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陽苦笑:“並無分別,本官依舊是路陽。”
“皇上知情嗎?”南山問道。
“不知道,本官是指不知道皇上是否知道。”
“您竟然能瞞過皇上?”薛明覺得不可思議,“皇上如此精明。”路陽一怔,是啊,他很精明,爲何這兩年未曾懷疑過她?又或者早知道她的身份,卻一直不揭穿,是因爲他知道一旦揭穿了,她就真的要走了。
她全身冰冷,是的,她真的要走了。
三人各懷心事地往回走。這一夜,宴請唐家姐弟的事情讓他們暫時忘記這個尷尬。
姐弟倆心存芥蒂,但是兩人都沒顯露出來,唐韋德從沒像今晚如此慌張過,連握酒的手都微微顫抖,可人淡淡一笑,他便整個人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可人,不懂得給反應,要路陽叫他,他才懂得迴應一下。
薛明和南山則在研究路陽,對於路陽的身份,他們暫時沒有告知小蝸牛和可人,雖然知道可人和小蝸牛都是可信之人,可總覺得這個消息太震撼了點,不禁在猜測她和皇帝之間,會不會有點什麼。
總之這一頓飯,神不守舍的人佔了大部分。路陽知道,今晚他們姐弟同桌吃飯的事情一傳開去,她便順理成章引起了秦總督的關注。她不找他,她要他自動找上門來。
話分兩頭,路陽在京城的時候,曾經爲三王爺斷過一件案子,本來這案子被路陽刺穿有一名仵作說謊,只要查清他爲何說謊,事情便能真相大白。
可這個時候,三王爺卻因爲武林大會即將召開而私自逃離京城,皇帝震怒中也無奈,只得匆忙任命駙馬爺爲順天府尹,管治京中治安。
說起這駙馬爺,他是長公主的丈夫,今年三十有五。這個人倒沒什麼缺點,可就是太急功近利,加上心急揚名立萬,在公主面前立威,所以一上任便雷厲風行,辦理了幾件大案子,只是這些案子是否真的破了,那就未必。
說起許琛狀告姐夫羅員外一案,這駙馬爺認識那名說謊的仵作,竟然下令把另外一位姓陳的仵作抓來,並誣告他收受羅員外的賄賂。
其實這個案子,根本和羅員外無關。
事情要從三個月前說起。羅員外的娘子羅許氏,嫁給羅員外多年一直無所出。羅員外的母親便讓兒子納妾,可羅員外對羅許氏有一定的感情基礎,對於納妾一事並不放在心上,只是隨便應付式地見了兩名女子便推說不合適打發了媒婆。爲了此事,羅許氏一直懷恨在心,並伺機報復。
這日老太太病在牀上,要人伺候。羅許氏卻當着丫鬟的面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惹得老太太火冒三丈,便向兒子投訴了幾句,羅員外孝順,一時動怒便掌摑了她一個耳光。這羅許氏惱怒之下便回了孃家跟孃家訴說了一番後,在孃家的勸說之下,便出門回家了。
可這回家,並沒有真的回家。她在半路遇到一名書生,這名書生長得是年輕俊俏,兩人勾搭成奸,並開始姘居起來。兩日後書生離開京城,要到別處參加一個宴會。羅許氏跟着去,兩人在朋友家用夫妻的名義暫時住了下來。
許羅氏心想,丈夫心中只有老孃,並不在乎她,加上長得相貌平凡,雖有錢財卻爲人卻十分愚蠢,明明被佃戶拖欠租金,卻毫不在乎,甚至有時候還倒貼,這即便是萬貫家財到底還是被他敗清光的。倒不如跟着這個風流才子,日子逍遙自在,再也不回去了。
可她這邊私奔了,家中和孃家是不知情的。羅員外後來去孃家找,孃家的人大驚,說女兒早兩日便已經回去了,羅家不由得也驚慌失措了,找了幾日,把親戚朋友家都找遍了,也沒有下落。
許羅氏的弟弟許琛便以爲姐姐被人害死了,加上他的生意虧了錢,想從姐夫處撈一筆,於是便來一個誣告,說羅員外殺了姐姐。
開庭審理,由於沒有屍體,頂多是失蹤案件。可這時候城郊樹林發現了一具屍體,已經腐爛,他聞訊便趕到現場,痛哭失聲,說那就是自己被殺的姐姐。
仵作開始驗屍說是男屍,後來被許琛收買了,便改口說驗錯了。這時候三王爺覺得有些怪異,便讓另一名仵作再行驗屍,這名仵作姓老,是前一名仵作的師傅,已經退了下來,在家頤養天年,是師爺出面才把他請出來的。他驗證,那具屍體是男性。於是爭執便來了,兩名仵作各說各的理由。外行人也不懂。後來有路陽指出地一名仵作說謊後,事情便好辦多了。痛打一番或者是多加審訊,事情一定水落石出。可偏偏三王爺這個時候走了,來了一名急功近利的駙馬爺,加上這位駙馬爺底下的一名姓劉的侍從和許琛有一定的交情,兩人聚在一起把事兒商量了一下,決意謀取羅員外的身家,於是便在駙馬爺面前把姓老的仵作告了一個受賄賂之罪,仵作受刑不過,只得招供。可這羅員外,一生光明磊落,沒有做過半點虧心事,眼見老仵作爲了自己受盡了苦頭,雖不想招認,可也不得不招了,直說是他自己收買了老仵作,讓他做僞證。老仵作被判了幾年牢獄,卻由於被毒打,身體漸漸衰弱,幸有衙差照顧着,不致一命嗚呼。
可這羅員外卻判了死刑,只等刑部文件下達,便即刻除以斬刑!
路陽遠在千里之外,哪裡只得這麼簡單的一宗案子,竟然變成了冤獄,並且此案是她親手跟進過的。
說回魯東城,果然唐蓮花姐弟在御水華門酒樓吃飯的事情傳了出去,也傳到了秦總督的耳朵裡。他愕然,據他臥底消息得知,唐家姐弟已經勢成水火,怎麼會同桌吃飯?那一位宴請的貴人又是什麼人?如何能同時獲得唐家姐弟的好感?並且一同出席宴會?
“查一下,宴請唐家姐弟的是何人?”秦總督沉吟了一會,轉頭吩咐王業興。
“大人,不知道個人,會不會是那早該出現卻遲遲未見的人呢?”王業興遲疑一下說道。
“你是說,欽差?”秦總督愣了一下,“若是他,那事情就不是那麼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