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月份的一個早上，李憶苦和平時一樣訓練回來。
劉文輝、何政軍、周衛國三人走了以後，李憶苦竟然有點不太適應。沒有人在上面讓自己仰望，忽然間覺得自己沒有了動力。李憶苦和他的禿鷹小隊，也是林場裡一流的小隊，與劉文輝的蟒蛇，何政軍的狼牙，周衛國的獵豹併成爲林場四大金剛。
擦了把臉，李憶苦準備去食堂吃飯。大隊部的通訊員忽然來了：“李隊長，有任務！”
李憶苦一聽，全身都開始興奮。作爲林場的臨時第一小隊，他們出戰的機會不多。爲了穩定軍心，在沒有其他小隊的時候，禿鷹就成了林場的定海神針。所以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出動過了。
“小王，能不能透露一下？什麼任務？”
通訊員小王嘿嘿一笑：“去了您就知道了，聽說這一次很厲害，我們的791高地已經失守，猴子的一個團正在強攻549高地，前沿的防線吃緊。”
“791，你說的是貓貓跳峽谷的那個791？”
小王點點頭：“就是那裡，隊長很着急，那裡可是戰略要地，敵人如果突破那裡，就能順着峽谷直接下來，天險就會被猴子們攥在手裡，對我們絕對不利。”
李憶苦看着小王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呵呵的笑了：“沒想到我們小王也懂打仗了，果然在大隊部待的久了，傻子都能成爲戰術家。”
“嘿嘿！”小王嘿嘿一笑：“我也是聽政委說的，我要是知道這些，還幹什麼通訊員。”
兩人有說有笑，很快便到了大隊部。貓貓峽谷的地圖就掛在最顯眼的位置，高建軍、胡麻子、許大志三個人還在研究。三個人討論的聲音不大，但是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貓貓跳峽谷是老山中唯一一道南北向的大峽谷。幾乎橫貫兩座山峰，峽谷底下道路平坦，汽車坦克可以順利通過。
“不要在研究了，再研究我們也不是前線指揮員，我們的命令就是立刻派人，遲滯敵人的進攻速度，讓我們的增援部隊能夠及時趕到，所以沒有什麼戰術，只要能遲滯敵人進攻，什麼辦法都行！”胡麻子應該有些煩躁了。
“報告，禿鷹小隊隊長李憶苦奉命趕到！”
許大志擡起頭，呵呵一笑：“來了，喝點水！我們慢慢說。”順手將手裡的茶杯遞給李憶苦。
胡麻子卻不等，直接道：“事情是這樣的，敵人正在進攻貓貓跳峽谷，我們守衛那裡的一個連苦苦支撐，而援軍需要三天才能趕到，軍區命令我們林場派人去拖住敵人的進攻步伐，減輕守軍的壓力，爭取拖住敵人三天，總之就是一句話，三天時間，除非你們全部戰死，決不能退出戰鬥。”
“是！保證完成任務，請領導放心！”李憶苦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和陽光一樣。
禿鷹小隊出發了，目標就是貓貓跳峽谷的後面。敵軍這次動用了一個團攻打貓貓跳峽谷，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奪取這裡，想要讓自己的坦克、火炮從這裡進來。在我軍退守的時候，就已經清楚的發現貓貓跳峽谷是一塊戰略要地。當初留在這裡進行警戒的部隊由一個團。後來，隨着戰爭的常態化，敵人從來沒有在貓貓跳峽谷有任何動作，讓我軍的一些指揮員放鬆了對這列的警惕，這才釀成了今天的禍亂。
那一天，李憶苦走的很堅決。這種事情只不過是他們完成的所有任務中最普通的一件，禿鷹小隊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騷擾敵人的事情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幹，一個團那可是很多人，人越多騷擾起來越方便。只要看準機會就能狠狠來一下。
進入貓貓跳峽谷的時候，天上的月亮又圓又大。李憶苦決定先休整一下，派出人與駐守貓貓跳峽谷的我軍取得了聯繫。得知林場已經派人來，負責防守的連長格外高興。林場一直是軍區的神秘所在，從哪裡出來的人一個個都有不凡的身手。爲了顯示自己對禿鷹小隊的到來很高興，連長送來了幾桶他們僅剩的罐頭。
