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很快便要爲這個決定後悔了。
聽着井裡傳出嘶嘶的聲音,他小腿都軟了,回頭看着面無表情的路陽和寒歌,吞吞口水,“你們別想嚇唬我,我不怕的。這春天,哪裡來的蛇?”
“薛明,把他丟下去!”寒歌厲聲道,三番四次地逃跑,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已經惹惱了他。
黎歌臉色刷地白了,他湊近井口看了一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裡面果真有無數條毒蛇在井口攀爬,眼看就要爬出來了。星兒暗笑,當然只是他的幻覺而已,這井裡其實什麼都沒有。
“皇兄救命啊,不要把臣弟丟下去,救命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皇兄和這些軟體爬行滑溜溜陰毒的蛇。
路陽好笑地看着他,對寒歌說:“皇上,這一次要是饒過了他,他定然以爲皇上舍不得狠下手,如此不負責任的人,須得好生懲罰。”
寒歌點頭:“言之有理,薛明,還等什麼?”
薛明一步步走近,眸子裡閃着殘酷,看得黎歌好生心驚膽顫,他閉上眼睛大喊:“臣弟發誓,以爲再也不敢了,若是有違此誓言,不得好死!”
“當真?”寒歌眸子一亮。
“千真萬確,臣弟會留在京城爲皇兄效力,死而後已。”黎歌指天篤地發誓,一張俊臉早嚇得青白一片。心中卻把路陽和星兒罵了個透徹,唉,誰讓自己見色起心呢?有子教落孫,但凡是漂亮的女人,一概敬而遠之。
路陽與寒歌相視一眼,眸子裡都有一絲笑意,星兒則翹手觀看。薛明和南山都偷笑不已,難得看到三王爺這般驚慌的神情,當然要好好恥笑一番,誰讓他總是尋思着遊走江湖?路大人回來還不到幾天的時間,他就迫不及待地逃跑了,可想而知他做這個順天府尹有多委屈。
“好,朕與路陽商量過,由於老仵作年紀老邁,所以已經奏請了退休。他以後主要負責的工作是訓練新的仵作,在這段期間,仵作所有的功夫有路陽擔任。另外,刑部尚書已經已經告老還鄉,臨走前舉薦了路陽。朕也問過路陽的意思,所以,刑部尚書一職由路陽出任,等過了三月,朕便正式出委任狀。從今往後,你的工作不需要向朕負責,只需要向路陽交代,假如她滿意你的工作表現,朕可以一年給你固定的假期,若是她不滿意,那你還是去暗室吧!”寒歌語氣冷冽地說,對這個弟弟,不能太過懷柔,必須強硬,否則他不會知道怕的。
“什麼?”黎歌鬼叫一聲,哀號連天,“她是個工作狂啊!”
路陽笑吟吟地走近,“三王爺,從今天起,你可要好好地巴結我了。”
黎歌狠狠地看着她,卻又無可奈何,再看星兒看戲的神情,不禁又氣又羞,“你到底是誰?”
“我叫龍星兒!”星兒自報家門,當然這個名字外人未必知道,但是寒歌和黎歌卻聽過的,兄弟倆都有些吃驚,“你是大炎的太后?”
“正是!”星兒笑得十分曖昧,對這黎歌眨眨眼睛。
黎歌全身石化,腦袋轟隆一聲,伸出食指指着星兒,說話不成句:“你......你......竟然是.....";情何以堪啊!他竟然上了一個已婚婦人的當?
在場的人哈哈笑了起來,連一向冷漠的寒歌也禁不住微笑看着自己的皇弟。路陽也笑,只是心底卻還是漫上了一絲苦澀,想起第一次擔任順天府尹的時候,舒雅循循叮囑,要她注意這個注意那個,還爲她縫製了那麼多的新衣裳。如今她又要新官上任了,但舒雅在哪裡?她知道了只怕也會爲她高興吧。
黎歌憤憤而去,星兒也走了,全部人都散去了,只剩下路陽和寒歌。
寒歌立於春風中,龍袍在春光中顯得尤其奪目,散發着尊貴的氣息。路陽癡癡看着,竟忘記了逃避。
“過來!”寒歌喊道,眸光蠱惑。
路陽不自由自地走過去,這世間若是有人能蠱惑她的心,只怕便是眼前這位男子了。
他很強勢,從來決定的事情不容更改,但是他爲了路陽,幾番改變自己的心意。路陽走過去,靜靜地看着他,任由他牽着她的手坐在古井邊上。
“這刑部尚書的工作很繁重,你還要抽時間看住他,辛苦你了。”寒歌撩撥起她耳際的長髮,爲她攏至耳後。
“不辛苦,你這個弟弟是出爐鐵,不打不行。”路陽想起他吊兒郎當的樣子就生氣,他的皇兄爲了江山,甚至連個人感情都不敢有,更別說去遊山玩水了,他還真去得安心,把爛攤子丟給他皇兄,活像他一輩子就給他收拾爛攤子似的。
“朕真希望你什麼都不用做,每日陪在朕身邊。只要你在,朕的心便安定了許多。”寒歌比起以前,確實直白了很多,換
了以前的他,是什麼感情也不願意表露出來,更別說這麼**裸的表白了。
也許很多因素註定了兩人不能在一起,只是套用一句老土的話,相愛就是一種緣分,未必一定要在一起。就這麼淡淡地相處,淡淡地相愛,也是一種幸福。
“我不會走了,一直陪着你變老。”路陽笑得十分勉強,想起舒雅,她以前也認爲會一直陪舒雅到老,但是原來人不一定會老的,可以年老的,其實是很幸福的人。
“有你這句話,我別無所求。”寒歌側頭吻上她的秀髮,他的氣息在她耳際響起,撩動着她心底最深的情意。
路陽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手掌心寫下一句話,她是用英文寫的,他不知道她寫什麼,唯獨她自己知道:至死不離!
這是一個承諾,男人未必重視承諾,但女子卻總是傻傻地堅守自己許下的諾言。至死不離,說的是寒歌的死,他們這一輩子也許久這麼幾十年的時間相依了,她還有往後漫長的人生,漫長得可以把這段記憶遺忘。也許以後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愛上一個人了,所以她用盡全力記住愛人的滋味,以後和落塵細數前塵的時候,至少能想起那一種觸動心絃的感覺。
“寫什麼?”他問道。
“攜手相依!”路陽燦爛地笑了,他在宮裡,她在宮外,但是至少兩人目標一致,兩人的心貼近,即便人不能在一起,但心在一起便足夠。她至少比宮裡的嬪妃要幸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