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夜晟拿着手中的信紙,臉色陰晴不定。
鳳無霜依舊杳無音信,雖說夜晟等人還沒有放棄搜尋她,但終究是沒有任何的線索。心灰意冷之餘,又是發現蘇顏卿似乎也是不能信任,這讓夜晟感到很是不悅。
“這便是全部?”看着信中寫的‘六皇子蘇顏卿與祭司林寒見面頻繁’這句話,夜晟心中的疑惑終是開始無限擴大,只是,他內心深處依舊是不願意相信的。
“是。”暗衛微微點頭,“前幾日林寒與蘇顏卿也是見過面的。”
“如此……”夜晟將手中的信紙揉成一團,隨即坐在了座椅上,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腳邊的火盆,“查。明日之內,本尊要這全部的信息。”
次日,夜晟沒等到暗衛將查到的消息帶回來便隻身去了六皇子府。此時的蘇顏卿正在幫着皇帝批閱一些不重要的公文,因此夜晟來時也沒有等太久便等到了蘇顏卿。雖說蘇顏卿也是隱隱覺着是夜晟在調查自己,但他內心深處卻是認爲夜晟萬不可能懷疑自己,因此他的表現倒是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你今兒個怎麼想起我來了?”蘇顏卿見夜晟坐在大廳,安然的喝着茶水之時,也是有些詫異,“還是說,你尋到了靈音郡主?”
“沒有。”夜晟擡頭看了眼蘇顏卿,“不過是想和你說說話罷了。”
“是嗎?”蘇顏卿心中微驚,但還是沒有表露什麼,只是淡然的坐在了夜晟身側的座椅上,“尋不到靈音郡主也着實是讓人心憂,只是,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你也切莫拖垮了身子,畢竟,你身上還有重擔。”
“我知曉的。”夜晟抿了一口茶水,接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說這皇家無情,爲何還總有人想要登上那至高之位?口口聲聲說着自己不會被權力矇蔽雙眼,但最後還是親手葬送了自己最親近的人,爲何?”
聽夜晟似乎是意有所指,蘇顏卿心中的不安頓時就更加強烈。但想着夜晟定不會突然懷疑自己,因此也就在心中進行自我安慰。他相信,夜晟不過是被鳳無霜的死刺激到了,所以此時纔有此感慨。
自然,也是因爲蘇顏卿此時的盲目自信,才讓夜晟再次相信了他。說起來,倒是蘇顏卿的盲目自信,救了他一命。
“爲帝者,當無情。”蘇顏卿嘆了一口氣,“你既然是隻是爲了報仇,便是不會留戀皇位,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爲此苦惱,當務之急,是尋到靈音郡主,不是嗎?再者,你應當明白,只要是坐上了那個位置,便是會身不由己,誰也不能避免。”
“是我多慮了。”夜晟看着蘇顏卿,似乎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是很遺憾的是,夜晟沒有察覺到一絲不妥。倒不是夜晟察言觀色的能力退化,而是因爲蘇顏卿在這二十來年與夜晟的相處中,早已經摸透了夜晟的脾性。自然,他也能知道如何才能騙過夜晟。
再者,製藥藍翎站在蘇顏卿這邊,夜晟即便是懷疑,也是有機會洗白的。畢竟,藍翎也是夜晟一手培養起來的人,製藥藍翎爲蘇顏卿說話,夜晟定是會打消疑慮。加之夜晟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所以自是不會草草的就確定下來。
只要夜晟有一絲猶豫,蘇顏卿就都是有翻身的機會的。
“我雖是不知你在擔憂着什麼,但是,如今的皇宮之中,你若是不信我,還能信誰?”
“我知道的。”夜晟也不是蠢人,他知道自己今日這一問,定是會引起蘇顏卿的懷疑,“此後無論發生了什麼,都希望你不要怪我。”
“不會。”蘇顏卿微微一笑,隨後一隻手放在了夜晟的肩膀上,“我們,是兄弟啊。”
聽蘇顏卿這樣說,夜晟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個晚上,蘇顏卿看着逃出宮的自己也是說了這樣一句話。那時若不是他,只怕自己是活不到今日的。
思及到此,夜晟只覺得腦仁兒疼得慌。他不願意去懷疑蘇顏卿,但是手上現有的資料卻是讓他不得不懷疑。林寒早已經與自己撕破臉皮,只是明面上還是一個師門之人,暗地中兩人不知交鋒了幾次。
如今蘇顏卿又是與林寒見面密切,這讓夜晟不能不多想。
“對了。”蘇顏卿見夜晟這樣,心中也知道今日若是不下一劑猛藥只怕是不能打消夜晟心中的疑慮,“此前林寒幾次三番的來找我,試圖拉攏我與他一同合作,我本是想告訴你,但是你那段時間誰也不見,光顧着埋頭尋找靈音郡主,這事兒也就被我擱置下來,今日既然你來了,我們便商量商量如何對付他好了。”
“他來找你是爲什麼?”夜晟聽蘇顏卿自己提到了林寒,心中頓時一驚,但臉上還是維持着平靜的樣子,“總不會是爲了皇位吧。”
夜晟拿到的資料中,就有寫蘇顏卿與林寒見面是爲了皇位,因此夜晟這一問也算是想要開門見山。自然,蘇顏卿到了此時也是明白夜晟是知道了什麼,但見夜晟還沒有要對自己動手的意思,蘇顏卿也明白夜晟當時還在探查。
既然如此……
蘇顏卿眼神微暗,隨後帶上幾分自嘲,“你懷疑我?”
“也是。”蘇顏卿沒等到夜晟開口便自顧自的說着,“如今形式不安,靈音郡主杳無音信,是生是死都不能肯定,你也是應當懷疑我。”蘇顏卿看了眼夜晟,隨後便站了起來,“我蘇顏卿這條命就在這裡,若是你要,便拿去吧。”
“也罷。”夜晟見蘇顏卿這般,頓時嘆了一口氣,隨後很是無奈的站了起來,“我自是信你的,只是……罷了罷了,若是你都不可信了,這皇城,只怕也是沒幾人可信。”說完,夜晟便是頹然的擺擺手,想要離開六皇子府。
蘇顏卿見此,心中微鬆了一口氣,隨後便是上前一步攔住了夜晟,“林寒尋我確實是爲了皇位。”見夜晟面色一凝,蘇顏卿心中頓時有幾分慌亂,但還是繼續說道:“這段時日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幾日前,他說他要去邊境。”
“去邊境如何?”夜晟眼神微沉,不知在想些什麼,“莫不是齊國出兵也是他挑撥的?”
“齊國發兵是不是他挑撥的我不知道,但是,連如月的死以及後來追殺連顥那些事情,確實是他做的。”蘇顏卿眼睛都沒眨一下的就將這句話給說完了,“他此次去邊境,說是爲了尋什麼齊王。聽他的語氣,那齊王怕也是他的人。”
“如此……”
見夜晟的表情微緩,蘇顏卿心中的大石頭才總算是落了地。無論如何,此時都是不能讓夜晟懷疑他的。否則……只怕性命堪憂。
若是放在之前,夜晟恐怕還會留存理智放他一條生路,但如今風無霜的事情依然讓夜晟滿心只有殺戮。今日若非夜晟沒有確定,只怕他早已經血濺當場。思及到此,蘇顏卿決定趁熱打鐵,讓夜晟徹底的相信自己。
“夜晟。”蘇顏卿雙手扶着夜晟的肩膀,眼睛直視着夜晟,“你若是不信我,便無人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