當着連長的面，李憶苦表了態：“連長請放心，我們來了，猴子們就別想前進一步，我們兩方合作，完全可以阻擋敵軍三天的進攻，先說說戰況，什麼地方的地方最厲害，明天我們就去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好！好，這下我就放心了。”連長的臉上帶着笑容：“就是549高地，那裡的敵人瘋了一樣，不分白天黑夜的進攻，我這個連專門抽調一個排駐守，別的地方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那我們就先去549高地！”李憶苦拍着胸脯保證，一定要給敵人點顏色。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這樣的時間本來最不適合的就是偷襲敵人。什麼叫做偷襲，就是隱蔽的接近敵人，並給與致命的打擊。這個時候的李憶苦已經忘記了作戰的守則。敵人的弱小，讓他們完全放鬆了警惕。大白天的在叢林裡，在兩軍焦灼的戰場上穿插。這樣做實在很危險。
剛剛走到貓貓跳峽谷的谷口，對面的槍聲就想了。走在前面的尖兵根本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完全沒有做出正確的反應，胸口連續捱了散發子彈。前胸都被打爛了，李憶苦大怒，立刻進行了反擊，敵軍的一個機槍陣地被拔掉。就在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歡慶的時候，左右兩面已經有敵人包圍了過來。
直到這個時候，李憶苦纔有些後悔，如果不是自己執意要在白天行動，不是自己誇下海口。自己的尖兵就不會犧牲，自己的小隊就不會落入這樣的境地。敵人不是很多，卻神出鬼沒。雖然還沒有達到特種戰士的程度，不過在叢林裡他們已經做到了很好。
激戰在所難免，一直打到天黑，李憶苦手下六個人只剩下了四個。將僅剩的四個人着急在一起。
“兄弟們，對不住，這一次是我錯了，害的大家跟着我一塊掉進了敵人的陷阱。”
“隊長！我們不怕，我們一定能殺出去！”
李憶苦一笑：“不能走，我們來是爲了救援防守連的，現在走了算哪門子救援？除非我們全都戰死，決不能逃走。”
“可是隊長！”
李憶苦打斷那戰士的話：“從現在開始，我們化整爲零，我留在這裡吸引敵人，你們三個去偷襲敵人，不管是什麼地方，只要給我弄出的動靜越大越好，三天後我們在谷口回合！明白沒有？”
“隊長！”
“執行命令！”
三天的戰鬥打的很憋屈，也很鬱悶。禿鷹小隊的人雖然遲滯了敵人的進攻，自己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第三天中午，當活着的人回到李憶苦身邊的時候，李憶苦發現自己的戰友又少了一個。僅剩的兩名戰友也是滿身的傷痕。李憶苦的一條腿斷了，敵人還在附近，這個時候想走完全沒有機會。
和這夥敵人打了三天，李憶苦對眼前的這些敵人有了瞭解。這夥人並非和駐守連長說的那樣，他們雖然打得兇狠，卻不是拼命。這夥人竟然也有和他們差不多相同的戰鬥技法。越到殘酷的時候，他們表現的越冷靜。在叢林裡用手雷也是平常的事情，要知道一般的軍隊可沒有這樣的膽量。
李憶苦九死一生，堅持了三天。三天三夜沒有閤眼，躲藏在他們周圍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一閃而逝的時候，一顆槍子就會奔向他的腦袋。這夥敵人的槍法都很好，叢林中作戰的經驗相當豐富。很多人還是隱蔽的高手，如果不是這些年李憶苦在林場待着，不一定能應付得過來。
“隊長！我們撤吧？”
李憶苦呵呵一笑，拍了拍自己的斷腿：“你們兩個擡着我，誰也走不掉，我們禿鷲小隊不能散，所以你們走！”
“隊長！”
李憶苦掏出自己的手槍，遞給身旁的一名戰士：“拿回去，告訴大隊長，就說敵人也有一隻很不多的部隊，雖然現在還不是我們的對手，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成爲我們的勁敵。”李憶苦嘆了口氣：“可惜呀！打了三天還不知道他們是那支部隊，一定告訴大隊長，要多多注意。”
“隊長！”兩名戰士撲上來拖着李憶苦往外走。
三個人一動，敵人的槍聲立刻響起，四面八方飛過來的子彈，就打在三個人吟唱的大樹身上。剝落下來的樹皮，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李憶苦還擊了，他知道怎麼打，子彈專門網那些灌木叢和草叢裡招呼。一邊打一邊喊：“快走！沒時間了！走呀！”
兩名戰士沒動，李憶苦急了，用槍頂住自己的下巴：“走不走，我就崩了我自己！”
兩名戰士無奈，只得轉身鑽進了叢林。沒走出多遠，叢林裡就傳來了一聲爆炸。聲音不大，一聽就知道不是手榴彈或者手雷，那是光榮彈的聲音。戰士們留下了眼淚，他們沒有回頭，任憑眼淚滴在叢林裡，腳下加快步伐，朝着林場的方向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