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衙門工作很繁忙,這個管治京師治安和罪惡的地方,可謂任重而道遠。
路陽每日幾乎已經沒有閒逛的時間,重案很多,她開始招聘衙役和捕頭,然後分開幾個組,有的負責簡單的治安問題,有的負責糾紛。而重案則還是由路陽率南山薛明等人負責。
然後在京師每一個區域設立一個駐差點,由幾名官差和一個小捕頭駐守,百姓有什麼疑難或者有糾紛可以到附近的駐差點報案。形式和現代派出所差不多。
如此環環相扣的治安管理,得到了百姓一致的叫好,也顛覆了官差在百姓心中一向兇悍的印象。加上每隔不遠,便有駐差點和巡邏官兵,犯罪比例大大減少。路陽已經成爲百姓心中的路青天。
寒歌自然知道她的功績,也不止一次在早朝上表彰。關於路陽的來歷,越來越多人表示了高度的興致,由於宦官不能當政爲官,所以寒歌有意爲她正名,恢復她女子的身份。
這日早朝,果然便有人提了路陽的身份,說祖制有令,宦官不能當政。
路陽也不聲張,她知道既然寒歌能一手把她提拔起來,自然就能爲她擺平之後的問題。
寒歌銳眼一掃,神情卻是慵懶的,“祖制有令,宦官不得當政。朕自然是記在心裡的。大家是否還記得開朝之際,我大朗有一神勇女將軍,帶着一萬將士力挫敵軍三萬勇將,先祖皇帝把這名女子封爲神勇侯,並世代承襲!”
一名身穿紫色蟒袍的中年男子出列:“先帝大恩,微臣感恩,聖上所說,應當便是微臣的祖母。”
寒歌點頭道:“沒錯,如今神勇侯是由安卿家世襲。朕要說的是,大家對於女子爲官,有何意見?”
宛相道:“先帝賢明,無論男子女子,有能力者一概予以重用。微臣認爲,即便是女子,只要有能力一樣可以委以重任。只是如今說的是宦官的問題,先皇曾三令五申.....”
寒歌打斷他的話:“既然宛相也認爲只要女子也能委以重任,那自然是最好不過。路陽.....”他話音未落,路陽一頭長髮垂下,出列站在中央,眸子熠熠發光,“我,是女子,而非太監!”
此言一出,朝野震驚!
宛相萬萬料不到寒歌唱的是這一出,可話已經說在了前頭,他方纔言之鑿鑿,說有能力的女子也可以委以重任,如今收口,反倒落了個嫉妒英賢的罪。還有就是,路陽帶着寒歌身邊已久,未必一定是皇后的人,只怕早已經是皇上的人,但此女不愛後宮的妃位,反而要入官場,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須知道,這,滿朝文武皆是男兒,她一介女子,何以爲生?想必但凡有骨氣的男子,都不屑與她爲伍。
路陽的身份,確實震驚了許多人。順天府衙門首先便炸開了窩,許多衙役們都在私自談亂這個問題,但是因着路陽一向恩威並施,所以大家對她並無意見,反而多了幾分尊敬和愛惜。路大人是女子,而且還是個美女,單單這點,已經成爲京城這個月最大的談資。
最最震驚的,莫過於唐蓮花!
她簡直要發瘋了,幾乎是一口氣衝到衙門,薛明攔住了她。
“滾開,我要找路陽。”唐蓮花羞怒交加,最殘忍莫過於此,發現自己一直心儀的男子,竟然和自己一樣,是個女子,怎麼不叫她羞愧有加?尤其她還曾經送過一個荷包給路陽,只怕她躲起來偷偷地笑她的自作多情了吧?
薛明攔着說:“不行,你看你現在像什麼?一個瘋婦般衝進衙門,不怕人家笑話麼?你現在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員。”
“屁,我不管,我要找她給個說法。”唐蓮花瞪大眼睛,發恨地瞪着薛明,“你這個幫兇,你是不是早知道她是女子?你竟一直不說出來,我鄙視你,枉你還自稱武林人士。”
薛明也動怒了,“她在我心中,是男是女,原本就沒有區別,而且不管她是男是女,只要她有能力破案,有能力爲百姓做事,就應當得到尊重。你憑什麼找她麻煩?難道因爲她沒告訴你她是女子?她又如何得知你喜歡上了她?況且就算知道,她也沒辦法啊,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跟你說,她難道就不憂愁麼?”
唐蓮花怔怔地站着,想着昔日對路陽的種種情意和念想,再堅強的女子都不禁紅了眼,遂頓了頓腳,紅着眼跑了去,薛明想了想,她好歹也是因爲路大人而傷心的,於情於理,也該上前好生安慰纔是,於是便撒腿追了上去。
路陽躲在衙門口的角落處護着胸口長長地舒了口氣,希望薛明能好生爲她修補和唐蓮花的關係,否則她這個監督使也十分的難做人啊。
可人在身後拍了她一下,她嚇得整個人幾乎彈起,回頭沒好氣地問:“怎麼了?”
“南山找您,在前衙!”可人說道。
“知道了。”路陽本想出去偷懶一下,但南山來找,想必案情有了重大進展,於是便疾步走了回去。
南山一見路陽過來,連忙上前道:“大人,郭鬆源在牢房死了。”
路陽一驚,“怎麼回事?是自盡麼?”
“暫時不知道,仵作在驗屍。”
“走,到牢房裡去。”
兩人馬上趕到牢房,幾名衙役在門口採證,路陽問:“有沒有什麼發現?”
一名衙役回答說:“現場沒有外人進來的痕跡,腳印也都是牢頭的,另外一組腳印是送飯的小四,沒有可疑。”
路陽點點頭,忽然發現地下有什麼閃了一下她的眼睛,她定住腳步,把這個物件撿了起來,是一粒小珍珠,很小的一粒,像是鑲在金簪或者金步搖上的裝飾品。
牢裡都是女子,哪裡來的飾品?
“咦?剛纔怎麼沒看見?”一名衙役奇怪地問道,“方纔屬下明明檢查過這裡了。”
路陽轉身看了一眼門口的一個身影,衙役自然看不到,這珠子是方纔才掉下來的,也就是這個殺人犯有恃無恐,竟然在殺人後還留下來看衙門如何查案。