
做好一切準備,劉文輝將鋼盔帶好,起身試着活動了一下身體,非常合適,不多不少,每一處都應該是本來的樣子:“再次檢查裝備,等待命令!”
依然沒人說話,就連一向愛說愛笑的大牛和張志恆都變得安靜。按照劉文輝所言,每個人重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裝備,確認沒有問題,這才坐在牀邊雙手扶着槍閉目養神。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多,帳篷裡的嘈雜逐漸小了。看樣子剩下的人不多。高建軍和許大志就站在基地的門口,沒走過一隊,他們都首先敬禮。踏上戰場就是英雄,不管最後是怎麼回來的。他們兩個都是經歷過戰爭的,明白其中的殘酷。
“還有幾隊?”
許大志連忙翻開花名冊:“還有三隊獵犬、飛矢和子彈,是不是讓他們幾個小隊留下,萬一……”
“不用,全都派出去,這是訓練也是對他們的試煉,只有活着踏進這道門的人,才能成爲我們的特種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