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一步不讓,劉文輝堅持己見,兩個人就在敵人的陣地前吵了起來。
陣前爭吵,恐怕絕無僅有,何況還是這等小事。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越吵越瘋狂,甚至都有掏槍火併的準備。眼看着兩人要翻臉,大牛連忙衝過來,衝着他們怒吼,一同夾雜着東北話,陝北話和本地土著語的髒話出口,兩人瞬間安靜下來,全都看着大牛。
大牛嘿嘿一笑:“看我幹啥?姥姥的,俺老牛沒說錯,你們兩個就是二球!這是啥時候,還掐架!腦子進水了!”
劉文輝瞥了羅成一眼,羅成也正在看他。兩人的眼神還不對。大牛立刻道:“行了!這一會俺做個主,你們兩個既然都想去,那咱就抓鬮!”說着話,迅速撕下身邊兩片葉子,在手裡揉成一團,誰也沒有看清楚到底是什麼回事,大牛就將首長攤開:“拿吧!誰的葉子長誰就去!”
羅成對着劉文輝翻了一個白眼,撿了一個體積比較大的葉子團拿在了手裡。劉文輝冷哼一聲:“爲什麼他先來!”
誰都知道,一個葉子如果要長一點,自然大一點,葉子越大揉成的團也就越大。羅成下手快,搶了一個大的,劉文輝自然不願意。
大牛瞪了劉文輝一眼:“少廢話!他選了一個,剩下的就是你的!展開吧!”
毫無疑問,羅成的葉子比劉文輝手裡的葉子長了一寸,他再也不給劉文輝會,衝着自己身後的幾人一揮手:“我們走!”帶着一絲驕傲和冷笑,從劉文輝身旁擦肩而過。
看着羅成等人的背影,劉文輝幾人心裡的滋味可想而知。一直看着他們消失在叢林深處,劉文輝這纔將手裡的樹葉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了下來。雨很大,噼噼啪啪的即便是再怎麼寬大的樹葉也遮擋不住。被扔在地上的防水地圖上有了一小灘水。劉文輝連忙伸手將地圖拿起來,仔細看着他們即將去的地方。
大牛呵呵一笑:“不錯吧!我這一次是不是做對了?”
劉文輝搖頭苦笑:“你是畫蛇添足,我都準備讓步了,你竄出來多餘!”
“什麼多餘!這樣才自然!你要是讓步了,那你就不是劉文輝!”大牛對自己剛纔的表演比較滿意,他認爲,如果沒有他,劉文輝這場戲不好收場。
戰鬥不可怕,只要你勇敢,勇往直前就戰無不勝。掩護和接應不一樣。大多數時間他們無所事事,只是待在外圍看着裡面的動靜。如果真有事,就到了考驗他們的時刻。如何能讓自己人順利脫身,如何才能給自己人最好的救援,這一切都必須做嚴密的計劃。
劉文輝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羅成這個小組做接應。他不放心,不放心將自己的生死和此次任務的成敗交到這些人手裡。當然不是說羅成的小隊不會盡力,而是敵人太狡猾。梅鬆已經偵查到了消息,就在他們周圍的林子裡,敵人隱藏了整整一個連的士兵。羅成如果聽到這樣的話,恐怕會被嚇一跳。
看完了地圖,將其收好。劉文輝左右瞅瞅:“行了!都別笑了!幹活!”
此地叫做流雲嶺,因爲此地多風,每到雨季氣壓下降,從地面蒸發形成的水霧便在山澗流動,站在遠處如潺潺小河,只留下一星半點的山頂。所以取名流雲。現在還是晚上,沒有這樣的景色可以看,即便有,他們已經身處其中也看不見。
劉文輝領着幾個兄弟,悄悄的抵達流雲嶺的邊緣地帶。接住夜幕的掩護,鑽進灌木叢中隱蔽起來。仔細觀察和聽着山裡的動靜。按照他的估計,如果說敵人在山外隱藏了一個連,山洞裡肯定沒有多少人。如果一切順利,羅成找到山洞進口,那他們肯定有辦法把人救出來。
劉文輝還在思考,他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不能有任何差錯,在羅成他們出來之前,一定要守住洞口和附近的要道,爲他們的安全撤離提供方便,如果被包了餃子,那死的可不就是一個兩個了。
“從現在開始,咱們分散行動!”劉文輝指着地圖上的幾個點:“我看了一下,一共三個要點,牛哥一個,老四、老五一個,老三自己找最好的狙擊位置,我和老六守最後一個,記住,千萬不要暴露行蹤,萬不得已不要開槍!”
