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陽光從婆娑的樹葉間撒到地上,薄薄的霧氣正在升騰。
一處隱蔽極佳的坑道里,劉文輝首先露出腦袋,四下張望了很久,沒有發現可疑之處,這才走了出來。手裡的三棱軍刺緊緊的攥着,這是他唯一的武器,希望在危急時刻能夠起到作用。大牛、張志恆緊跟着出來,全都小心翼翼。阿榜走在最後,狙擊槍依然背在身上。
看了一眼頭頂陽光的方向,確定之後,朝着東南方鑽進了晨霧中。這個時候是不適合行軍的,叢林裡的霧氣都含有毒,經年累月腐爛變質的動植物屍體,經過發酵之後混合在水霧之中,在陽光的照耀下蒸騰出來。吸入的太多就會出現頭暈腦脹。這一點敵國人都知道。
正因爲敵國人知道,所以他們才選擇這個時候出發。因爲,這個時間沒有敵人的伏兵。叢林裡沒有路,即便有路很快也會被不知名的植物佔據。現在所說的路,只是臨時開闢出來的一條通道。穿梭於雜草和荊棘之間,幾個人走的很慢。
因爲霧氣的緣故,劉文輝感到腦子有些發脹,立刻示意大家休息一下。從水壺裡倒出些水,隨手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用水澆溼捂住口鼻可以暫時延緩霧氣被吸入。
從走出那個坑道,他們在林子轉了一個多小時,一個人影也沒有看見,也不知道身後是不是有人跟隨。山路崎嶇難行,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突然一羣不知名的鳥,在他們前面不遠的地方飛起,似乎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劉文輝一咕嚕爬起來,鑽進一旁的雜草裡。時間一點點的過,前面沒有任何動靜,就在他們都以爲是個假情報的時候,兩個穿着軍裝的敵人探頭探腦的過來。走的很慢,槍一直端在手裡,仔細觀察着叢林中的一切。
劉文輝和大牛對望一眼,指了指那兩個敵軍。大牛微微點點頭。
就在他們剛纔休息的地方,其中一個敵人蹲在地上順手摸了一下,撿起一條小小的布頭。布頭不大,也就一指寬,指頭長,不知道是從誰的身上掉下來的。
兩個敵軍對望一眼,立刻背對背警惕的看着四周,嘴裡發出嘎嘎的鴨子叫。“砰!砰砰!”幾聲槍響在林子裡傳開,奔向遠方。開槍有兩個好處,如果真的有人,會讓敵人以爲他們被發現了,說不定就會逃跑,這就是新的線索。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向附近的夥伴傳遞消息,告訴他們自己找到了蹤跡。
劉文輝突然從草叢中竄出來,與那個轉過身的敵軍正好面對面,長槍的槍管就夾在劉文輝的腋下。劉文輝使勁將槍管往懷裡一拉,那傢伙不由自主的就撞了過來。鋒利的刺刀,輕而易舉插進了他的胸膛。
背對着劉文輝的那個敵軍剛剛反應過來,舉槍瞄準,劉文輝一腳踹飛自己懷裡的敵軍,突然一個轉身,讓開敵人的槍口,一大步就到了那人的身後,,手腕一抖刺刀掉個,隨手就是一下,刺進敵軍的後背。
鮮血順着刺透胸膛的刀劍,有如泉涌。在重力的作用下,那個敵人一頭栽倒在地。這動作連貫漂亮,絕對堪稱完美。這一招還是當年高建軍交給他的,與劉文輝打架的時候,高建軍就用到了這一招,讓劉文輝吃了苦頭。從此之後,劉文輝沒事就往團步跑,死纏爛打和高建軍學了些三腳貓的功夫。
大牛撿起地上的槍,隨手扔給張志恆一把。將兩個敵人的屍體反過來,一把扯下子彈帶。敵人用的AK47正好與阿榜的狙擊槍是一個口徑,這子彈湊合着還能用。
總算有了武器,懸着的心這才放下,即便是遇見敵人也能抵擋兩下,不至於空手對敵變成人家的活靶子。
附近已經有動靜傳來,敵人的援軍已經到了。劉文輝帶着人匆忙鑽進了對面的叢林。敵人知道他們就在附近,十幾個巡邏對就在他們周圍轉悠。沒有了梅鬆這個尖兵,走起來還真的不是很順暢,好幾次都差點和敵人的巡邏隊撞到一起。
自己走了一個多小時纔到這裡,而敵人已經早早的派出了巡邏隊,能說明什麼?肯定是說明他們的那個尾巴一直還在。不知道梅鬆沒有沒行動?如果有機會就得幫助,不能讓梅鬆一個人冒險。
叢林裡的槍聲此起彼伏,忽而在左,忽而在右。死了兩個小組,敵人成了驚弓之鳥,剩下的小組開始合併,每一個小組都有七八個人,看見可疑的地方就會開槍,無論是不是有人。他們幾個如同遊魂野鬼一樣領着這幫巡邏隊就在這一帶來回的轉悠。
