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作爲隊長,心智必須比別人更堅強。
回到宿舍的時候,焦國柱整個人都暈了,走路都虛浮起來。大太陽幾乎蒸發了他身體裡全部的水分,嘴脣乾的都能撕下皮。這裡是南方,氣候溼潤是這裡的特色。但是,今天下午真的很曬,差一點都能把人曬暈。
連灌兩茶缸白開水,焦國柱這才注意到身旁的兄弟,一個個萎靡不振,就好像鬥敗的公雞一樣,目光呆滯,或趴或躺,全然沒有半分的鬥志。
“怎麼了?平時也沒這樣呀!今天怎麼一個個成了這樣子?”焦國柱又喝了兩口,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脣,讓那些緊繃的皮膚舒服一點。
王勇躺在牀上,兩腿掉在地上:“別提了,一言難盡了!整整一下午一刻沒停,就在山上躥來躥去,我們是人,不是兔子!”
“你這還可以動,我們更慘,就趴在地上,趴了整整一下午,我這肚子上全都是印子!”張強撩起自己的衣服,給大家展示自己肚子、胸口上那一道道都有些發青的印記。
“別提你們,你們這至少還是全身運動,你看看我,我這右胳膊都腫了!”鄭琦被分到了五組,跟着張志恆練了一下午投彈,還是坐着投,全身上下只有右胳膊運動,其他地方被綁在椅子上。
“哈哈哈!”粗狂的笑聲從門外進來,秦大海一瘸一拐,衣服幾乎都成了一條條,兩個眼圈已經黑了,鼻子還在流血,牙好像也掉了一顆。就這樣還在哈哈大笑,笑的狂妄而自信。
趙平安一遍背誦密電碼一點問秦大海:“老秦,誰把你揍成這樣了?看樣子下手挺狠呀!”
秦大海笑道:“誰敢揍我?揍我的那個小子比我還慘,就是對面五隊的那個大個子,差一點就讓我把下巴打掉了!”
五隊的大個子也是一個大力士,和秦大海一樣都是那種火爆脾氣,力氣大出手狠。雖然沒有學過什麼散打和真正的格鬥,卻勝在手長腳長,而且力氣大。一般人根本無法近身,也就只有秦大海這樣的傢伙能和那大個子鬥上幾個回合。
“你把大個子打了?”趙平安簡直難以相信:“嚴重嗎?”
“不嚴重,是被他們的人擡回去的!”秦大海哈哈大笑,繼續往裡走:“這一架打的痛快,在這林場平時不讓惹事,我手癢的厲害,現在好了可以無所顧忌的收拾那幫孫子,明天我一個個的修理一遍!”
“還要打?你瘋了?”張強連忙問道:“你們在哪打架?下午訓練場好像沒有你們幾個?告訴我,是不是你們真的動手了?”
“這可是副大隊長同意的,我們下午就打了一下午的架,這是訓練!副大隊長說了,誰要是能連贏十天,他的槍就送給誰!”
“真的?”
大牛的槍就在軍部的展覽室裡。霸氣的外形,強勁的火力,只要是見過他的人,無不對之有種嚮往。那就不是槍,而是一種死亡的工具,就和死神手裡的鐮刀一樣,他本身就具備着讓你膽寒的效果。一分鐘兩千五八發的射速,世界上恐怕沒有任何一種槍能達到這樣的高度。
每一個來林場的人都會去看那把槍,特別是自認能掌控那把槍的人,總是幻想着如果將那傢伙擎在手中,會是個什麼樣的感覺。震耳欲聾的響聲,飛射而出的子彈,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這十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亡魂記在它的名下,這把槍本身就充斥着殺氣。
焦國柱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這羣人裡最幸運的其實就是他。只不過曬了一下午而已,和其他人比起來那算什麼?就算是趙平安那滿嘴嘰裡呱啦的背誦,焦國柱也覺得還是曬曬更健康。
就這樣,上午基本訓練,下午專長訓練。忙忙碌碌,時光冉冉,一晃又是三個月。秦大海沒有如願以償,拿槍可是大牛的寶貝,只要他沒死誰也別想碰一下。秦大海不服氣,被大牛狠狠的教訓了一頓之後,就再也不敢提要槍的事了。
焦國柱還是那樣,只不過每天被劉文輝折磨的死去活來。這種折磨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一個個分析,一句句談話,還有那各種各樣的戰例,劉文輝是張嘴就來。然後焦國柱他們就得絞盡腦汁猜想和分析下一步行動,甚至於連裡面的那些細節都要記住的清清楚楚。焦國柱覺得自己已經不是戰士,而是作家,寫出來的推理小說一定很有市場。