五個人重重點頭,按照劉文輝的吩咐,朝着爲他們選定的目標去了。所有人都散了,劉文輝將地圖收好,帶着武松朝着他 們埋伏的地點前進。劉文輝制定的這幾個點,不是盲目畫出來的,他是深思熟慮,根據附近的地形做出的判斷。
流雲嶺是一個自西向東的長條形狀。期間的道路錯綜複雜。只有三個地方最有可能發現敵人經過。那就是兩端的谷口,以及中間的山腰。三點布控爲的就是在敵人的援軍無論從何而來的時候,至少保證有人能看見。只要槍聲一響,他們就可以立刻增援。
劉文輝和武松控制的是流雲嶺的中斷,這裡正好對着流雲嶺主峰,藉着淡淡的天光,山上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雖然不怎麼清楚,那些敵人弄出來的火堆還是看得見的。從這邊看去,整座山上零散的分不了好幾處,基本上都是在斷崖或者峭壁之下,想來應該是那些山洞的入口。
武松有些擔心羅成他們,問劉文輝道:“哥,你覺得羅隊長他們行嗎?萬一……”
“別擔心,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那他們就不配成爲我們的隊友。”
“這倒也是!”武松點點頭算是放心。
就在此時,對面山間的一處火光那裡,出現了幾條黑影。人影晃動,篝火也開始劇烈的擺動。劉文輝心中一緊,應該是羅成等人已經開始行動了。他下意識的將手裡的槍動了動,拉動槍栓,將子彈上膛。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那邊。離的太遠,聽不見那邊的聲音。從人影上判斷,羅成的手法還算利索,沒有給敵人掙扎的機會。
很快那幾個黑影消失在山洞裡面,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劉文輝長出一口氣,心裡默唸,希望羅成一切順利。
我軍的情報是相當準確的,爲此不知道有多少偵察兵在這茫茫羣山中游蕩,他們風餐露宿,小心謹慎的繞開每一個敵人據點,將蒐集到的情報發回指揮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犧牲在叢林裡,或許永遠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死在什麼地方。
冷冷的雨水淋在他們身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乾燥的地方。趴在這裡就好像趴在水裡一樣,如果再有一陣風吹過,會身不由己的打一個冷顫。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想想現在,坐在空調房內,吃飽了睡,睡醒了吃的我們,那樣的日子是難以想象的。他們都是和我們一樣年紀,甚至比我們還要小的青年人,爲了這個國家做出了那樣的事情,敢說他們不是英雄?
劉文輝的胸口膈的生疼,但他一直忍着。就在他們藏身地不遠的地方,一隊巡邏的敵軍正在經過。那些人很警惕,對於四周的情況觀察的很細緻,少有風吹草動,都要過去看看。劉文輝的槍口已經瞄準,如果有人過來他必須做些動作,當然最好不要開槍。
巡邏隊一共有四個人,一路沿着山道爬上來,一邊走一邊說着話。能聽出來,他們心裡很不高興。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狀況,又是最睏乏的時候出來巡邏,的確是一件遭罪的事情。
一個敵人似乎發現了什麼,立刻停下腳步,朝着劉文輝他們隱蔽的地方張望。其他人也停止了說話,紛紛轉過身子,將手裡的槍舉了起來。時間流逝,每一秒都過的很慢,慢的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四個人一步步的朝着劉文輝這邊靠近,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抵達他們藏身的灌木叢。
武松慢慢的轉過腦袋看向劉文輝,劉文輝點頭示意。武松輕輕的往後退去,不發出一點聲音,動作輕柔身法嫺熟,這些天的訓練沒有白做。劉文輝也從腰間抽出了刺刀,攥在手中,將衝鋒槍放到了一旁。眼睛盯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一個。
“呃!”靠近左邊的一個敵人,發出一聲輕呃,便站在原地不動了,他身後的人感覺莫名其妙,剛準備開口詢問,就感覺脖間一陣發麻,全身的肌肉似乎僵硬了,想要說話已經說不出來了。
劉文輝忽然從灌木叢裡高高躍起。突然的變故讓敵人愣了那麼零點幾秒,就這麼零點幾秒,已經有人抓住了手裡的槍,一柄匕首刺進了他的心窩。剩下的那個傢伙慌亂間,還沒來得及逃走,一隻大腳狠狠的踹到了自己胸口。一瞬間就覺得呼吸困難,胸骨已經斷了,深深的戳進肺裡。那小子一聲不吭癱軟地上。
武松從藏身處出來,看都不看,刺刀劃過那兩個被自己毒針定住的傢伙,鮮血順着右邊脖頸的動脈往外噴射,就好像噴泉一樣格外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