選擇這個地方是有原因的。前幾天他們就路過這裡,此地林木茂密,地形以叢林爲主,地勢平坦,荒草足有一人多高,隨便找個地方鑽進去任憑誰也找不見,除非是軍犬依靠自己靈敏的鼻子或許才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這麼好的地方,就因爲敵人的一次阻擊,讓他們又退了回來。
在這裡伏擊是他們和梅鬆昨天夜裡就商量好的,往回走就是在試探身後的尾巴。按照規律,敵軍最可能佈置防線的地方是在西北方向,因爲那是他們回家的路。東南方如果有人,就能肯定,尾巴已經報告了敵軍指揮官,所以纔會派人來阻擋。
現在看來,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看梅鬆能不能制服那個對手。根據劉文輝的觀察,一直跟着他們的尾巴也是一個叢林高手,和梅鬆比起來絕對不差,甚至在有些地方還要比梅鬆強。劉文輝的心裡有些擔心,但願那個尾巴離自己不要太遠,梅鬆出手的時候,還能幫上忙。
“老大!你聽!”大牛一把拉住劉文輝。
叢林中除了零星的槍聲,再沒有別的聲音。不對!似乎還有,還有那麼一點細微的響動,幾個人連忙蹲下身子,隱蔽在大樹或者雜草從中,槍口全都朝向發出聲音的地方。這聲音很小,就好像什麼東西在做垂死的掙扎。
阿榜利用瞄準鏡很快就發現了異常,指了指他們的正前方偏左一點點。劉文輝點點頭,示意阿榜和張志恆留下,自己和大牛匍匐着一點點的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移動過去。
一堆不起眼的雜草從中,兩隻腳突然伸了出來,使勁的在地上蹬踹。有人用沉悶的聲音發出呃呃的聲音,每出一聲,雙腳就會瞪一下。兩隻腳非常用力,腳上的軍靴已經將地面踩了好深的一個坑。
劉文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趴在草叢裡靜靜的盯着那雙腳。美式軍靴,一直套到小腿的一半,厚實的靴底是用橡膠做的,無論在什麼地形都可以遊刃有餘。露出的半截小腿,穿着草綠色的褲子,上面還有星星點點的黃色和黑色斑點,與周圍一切完美的融合。如果不是那雙腿在劇烈的運動,即便是這樣的距離,不仔細看也未必發現的了。
劉文輝突然想起了那張死魚一樣的臉,那臉上塗抹着一道道的油彩,和這條褲子的顏色非常的相似,難道說……
劉文輝沒有繼續猜測,看情況應該是被什麼東西制服了,正在做垂死的掙扎。如果真是那個敵人就太好了。一直等到那雙腳再也不動了,劉文輝才示意大牛去另外一邊,兩個人準備包抄。
猛然間從隱身處出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那堆草叢,一點點的靠近。劉文輝知道那人的厲害,就算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是個陷阱,稍有不慎死的很可能就是他。
大牛也在另一邊出現了,兩人格外謹慎。當看清草叢裡的情況之後,全都長出一口氣。不錯,正是那張死魚臉,現在的樣子更像了,眼睛努力的向外鼓着,白眼仁已經佔據了整個眼睛,嘴巴張的老大,全身的骨頭如同碎了一般,整個身子軟趴趴的鋪在地上。這傢伙隱蔽的很好,衣服,鞋子,帽子就連臉和手臂都和周圍的顏色統一協調。
大牛用槍管捅了兩下,那人一動不動的仰面躺着。身旁扔着一支纏着和他衣服一樣顏色布條的M16。一隻手裡攥着一柄短刀,刀刃對着自己,似乎要自殺。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
“沙沙……”
沙沙聲在十幾米外響起。劉文輝打了一個機靈,立刻舉槍瞄準。當看清是梅鬆的時候,連忙出聲讓大牛別開槍。梅鬆微微一笑,三兩步來到他們身旁,看了那具屍體一眼:“就是他,這傢伙一直跟着我們!”
“是他?”大牛看看梅鬆,又看看那具屍體:“你確定!”
梅鬆淡淡一笑:“自從你們出了山洞開始,他就一直跟着。我好不容易找到這樣一個機會。”
劉文輝認真的看着那具屍體,沒有刀傷,也沒有搶上,是窒息死亡。他們一直就在附近,並沒有發現梅鬆的人影:“你是怎麼幹掉他的?”
梅鬆神秘的一笑:“秘密!”
跟着自己的尾巴終於沒了,這讓幾個人很高興。這小子幾天來把他們害苦了,現在好了,沒了他就有更大的機會回家。
“呱呱……”一陣鴨子叫從那人的身上傳來。幾個人被嚇了一跳,連忙舉槍瞄準,生怕這屍體突然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