張強的進步很快,無論是槍法還是僞裝差不多已經爐火純情。在他們這個小隊與第四小隊組織的一場對抗演練之中,憑藉着高超的技巧和合理的分析,張強最後一個被找到。還是梅鬆親自出馬纔在一大捧枯樹葉下發現了張強的痕跡。至於第四小隊的其他成員那一夜又是一個野外生存訓練。
其中就包括王勇,這幾個月來,王勇幾乎繞着沙坪壩竄了一圈,方圓五十公里內的每一顆樹,每一株草他都清清楚楚。走在路上,旁邊猛然間竄出來一隻兔子,王勇覺得自己都有責任上去弄清楚這隻兔子是公是母。
鄭琦和趙平安兩個人也還不錯,鄭琦已經對炸藥瞭解的相當透徹,甚至只要看一看,問一問就知道那是什麼炸藥,該怎麼使用。投彈也還不錯,至少不會扔在能炸傷自己的範圍之內,偶爾也能達到張志恆的要求,將手榴彈扔進五十米開外的深坑之中。
而趙平安的密電碼和急救知識相當過關,這是武松的原話。武松這個土大夫最不擅長的就是戰場急救,他的那些草藥雖然神奇,效果卻比較慢。現在的各種西藥,效果相當明顯。至於他的飛針術很少有人掌握。趙平安也不例外,這種必須從小就連的童子功要想學會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辦成的。
整整半年的集訓算是告一段落。留下的幾十個人到了決定他們命運的時刻。只有經過這最後的考驗,才能說他們是林場真正的一員,算是真正的特種戰士。同時也是給他們進行分隊和定名的考驗。能不能留在林場,能不能上戰場,這是最後的一次選擇。
那天晚上林場加餐。隨着戰爭形勢的明朗,雙方都在開始小規模的從戰鬥區域撤出部隊。後勤保障也恢復的不錯,新鮮蔬菜和水果已經可以保證,每天固定的肉食是林場的特例。爲了進行這纔會餐,後勤部門還專門弄來了一些白酒,這讓戰士們喜出望外。
劉文輝帶着人來了,換了的操場上瞬間安靜了下來。劉文輝搖頭苦笑,對大牛道:“我說的怎麼樣?咱們不應該來,你看看,咱們以來不熱鬧了吧?”
大牛白了劉文輝一眼:“是你不該來!”
想當年林場會餐的時候也是這樣,劉文輝他們一大羣說的正高興,無論誰來都行,只要是高建軍出現,再熱鬧的氣氛立刻就會跌入冰點。
劉文輝感覺無奈,當了官不是自己想脫離羣衆,而是被羣衆脫離,這種無奈之舉也只有到了那個位置之後才能明白。爲了不掃興,劉文輝喝了幾杯酒,說了幾句話便走了,聽着身後的歡聲笑語,劉文輝終於覺得,自己再也不是當年的劉文輝,現在他是大隊長,掌握這些說說笑笑小子們生命的大隊長。
第二天不是個好日子,沒有突入起來的緊急集合號聲,也沒有別人來催促。而且天氣也變得陰暗起來,山裡面估計已經開始下雨,黑雲壓在腦袋上,讓人喘不過氣。整個林場都是靜悄悄的,除了哨兵之外,諾達的訓練場沒有一個人影。
昨天后半夜突然來人將各個小隊的小隊長叫到了作戰室,大半夜的整個作戰室忙碌非常,來來往往的電報和電話響個不停,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緊張和不安。不少人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心裡的不安逐漸表露出來。來的時候,劉文輝對他們說的很清楚,這裡是前線,任何時候都有可能發生任何事,上戰場只是遲早問題,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劉文輝幾人就坐在辦公桌前,十幾個隊長戰成兩派。劉文輝眉頭緊皺:“剛剛接到緊急任務,猴子有了新的動向,命令我們立刻出動,分別出擊第一對猴子進行監控,第二搞清楚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要求只有一點,那就是絕對不能不暴露,記住沒有?”
“記住了!”
“很好!”
阿榜起身給每個人發了一張紙,劉文輝接着道:“這裡面是你們的執行任務的地點,對任何人都需要保密,在沒有得到命令,或者沒有弄清敵人動向之前,不需就地隱蔽偵察,準備準備,出發吧!”
十幾個隊長回到自己的帳篷,給每個人傳達了指揮部的意見,同時將作戰地點告訴了自己的同伴。裝備很快就分發下來,一切都進入了戰鬥時間。
忽然之間的任務讓這些剛剛訓練結束的傢伙們,既緊張也覺得興奮。訓練了這麼久不就是爲了上戰場殺敵嗎?現在機會來了,一定拿出自己最好的本領,讓教官們看看,自己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